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4.隊伍心亂了!(1 / 2)

買活 禦井烹香 6235 字 4個月前

“那我還是更情願看焰口去!戲台那兒, 裡三層外三層的,根本看不到什麼,便連配樂都隻能聽個響兒呢!那是恨不得拿喇叭喊著念台詞,且還是多少年的老劇目了, 我們平時看不行嗎——走, 咱們還是去看煙火去罷!”

“那得提前多久去排隊啊?你怕是不知道, 那都是天還沒亮就得過去,要在那待上一整天的, 就和去展覽會排隊是一般, 不能吃不能喝的, 說實話,我真熬不住, 你能麼?”

“我……要不我們努力努力?”

“不行!這又不是閱兵式,能見到六姐當麵, 那黑燈瞎火的, 天沒亮就要去排隊, 等看完了, 怎麼回來?還得在附近露宿一夜, 等於一天一夜休息不好, 連著排隊那日,得請假幾日能歇回來?還是去看社戲就得了,橫豎這焰口無論如何也沒有仙畫好看,等到了年邊了,工廠一放假,到時候你排隊看仙畫,我一定讓你去,或者等你賺了大錢, 再有這樣的事兒,請你娘去江上遊船賞煙火,十兩銀子一個茶位——那我再就不掃你的興了!”

“十兩銀子?做夢呢吧!這會兒上遊船打茶圍,一人沒有二十兩怕是下不來的。再多要點兒,都夠在都城這裡買一間小屋了……罷罷,您彆說了,明白您的意思,還是安生賺錢做工,什麼時候把房買了再說彆的!”

這不就懂事了?站在街角的兩母子,一邊蹲身拾掇著籃子裡琳琅滿目的鮮花,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地鬥著口,路人聽了也都莞爾一笑,不斷有人停下來買花,“這般大喜的日子,怎麼都要來一朵玉蘭戴戴的!”

雖然短發人很多,但把玉蘭花穿過襯衫扣眼,使它成為領花的辦法,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流行開了,不分貧富貴賤,在節慶時分以鮮花為裝飾,也成為一種普遍的習俗,在鮮花攤位跟前,排隊等小販穿花的時候,街坊鄰居,或者那些臨時起意來買花戴的路人,信口都會聊上幾句,“其實,就看社戲也挺好的!今晚彆回家吃飯了,就在街路上買個飯團,吃完了趕緊去排隊,據說戲社也排了幾出新劇,還有新歌,都是專為定都大典寫的呢!”

“正是了,人比人,隻有步步往上的道理,雖說高興吧,也還是腳踏實地好些,看社戲的,羨慕去江邊看焰口的,在江邊放焰口的,又羨慕江上遊船垂夜風賞景的,可誰知道遊船上的客人在想什麼呢?說不準也在羨慕那些能去參加國宴的一流人物罷!據說,那國宴結束之後,還有所謂的文藝彙演,玻璃窗外就正對著煙花,想來那才是最頂級的享受!”

至於能夠出席國宴的大人物,在國宴上都在想些什麼,是否會感到純粹的快樂,這就不是小民們能夠想象的了。在幻想之中,所謂的國宴,怕不是還要吃龍肝鳳髓,而所謂的文藝彙演更是天魔秒舞,列席者就算還不能如六姐一般陸地登仙,也起碼是騰雲駕霧的半仙人物了。“到那時候,說不準看了焰口都覺得不夠儘興,一舉手,就和那八仙過海似的,各顯神通,為大典增色!”

“……那焰口據說能放得極高啊……好像是仙器焰火……”

“據說黑天使也會現身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哎哎,黑天使之前不是就出現過了麼?”

“這一次卻是不同,說是成群結隊,夜裡帶亮,可以組成天書文字,震懾宵小,當年在呂宋,弗朗機人就是這樣被嚇破膽的……”

“真有此事?!”

一群人的眼睛都瞪大了,那鮮花娘子,手裡使勁,把玉蘭花綴在了襯衫胸前的小口袋裡,以扣眼作為固定,編了一個巧妙的花結,笑道,“焉能有假?——哎喲!小娘子當心,沒戳到你罷!”

戴著鬥笠防曬,穿著襯衫、闊腳褲的女子,擺了擺手,又輕輕地咳嗽了幾下,把錢付了,一言不發,推上自行車就走,再待下去,她恐怕自己要露出馬腳來了——國宴的飲食,其實無非也就是那麼回事!就是罐頭菜加上一些熱炒,無非就是材料新鮮一點罷了,能有當日捕撈上來的海鮮,要說彆的,真不至於,畢竟仔細想象,國宴的規模也大啊,再加上眾口難調,大桌上更追求四平八穩,要說口味多好,讓人印象多深,根本就不至於。

再說了,就這樣的味道其實也剛合適,因為列席其中的賓客,把心思花在吃上的可謂是百中無一,就說金逢春自己,昨夜的國宴也好,文藝彙演也罷,都無法完全用心欣賞,不是忙著和各路來賓寒暄,就是心不在焉地思忖著六姐的講話,如她們這樣的重臣,借閱權限很高,她當然知道什麼是‘共和國’,也被元首任期搞得心思浮動——

金逢春雖然比不上陸大紅等一班彬山的嫡係,但入夥時間也是極早,而且步步高升,迅速受到重用,現在已經是農業部副部長了,親民官也做過,技術官也做過,而且還執掌農業根本,如果說……那她在心裡怎麼想一想,也不算是沒有自知之明吧?

人人平等,就是這點不好,就目前來說,一般的百姓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自覺,而在上層吏目這裡,這個念頭又很容易鼓舞出一些不該有的野心,而這種可能,會讓猜疑在同僚中滋長——自己倒是禁住了考驗,但正因為知道這種念頭的誘惑力,對於同級彆的吏目,還能和以前一樣,對他們的忠心完全信任嗎?

當然了,金逢春並不是情報局、監察局的吏目,她對同僚信任與否,無關緊要,但‘人人平等’,就意味著‘人人都能當首領’,這種‘王侯將相本無種’的思想,的確會給統治的穩定性帶來很大的麻煩。金逢春簡直無法想象,天界是如何實現共和製的……如果人人都發自內心地深信自己也有當元首的資格,那個世界該多麼混亂,會有多少心懷大誌的人自立門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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