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魔解(1 / 2)

圍場意外的這夜,樓清晝的手指片刻未離開雲念念的眉心,這幾日由雲念念暖回來的稀薄修為,全都從他的指尖流出,化為暖意,為雲念念定心定魄。

雲念念哭過後昏昏睡去,夜深時,終於安穩下來。

樓之蘭匆匆入內,知道雲念念無礙後,蹙著眉低聲道:“六皇子命人剖開了馬腹,查驗了草料,並未發現異常,隻以看管不利,將負責照看馬匹的焦老頭鞭了二十。”

樓清晝眉頭緊鎖,道:“怎可如此行事。”

樓之蘭點頭,擔憂道:“六皇子此番行事,眾人不敢有異議,隻是這樣一來,便把咱們置於不利之地,現在查驗馬並不異常,韁繩馬鞍也都沒鬆動,許多人已在私下裡議論,是嫂子騎術欠佳,造成馬匹失控,險些危機六皇子……”

樓清晝肯定道:“不是念念的錯,也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而為。”

樓之蘭垂眼道:“我讓之玉給那焦老頭送了些銀兩,問也問了,除了六皇子和淮陽侯府是自己備馬,其餘的馬都是一起喂養,嫂子挑的那匹也是性子溫順不易受驚的經驗老馬,而且沒人知道哪匹馬會被嫂子挑中,若說是蓄意而為……”

樓之蘭想不通。

樓清晝眼眸微閃,輕聲道:“或許……與人有關,也與人無關。”

“哥,這又是什麼意思?”

雲念念痛吟一聲,猛地坐起身來,瞪大了眼睛發呆。

樓之蘭被嚇了一跳,輕輕問候了一聲,退了出去。

樓清晝慢慢拉過雲念念的手,說道:“你很不安,我能感覺到。”

雲念念紮進他懷裡,緊緊抓住他的衣袖,嗚咽了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樓清晝輕輕撫著她的背,輕聲哼著,“魂兮歸來,安以定隻……”

他的聲音很低,似唱似吟,煙煙嫋嫋從耳朵飄進心田,雲念念當真安定了下來,擦了眼角的淚,抬頭對樓清晝說:“樓清晝,如果我隻能改變過程,卻無法改變結局,我該怎麼辦?”

“不過是司命的一支筆書寫的,為何不能改?天命都可更,一個仙君寫下的命,怎不能改?”

雲念念說起了她的擔憂。

“我想起了許多事,聚賢樓那日,一個賣花的姑娘被幾個男人推倒受傷,我不願這樣的事發生,那日特地找到了那個賣花姑娘,買光了她所有的花,讓她早早回家,可我仍然沒有改變結果。就算不是賣花姑娘,也會是賣餅的姑娘,一模一樣的劇情,總是要發生的。還有這次,我騎上馬,哪怕再小心,也發生了意外。我剛剛做夢,夢見李慕雅在家中滑倒,還是沒了孩子……”

樓清晝靜靜聽完,忽然笑了起來。

他伸出手指,在雲念念眉心輕輕彈了一記,說道:“念念,不要被虛妄之事迷了心竅。”

雲念念捂著眉心道:“可如果我努力改變了她們,但結果卻依然相同,我這是在做什麼呢?我還能再做些什麼?”

樓清晝板著她的肩膀,認真注視著她的眼睛:“是念念自己說的,這裡雖是妙言假相的世界,但情是真的,我喜歡念念欽佩念念,就是因為我漠視這些虛假時,念念卻把他們看作人,分擔苦痛歡樂,認認真真的與他們活在這世間……既如此,念念為何不信人可改命?”

雲念念握起了拳頭,自己都未發覺,她已重燃起來信念。

樓清晝收回手,彎眉一笑,“你說過,這本書中的所有男人都喜歡雲妙音,所有女人都不喜歡你。你看,你摔下馬後,有許多姑娘擔心你,她們的關切並非假的。還有……當你對不信自己能改變司命安排的命運時,就請看我。”

樓清晝抓住她的手,指著自己:“念念,你早已改變了樓清晝的結局,而他隻喜歡你。”

雲念念的心劇烈跳動起來,血湧上臉頰,蒸騰為兩抹紅雲。

她眼眸閃爍起來,使勁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再哭……”

“誒。”樓清晝將她摟進懷裡,笑道,“哭還是要哭的,見你流淚,我忽然有了目標。”

“什麼?”

“為你,斬斷淚水的根源。”樓清晝起身攏手,眯眼看向窗外,“念念,墜馬前,你看到了什麼東西?”

雲念念一愣,回憶起墜馬前感受到的寒氣和從她眼前一閃而過的黑影,拍床而起:“難道是……”

可書中,這鬼仙隻能寄居在菩薩雕像中,無法隨意遊動,靠指點雲妙音攻關,吸取雲妙音完成心願時的喜悅來轉化修為,充其量也隻會玩點障眼法之類的小法術而已,縱黑影嚇人從沒有過。

雖然書中那鬼仙有時候的提議沒有道德底線,不分正邪,但綜合來說,鬼仙的修煉方法並不邪門。

這就和雲妙音一樣,儘管有時為達目的會用一些小陰招,可並無大惡,良心未泯。

雲念念思索著:“如果不是鬼仙……難道是妖魔鬼怪副本提前了?”

書中後期,女配下線後,失去勾心鬥角主要對象後,司命又安排了一些妖鬼搞出的靈異事件讓雲妙音解決升級。

樓清晝:“不管是什麼,不會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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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月十五,京華書院休學一日,夏遠江提著遊龍槍等在仙居閣前,偏要讓樓清晝提點武學,跟著哥哥行動的夏遠翠百無聊賴坐在一旁,親眼看見秦香羅和程疊雪花枝招展地進了仙居閣,熱情邀請雲念念去聽《三仙配》。

雲念念已身體未養好為由拒絕了她們,但很好心地幫兩個姑娘指點了妝扮,兩個姑娘牽著手高高興興出了門,還對夏遠翠哼了一聲。

夏遠翠抱著柱子,眼巴巴看著兩個花孔雀神采飛揚上了馬車,和邀請她們聽戲的男學生們一同離開了書院。

夏遠翠坐立不安,終於忍不住求道:“哥哥,我們去看《三仙配》吧,這個樓先生說了他並不會武,又能指點你什麼?”

“戲有什麼好看的!”夏遠江一臉不耐煩道,“我這才是正事,你懂咱這遊龍槍出自何處嗎?這是祖上參悟天道時,悟出的一套槍法,那樓先生聚賢樓的一番妙論皆是參悟天道的心法,學武心法第一,我求他指點的正是這心法!”

夏遠翠跺了跺腳,道:“那我去找妙音姐姐了。”

夏遠江擺了擺手:“若是和雲小姐一起出門,就著人給我遞個話,不要私自跑出書院去,要是出了什麼茬子,爹肯定要把我扒皮。”

夏遠翠這是去找雲妙音告狀,隻是到了春院後,得知雲妙音已駕車去三合樓了。

雲妙音帶來的粗使小丫鬟得意洋洋說道:“休假前就有許多世家公子來請我家二小姐聽戲,夏小姐來晚了,他們一早就出去了。”

夏遠翠的隨身丫鬟反駁:“我家小姐重清譽,與那些上不來台麵的不一樣,不是有男人請,我家小姐就要去的。”

雲妙音的粗使丫鬟嘟囔道:“當誰不知道呢?還不是你家小姐惡毒心腸,沒有世家公子看上唄。”

“你說什麼呢?!”夏遠翠的丫鬟提高了聲音。

這可是夏遠翠心裡的一根刺,她拽了拽丫鬟的衣邊兒,說道:“算了,我們走。”

夏遠翠回到自己房間,支走丫鬟,坐在床邊嚶嚶啜泣,後悔自己當初伸出去的那隻腳。現在連秦香羅和程疊雪都有人邀著去看戲,卻沒一個人搭理她,而她的哥哥是個呆愣子,也不知為她打算,多多和世家公子打交道,隻會追著樓清晝跑。

夏遠翠越想越氣,一邊嚶嚶,一邊剪手帕。

這時,她的丫鬟推門而入,神秘兮兮道:“小姐,我剛剛打聽到了一個法子,最近身邊的婢女們都用這個法子,說祈求姻緣十分靈驗。”

夏遠翠心中好奇,嘴上卻說:“少拿那些不三不四的偏門子哄我,我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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