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月白色隔離服的研究員們努力嘗試把她弄醒。
於是她一會兒被塞進烤箱般的儀器中,熱得像是要融化掉,一會又浸進淡藍色的藥液裡,凍得仿佛要變成冰雕。
百般方法無一奏效,最終被推進一間實驗室,一個年紀頗大,專家模樣的人在她頭上扣了個奇奇怪怪的東西。
用途似乎是電擊。
電擊帶來的痛感比先前的諸般手段都要真切,柳天心疼得抽搐,隨後便見那衣冠楚楚的專家眼神熾熱,臉上皺紋扭曲著,露出了了一副權威人物驗證自己權威性時特有的成竹在胸的笑容。
身體仍舊是無法行動,但神識卻在這一刻莫名地得到了自由。她不管不顧,將神魂之力聚作尖銳刀鋒,狠狠地絞進了那老專家的顱腦裡。
老專家雙眼瞬間翻白,向後仰翻過去,鼻血洶湧地狂噴出來。
周遭一片驚呼,有人連拍按鈕,戴在她頭上的那奇怪東西隨之炸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幽紫色電弧。
柳天心險些給疼暈過去,思維支離破碎,意識也隨之混沌起來。
她覺得她好像要死了,但心中卻又有著極大的不甘,她還沒有……還沒有……
柳天心稀裡糊塗就喊了一聲:“……景司明。”
人總是對自己的名字非常敏感。
景司明睡在側室,聽到立刻就醒了過來。
初時他的意識還有些模糊,有點摸不準是不是幻聽,直到柳天心那邊又喊了一聲:“景司明。”
原來真的是在喊他。
景司明這會兒還頂著徐子燁的馬甲,一時間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答應,於是便將神念探了過去,隻見柳天心裹著被子縮成團,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在床上隨機方向瘋狂滾動。
……果然是做了噩夢。
景司明哭笑不得。
柳天心做噩夢居然會喊他的名字,這讓他有點激動,卻也沒敢聯想太多。
畢竟有前幾天的坑爹事件在那裡擺著,這家夥接下來很可能會補上那麼一句——“景司明給的養元丹呢。”
柳天心看上去實在給嚇壞了,景司明隻是看到她這樣,就一陣陣揪心似的疼。
他很想衝過去說一句“我在”,想把縮成一團的她擁進懷裡,小心地理順那些滾亂了的發絲,想默默地抱著她,靜靜地等她再次安穩入夢。
但他不敢。
若是明示了身份,讓她知道他悄悄地跟在身邊,肯定會很生氣,並給他貼上“變態跟蹤狂”的標簽。
難道就這麼冷冰冰地喊醒她?
景司明略一思索,很快找到了完美的解決方法。
我在呢。
他輕悄地傳音,魂力鋪作光明浩翰的明焰之海,將她的神魂小心翼翼地包裹了起來。
感知到他的魂力,柳天心稍稍顯得安定了一些,不由自主地將魂體貼緊了他,近乎與他融為一體,不經意間,甚至還向他開放了自己的識海。
——原來她對自己是這麼信任的。
景司明的呼吸不覺間變得有些急促。
倘若平日,他自不會去窺探她識海中究竟有些什麼,但此刻他卻想到,倘若深入她的夢境,把那些邪詭之物儘數斬去,也許她便不會再感到害怕了。
他的神念湧入她的識海。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古怪的房間,與他以往所見過的所有房間都不大一樣。
一排排精致而透明的淡藍色薄片高低錯落懸浮在空中,陌生的文字與不明所以的圖像在薄片上不斷地變幻著。
柳天心在這裡是一個瘦弱蒼白,但仍舊極為漂亮的姑娘,她被寬大的拘束帶固定在構造鋼硬刑具般的椅子上。
夾子似的東西倒扣在她的頭頂,劈裡啪啦地纏繞著幽紫色的雷光。
她在顫抖。纖薄的衣衫近乎被冷汗給浸透。
一個衣冠楚楚的老者扶著一旁的桌案喘息不已,鼻腔中不時大滴滴血,他盯著她,眼神中儘是陰鷙怨毒的恨意。
一群穿著月白色怪異衣服的家夥圍著這個老者,由於臉上戴的有東西,看不出他們究竟是什麼表情,但卻能夠感知到這些人流露著無比關切的精神波動。
景司明馬上明白過來,柳天心在夢中是被這群家夥給欺負了。
這讓他感到有些奇怪,他原本還以為她會夢見有關蠻族的事情。
景司明果斷出手了。
夢境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不可思議,便如他無法對這些人使用玄氣。玄火重劍橫掃而去,這些人毫發無傷,而且全無反應,就好他在這裡並不存在。
好在還可以使用神魂之力。
烈焰之海接天而來,隻消一瞬,便把這群人微弱無比的魂念付之一炬。
敵人們一個接一個倒斃在地,景司明過去試著把柳天心從椅子上解救下來。
——解救失敗。
他根本無法觸碰到她,他就像是一個虛影,總是和她交錯穿過。
於是他轉而嘗試解決她戴在頭上的那個東西。
感知得到,這個東西能夠與神魂之力產生共鳴,也許他可以把它給燒了?
赤金色的魂火轉眼便灼斷了纖細的能量線絡。
滋地一聲,一縷青煙冒出,電弧儘數消隱,這東西果然停止了工作。
椅子上的柳天心頓時放鬆了下來,夢境也隨之淡化消逝。
而這邊,人也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睡穩了。
景司明悄悄推門,走進了她的房間。
柳天心先前在床上亂滾,被子與衣衫都有些散亂,此刻躺好了,一側肩膀渾不自覺地敞在了外麵,像是溫潤的瓊玉。
景司明於是伸手想替她把被子掩上。
但作為蒼玄人的保守,讓他的手伸出一半,便硬是懸停在了半空。
掌心翻轉,在空中凝出了一團無形無色的玄火。
這麼一來,便不會冷了。
“大道無形”是真的好用,即使她夜間蘇醒,也不會知道這裡發生了些什麼。 .:647547956(群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