1017.袁元素風評被害(1 / 2)

買活 禦井烹香 6993 字 4個月前

“你們會先接受三天的理論培訓, 把操作規範完全記牢,隨後是三天的上機訓練,再經過兩次考試之後, 合格者才能真正進入仙庫,在張組長的帶領下工作。”

羊城港的機房, 位於中書衙門不遠處,可謂是戒備森嚴,這也是羊城港城市之內, 守衛最多的地方, 當然, 由於它極其低調,並且從不對外開放,民間所知者不多,但在葉瑤期這樣的人家中,乃至於有一定本領、前途的吏目心中, 機房要勝過車站附近的高層小區、大圖書館、大超市等宏偉的建築物,其實可以算是人間最接近天界的地方, 更是知識教祭司心中的絕對聖地——這些人都知道, 機房中儲存的海量知識,正是知識教所崇拜的東西。

身處於這樣的大型院落裡,所見的仙器,全都是外間無法得到,絕不外傳、兌換的聖物,甚至很多都是無法理解的東西, 譬如說,屋頂上密密麻麻的傾斜板,遠處的傳來的隆隆聲, 在樓房背麵像是一隻隻大眼睛、一個個大喇叭,被籠子遮擋著,堆疊在一起,也發出一種低頻的響動。

以葉瑤期的見多識廣,都不能把這東西和長輩們敘述中的仙器對上,直到走進屋內,感受到一股異樣的清涼感,這才知道,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空調’。此前,六姐出兵征伐呂宋,出動島船時,島船內部就是無有寒暑、四季如春,動用的正是這種空調。

當然,以羊城港如今的溫度,空調似乎並非必要,這幾日算是熱的,大概二十七八度的樣子,對人體來說,完全可以忍受。但開啟空調主要的目的,是為了保證機房的恒溫恒濕,羊城港的濕氣太重,因此,就算溫度不高,空調也必須開著除濕模式,免得寶貴的計算機有所損害。這也是屋內空氣,給人一種彆樣感的原因,習慣了過濕的空氣,這樣的濕度,還是讓北方人感到格外的親切乾爽。

也因為保證濕度的關係,機房是不允許開窗的,同樣的,為了保護機器,進入操作間,必須沐浴更衣,換上鞋套、口罩,甚至還要帶手套,除了飲水之外,不能食用任何東西,哪怕是飲用水,也要用小口水囊,就是害怕打翻了水杯,損害了仙腦,那可是操作員無論如何都彌補不了的大罪了。

同樣的,在操作仙腦時,也有嚴格的規條需要遵守:一次隻許打開一個文件,無關的程序,不允許打開,更禁止打開權限範圍外的文件夾,或者擅自記錄、篡改文件夾中的內容。倘若因為不遵守規程,導致仙腦‘死機’,需要呼喚管理員,甚至引發一整個‘局域網’的問題,要驚動六姐來解決的話,這責任有多麼沉重,操作員是否能承擔得起,也就不問可知了。

哪怕是葉瑤期,翻閱著這厚厚的操作規範,心中也是忐忑與興奮並存,就更彆說其餘候選的審查員了,在買地,除了密級很高,完全軍事化管理的機房操作員之外,隻有極少數的吏目,有資格兼職進入機房查閱資料,這一次的機會,對她們來說實在是太寶貴了,大家考慮的根本都不是這次工作對前途的影響,而是它本身代表的,能觸碰仙腦的機會。光是眼看著自己挪移鼠標,屏幕上的小箭頭也跟著動,就讓好多人激動得在口罩背後頻頻吸氣,掐著虎口,生怕自己暈過去了。

有這樣的刺激在前,就算沒有彆的激勵措施,大家也都是發奮苦學,很多人用一兩天的時間,就把一整本操作規範倒背如流了,在宿舍中還模擬練習著使用仙腦時的舉動,務必要熟極而流,不出一點兒錯。葉瑤期冷眼看來,這些姑娘全都是聰明伶俐,而且對謝六姐忠心耿耿,如她這樣年紀的,倒是少見,其餘人差不多都在二十多快三十的年紀,還有三十多的。

雖然不曾細問出身,但隻看好幾人都做了放足手術,腳比旁人小,而且是有殘缺的,而且眾人的名字,不是極其隨意的某小英、某紅紅,就明顯是後改的如念恩、紀忠等,便可知道,果然買地挑選出來的,都是一些低級的風月女子。

不比那些如今在音樂係任教的老師,以前雖然也不是體麵人家,但那都是頂級的秦淮名伎,往還的全是富豪、名士,所有的煩惱無非是被高官倚勢強占,不能順著自己的心意,適得良家。這些英紅等輩,倘若沒有來買,其結局便是在無儘的皮肉折磨中,懷孕、打胎、染病、早夭……這命運是明擺著的,她們也都心知肚明,因而,對於六姐全都是滿懷感激。

同時,以她們原有的層次,和名士也根本掛不上什麼鉤,即便是翻看了一些在如今能有對應的名字,也不會隨意地去到處傳播什麼。這樣便可大為減少了無關瑣事到處流瀉,擾亂氛圍的幾率。至於葉瑤期,她雖然對士林才子佳人的名諱都略有所知,但明顯,人品才具得到了信任,上頭是相信,她就算知道了,也可以保守秘密的。

想想看,倘若知道了很多人在另一個時間線的命定結局,卻什麼都不能說,那感覺的確挺古怪的,對於某些性格的人來說,可以說是酷刑折磨,葉瑤期見到組長張宗子時,對於他那萎靡疲憊的狀態,也能表示理解。對這位世叔,她算是頗熟悉的,自幼總有很多見麵的機會,張世叔性格闊朗,交遊又廣泛,一下知道了太多朋友的事情,對外還一絲不能露出來,對他來說確實是個重擔。

至於葉瑤期自己,倒是還好,她是很善於保守秘密的,忍耐性也強,當然更重要的是,葉瑤期自己相好的朋友,問起出身,多是農戶、鄉村私塾教師,或者是小地主、匠戶人家的子女,根本不可能青史留名,所以,看這些東西也就完全無所謂了,反正都是彆人的故事。

她以高分通過考試之後,第一本看的就是《桃花扇》,雖然也知道侯朝宗,聽說過他的名字——大家都是同學麼,侯朝宗也算是個小才子,葉瑤期對於他們新倫理者,也是很感興趣的,但看完了以後,沒有絲毫異樣的感覺,還對張宗子主張道,“組長,這本戲的確是精品,據我所知,仙畫是可以剪輯的,能否把前頭的介紹字母剪輯掉,這樣保留原有的唱詞,其實也看不出來映射的是何人的。”

的確,在她們能接觸到的龐大資料庫中,屬於昆曲的資料其實很少,葉瑤期從戲曲庫的文件名來推測,後世戲曲最走紅的似乎是京戲——‘京.四郎探母.坐宮’,這樣格式的文件名是最多的,她就直接提取了第一個字,把這種戲曲稱為京戲了。

至於昆曲,庫裡隻有牡丹亭遊園驚夢、桃花扇哀江南這兩個選折,全本沒有,搜索了圖書館的文本庫,也就是找到了《桃花扇》的劇本,看來,如今大行其道的昆曲,在未來也終究被另一種流派所取代。對於多愁善感的人來說,似乎這樣的對比,更能增加時空流轉所帶來的悵惘感,更加感到在時間麵前,自身的渺小,與那難以扭轉、滄海桑田的變遷了。

葉瑤期自己,情緒也有纖細的方麵,但由於她自小在買地上學,接受的是買地的文理教育,而且因為買地推崇理科的緣故,注意培養過自己的理性思維邏輯,對於這種纏綿的感傷,可以體會,但尚能自製。組裡有些其餘的審查員,逐漸意識到未來數百年內,自己熟悉的一切,都會慢慢淡化在時光中時,所受的衝擊似乎要比她更大一些。

大家投入工作時,臥談間的話題,有一度從很實際的衣食住行,轉為了對時間、人生的感慨。但好在,如今眾人接觸到的隻是娛樂活動的一部分而已,這種不勝今昔、青春短暫的感觸,並非太過深刻,再過幾日也就逐漸習慣了。大家還是按照張宗子擬出的標準,在庫中篩選出一些關鍵詞占比太多的作品,列入紅線區間,再由張宗子和葉瑤期來做最終判斷:有些藝術價值高的作品,比如桃花扇,修改了人名和時代名之後,還是可以往外放的。藝術價值比較一般,或者修改難度太大,讓人會直接意識到未來曆史發展的作品,那就直接列入屏蔽列表,不會成為教育素材,往外傳播。

就比如說《碧血劍》,一直以來,葉瑤期是長期聽說了‘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的,這一套叢書,所開的‘武俠’先河,在民間也有相當大的影響,雖然很多人認為,不如《蜀山劍俠傳》所開的‘仙俠’那樣,想象瑰麗、仙氣飄飄,也不如《鬥破蒼穹》類開啟的‘玄幻’先河,有許多情節看著叫人打從心底的爽快,其中有寫情節更是引來了極大的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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