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辟蹊徑(1 / 2)

雲念念跟在兩個小姑娘身後,渾身喜到冒泡。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給這些姑娘們出謀劃策,幫她們參謀穿搭。

雲念念叫雪柳拿來了發型畫冊,又叫兩個姑娘把衣箱都放到她的房間,還遣人去拿了冰塊,給程疊雪敷臉。

秦香羅不高興了,質問她:“你到底向著哪邊?”

雲念念:“稍安勿躁,就一句話,你倆想不想漂漂亮亮光彩照人的去上下午課?”

兩個姑娘都表示:“胡說什麼,你當我們都跟你似的喜歡搔首弄姿勾引人!”

可實際上,她們並沒有阻攔雲念念看她們的衣箱。

程疊雪和秦香羅都暗暗比試著,又想在雲念念麵前炫耀自己的衣裳,這般口是心非的原因,雲念念再清楚不過。

她笑眯眯查完她們的衣服,與雪柳囑咐了幾句,雪柳匆匆離開。

秦香羅警惕道:“雲念念,你打什麼鬼主意?”

雲念念指著她倆的妝匣說道:“你倆的東西,買錯了。”

秦香羅眉一橫,不服道:“要你管……”

“你人體態豐韻,臉圓唇厚,用這些薄淡的顏色,薄寡之色壓不住你本應有的氣韻,雖年紀尚輕,但你人卻有氣質,要用大方雍雅的金飾,才能托顯自己的優點。”

秦香羅鄙夷道:“我就知你要提這些俗豔之物……”

“你學雲妙音,反而會襯的雲妙音更加精致可人,而你則顯得滑稽笨拙。”

“雲念念,你活膩了不成!”秦香羅再次被踩住尾巴,氣的站起來,手指都要戳到雲念念的臉上。

要是從前,她早就撕雲念念的嘴了,可如今,雲念念嫁了人,她反倒不敢碰她。

程疊雪冰敷著臉看戲,一臉傲然。

雲念念轉頭對程疊雪說:“你人雖看起來孤傲,實則心性如火,故而打扮不可過於清冷,穿白穿素會顯得你更加不可親近,可你一旦說起話來,就會被人發覺,你還是個會使小性子的姑娘。”

程疊雪也變了神色,氣道:“使小性子?!”

秦香羅的臉色稍霽,煽風點火道:“可不嘛,人貴有自知之明,有的千金小姐還以為自己才華孤高,實際上連一條破裙子都斤斤計較。”

程疊雪和秦香羅再次吵了起來。

雲念念波瀾不驚,翻看著發型畫冊,又從她們的箱子裡,挑了幾身衣裙出來。

雪柳就是在這個時候,抱著高高一摞妝匣回來的。

“小姐,都拿來了。”

雪柳把雲念念的妝匣一盒盒打開,大大小小不同顏色不同香味的胭脂水粉,秦香羅和程疊雪再也不打了,全都呆呆盯著看。

秦香羅咬牙道:“好啊,我知道了,你是來我們麵前炫耀!”

雲念念轉過身來,指著畫冊上的堆雪和耀華兩個發型,說道:“這才是適合你們兩位的妝扮。”

十幾歲的女孩子,嘴上說著討厭,不信任雲念念的眼光,但琳琅滿目的胭脂和漂亮衣裙擺在眼前,都想試一試的。

畢竟時間充裕,她們也樂於換裝。

隨從進書院為雲念念梳妝的嬤嬤是個老手,按照雲念念的意思,先給換好衣服的秦香羅梳了妝。

耀華發型,就是把頭發都高高盤起來,兩鬢堆髻,臉圓的梳這種發式,相得益彰,有珠圓玉潤之感。

嬤嬤經驗老到,發梳一半,又道:“秦小姐年紀尚輕,雖氣質雍容,但全梳上去略顯老成,不如放一半下來,以珠花盤辮,綴連珠金帶玉。”

雲念念:“嗯,有道理。”

秦香羅望著鏡子中的自己,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又聽到連珠金帶玉,手一顫,抿住了嘴。

那是一種發飾,軟金做發帶,鑲上一串玉珠,綴在發上,就如同鑲嵌在發間的金步搖,華美貴氣,這種發飾,她是沒有的。

雲念念從自己的妝匣中拿出一串連珠金帶玉,遞給了嬤嬤,撤後幾步,打量著秦香羅。

而後又端著幾盒胭脂,放在秦香羅的臉旁比對顏色,最終,定下了一款略深的紅色。

她道:“這用我的話說,叫楓葉色,你見過楓葉吧?你塗這種顏色最是適合,以後萬不能學雲妙音,塗淺粉的到嘴上去了。”

嬤嬤給秦香羅梳好頭,沾了水,潤了胭脂,仔細塗在秦香羅的嘴上。

雲念念又拿出一對金葉子耳飾,給秦香羅戴上,撥弄了幾根發縷下來。

“這就好看多了。”雲念念道,“往後,臉不必塗那麼白,胭脂上色也不必太滿,塗中間的,剩下的用手指慢慢暈開會自然些。你看,是不是很好看,也很合適?你穿重紅配這種重藍十分合適,若想活潑些,就用素一些的披帛,細細一條掛上,或是纏在雙肩上,總歸是比你穿淺色薄紗要漂亮得多。”

秦香羅捧著鏡子不鬆手,瞪大了眼睛來回打量自己。

梳妝的嬤嬤笑道:“秦小姐像是能做當家主母的,氣質真好。”

“真的嗎?”秦香羅高興了。

一旁的程疊雪默默換上了雲念念給她搭配的衣裳,可卻抹不開臉麵來求她也妝扮自己。

雲念念拉過程疊雪,對秦香羅講:“疊雪嬌,又有傲氣,但傲氣分許多種,她的傲並不是冷傲,若是強行往孤高冷傲上凹,就會顯假,反而可笑。”

程疊雪甩開雲念念的手,眼淚都要滴下來了,又氣又委屈道:“我看出來了,你就向著她,特地來取笑我的!”

“我話還未說完。”雲念念將她按坐在凳子上,說道,“疊雪的傲,是傲嬌……仔細解釋的話,就是一種嬌蠻又不失可愛的傲氣,如果真的靠近她,就會發現她並不是傲,而是嬌。”

秦香羅哈哈兩聲,笑她:“沒錯,嬌蠻,你聽見沒有,連雲念念都知道你是個蠻不講理的人!”

“我不與你吵!”程疊雪哼了一聲,頭發軟了許多,乖乖等著嬤嬤給她梳發。

“明亮一點的粉色胭脂很適合你。”雲念念把她挑好的胭脂放在程疊雪手中,又指著畫冊上的發式,“而堆雪這種發型,很襯你,連名字都與你有緣,若是不梳來看看,豈不可惜?”

程疊雪受用道:“那就有勞嬤嬤梳堆雪了。”

堆雪就是在耳上各堆起一圈頭發,之後全都束在腦後,用絲絛細細編一條,放與散發上。按雲念念的說法,就是公主頭的一種變形。

頭發梳好,雲念念找來幾串小珍珠和羽毛絨釵,給程疊雪妝點好。

程疊雪立刻從半死不活的高冷模樣,變回了嬌俏有脾氣的大小姐,整個人都亮堂了起來。

嬤嬤笑道:“真是漂亮,像二少爺畫的桃花仙子。”

程疊雪來書院前,聽過家中庶兄說過《三仙配》的戲,知道桃花仙子甜美可人,令許多人如癡如醉。

戲雖是戲子演的,但桃花仙子是仙,被嬤嬤誇讚像桃花仙子,程疊雪很是高興。

但看著身上的舊花色衣裳,程疊雪還是嘟囔了句:“這都是上個月穿過的花色……”

雲念念道:“要找適合自己的,時興的不適合自己,穿上並不好看,那追求時興花色又是為了什麼?與其本末倒置追求新花色,不如彆出心裁,把合適自己的穿出最美的一麵。”

程疊雪抬著淺粉色裹沙的衣袖若有所思,而秦香羅則神秘兮兮問雲念念:“你幫我們,是為了氣雲妙音嗎?”

“我氣她乾什麼?”雲念念道,“我就想你們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各有千秋,百花齊放才是春。”

秦香羅堆著一臉笑,壓低聲音說道:“我才不信呢……喂,雲念念,嫁人好嗎?”

程疊雪也轉過身來,好奇又糾結地望著雲念念,等她的回答。

雲念念真誠道:“我實話說,嫁人好不好,要看嫁的人好不好。我覺得很好,是因為樓清晝人好,故而對我也好。但這並不意味著,嫁人後的日子,就一定是好的。”

“嘁,還是炫耀!”秦香羅一副了然的模樣,拿起鏡子又照了起來。

雲念念道:“嫁人也和衣服一樣,並非貴的就是好的,再貴的衣裳,穿在身上受人吹捧一時半刻雖然看起來風光,可卻不適合你,那就不要買……穿衣嫁人,還是適合最好。”

程疊雪有一瞬間的怔愣,秦香羅則推著頭發,說雲念念:“知道你嫁低了,心裡不好受,隻好說嫁合適了才好,當我們會上當?”

雲念念無奈:“罷了,我慢慢來吧。”

她的眼神重回落寞,忽然意識到,就算告訴這些姑娘,要活出自我,她們最終要走的,能走的也隻有一條路。

很有可能她的所有努力,得來的結果還是一樣的。

可……

雲念念:“我怎麼能這麼悲觀?”

人都是會死的,說到底,大家的終點也都一樣。雖然活在這個世界的姑娘們最終隻有嫁人一條路,但她還是想儘最大努力,讓她們在結局還未到來時,活的快樂些,無拘無束些。

午時打鐘,茶課結束,女學生們三三兩兩說著今日課上秦程二人的扯頭花一事,散了開來,緩緩回春院進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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