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且於刀尖行走(2 / 2)

明眼蟲都能看得出來,蟲帝這是在故意給韓宴和伽因製造獨處機會,識趣在一旁幫腔。

“今晚的月色很美,月光湖一定漂亮極了。”

“阿什亞閣下,您如果錯過就太可惜了,畢竟溫爵頓宮一年才舉辦幾次宴會而已,平常可不輕易得見。”

韓宴沒有理會耳畔紛雜的聲音,而是看向了一直靜默不語的八皇子伽因,他灰藍色的眼眸靜靜注視著對方,低聲詢問意見:“殿下,可有榮幸?”

韓宴的語氣極為溫和,既不嫌棄也不鄙夷,並沒有因為伽因是個瘸子就有所怠慢,給足了十分的尊重。

伽因聞言下意識看向韓宴,顯然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應下邀請,因為一旦共遊花園,就意味著敲定了這樁婚事。韓宴現在既不癡傻也不愚笨,外麵有大把雌蟲可以挑選,實在沒必要與他這個瘸子結婚。

還是說,對方隻是單純不想得罪蟲帝……

伽因緩緩垂眸,眼下陰影濃重,不知為什麼,並沒有說話。

後方的五殿下見狀難免有些心急,暗中推了他一把:“伽因,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帶阿什亞閣下去後花園轉轉。”

伽因猝不及防被五皇子推出來,身形踉蹌了一瞬,因為腿疾險些沒站穩,他就像一尊破碎的瓷器,稍有磕碰就會狼狽碎裂一地,最後卻被韓宴牢牢攏入了指尖——

韓宴及時扶住了伽因,以免對方趔趄摔倒。他靜等著伽因站穩身形,這才不著痕跡收回手,饒有耐心地問道:“殿下,介意帶我去後花園轉轉嗎?”

伽因顯然沒有拒絕的餘地,他聞言微微抿唇,最後對樓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聲音沙啞道:“樂意為您效勞。”

伽因語罷率先轉身下樓,行走間一瘸一拐,儘管極力遮掩,依舊不難讓人察覺出他右腿的舊疾,脊背卻挺得很直。

韓宴靜靜注視著伽因的背影,有了片刻出神,他無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右腿,隨即邁步跟上,不著痕跡走在對方身側,擋住了樓下那些異樣的目光。

韓宴並沒有伸手攙扶,他隻是放慢腳步跟隨著伽因的速度,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確保對方摔倒的時候自己可以及時扶住就好。

伽因對樓下那些異樣的目光視若無睹,顯然早已習慣。他帶著韓宴離開金碧輝煌的大廳,沿著碎石小道朝花園走去,兩邊雖有路燈,視線卻依舊昏暗。

這條碎石路不太好走,韓宴聽見伽因在黑暗中磕絆了好幾下,他一言不發,靜默片刻,最後還是伸出了手:“這條路太黑了。”

伽因感覺到有一隻手在黑暗中牽住了自己,乾燥溫暖,與自己冰涼的指尖截然不同。他身形一僵,隨即觸電般甩開了韓宴的手,頭也不回的低聲道:“這條路一直很黑。”

性格果然如傳聞中一樣孤僻。

韓宴見狀淡淡挑眉,隨即收回手扶了扶眼鏡,不緊不慢跟隨著他的步伐:“是嗎?”

花園很大,伽因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他的腿疾顯然並不支持他走這麼久。伽因慢慢頓住步伐,在黑夜中聽不出情緒地道:“您如果不想與一個瘸子結婚的話,最好現在就去找蟲帝說個明白。”

韓宴道:“後花園很漂亮。”

伽因的聲音毫無起伏:“等過了明天,您就算想反悔陛下也不會同意的。”

韓宴:“月光湖還有多遠到?”

伽因:“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韓宴:“我們去旁邊的亭子坐一會兒吧。”

走在前方的伽因終於頓住腳步,回頭看向了韓宴,在清冷的月光下,男人仍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仿佛沒有任何事能夠驚擾到他。

伽因麵無表情盯著韓宴,眼底總是有一片揮之不去陰鬱,這讓他看起來就像雨夜行走的孤魂野鬼,懨懨而又病態。

伽因低低出聲:“您沒聽懂我的話嗎?”

韓宴:“什麼?”

伽因沒說話,而是上前走了一步,周身氣息冰涼而又潮濕。他和韓宴挨得很近,蒼白清瘦的指尖順著男人的領口緩緩下滑,眼眸在夜色中透著危險的暗紅,聲音暗啞:“如果不想和一個瘸子結婚的話,您最好現在就去找蟲帝說個明白……”

他指尖冰涼,像一把沒有開刃的刀,隔著衣衫劃過皮膚時,像毒蛇在皮膚上遊曳。

韓宴靜靜打量著伽因,意味不明問道:“瘸子?誰?你嗎?”

他忽然笑了笑,修長白淨的指尖輕輕落在伽因的臉龐上,指腹緩緩摩挲著對方眼下的那顆紅痣,神情專注而又認真,像是在估量一件完美的貨品,又像是在欣賞自己即將到手的珍藏品。

伽因沒料到韓宴的動作,瞳孔微微收縮一瞬,下意識後退想躲開,卻被麵前斯文優雅的男人悄無聲息抵在了涼亭石柱上,頓時逃無可逃。

韓宴是商人,在他眼中,一切東西都該有價格,區彆在於有些東西可以用錢買到,而有些東西是無價的。

和皇室的這樁聯姻穩賺不賠,他唯一需要確認的就是那隻雌蟲是否能讓他滿意。

韓宴一身西裝革履,溫潤而又斯文,此刻卻做著與外形極其不符的事。他鏡片後灰藍色的眼眸不夾雜任何情/欲,修長白皙的指尖緩緩撫摸過伽因漂亮的麵龐,在對方殷紅的唇瓣處停留片刻,最後緩緩下移,在伽因腿軟跌坐在地時,握住了雌蟲清瘦的右腳踝,順著褲管鑽了進去——

伽因身形發軟,控製不住顫抖了一瞬,他以為韓宴想在這裡做些什麼,紅著眼尾按住了對方不甚老實的手,呼吸紊亂,卻並未阻止,而是懶懶抬眼道:“閣下,如果在這裡碰了我,您就真的要負責了。”

他笑得詭異,壓低聲音道:“如果不負責的話,我可是會殺掉您的……”

皇室的雌蟲可沒那麼容易甩脫。

韓宴一言不發,鏡片後的眼睛專注而又認真,他不顧伽因的阻攔,微微用了些力氣掙脫開對方的手,溫熱的指尖悄無聲息撫上對方的小腿,在膝蓋那條猙獰的傷疤處緩緩摩挲。

像是醫生在檢查傷勢,像是商人遇到了滿意的藏品,愛不釋手……

伽因沒有再躲,隻是用一種麻木死寂的目光注視著韓宴,一動不動,像具屍體。韓宴最後終於停住動作,他輕輕垂眸,注意到了伽因的指尖,對方的雙手不知何時緊攥成拳,在掌心掐出了一片血痕。

韓宴笑了笑,他一言不發掏出手帕,細細擦淨伽因掌心的血跡,最後緩緩扣住對方冰涼的指尖,聲音低沉問道:“那麼,你認為在什麼日子結婚比較合適?”

伽因抬眼看向他,神情難掩詫異。

韓宴對麵前的雌蟲很滿意,他甚至有一種直覺,這將是他這輩子做過最劃算的一筆買賣,而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儘快簽訂合同,讓交易早日落錘。

韓宴微微用力,直接將伽因從地上拉了起來。他摟住麵前這隻清瘦殘疾的雌蟲,格外偏愛對方眼下的那顆紅痣,用指尖反複摩挲,流連忘返,最後在上麵落下了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

伽因身形一僵,睫毛控製不住劇烈顫抖了一瞬。

韓宴摟住伽因的力道並不緊,帶著一種遊刃有餘的掌控感。他衣襟上藏著淺淡的雪鬆味,清冷疏離,最後又悄然融化於那句歎息般的呢喃:“算了,還是讓陛下做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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