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絳唇(1 / 2)

下課鐘敲響後,宣平侯第一個站起身來,笑揚揚走近樓清晝。

“樓先生,本侯有不懂之處,請先生指教。”

雲念念見樓清晝抬起衣袖,蹙著眉悶悶咳了幾聲,頓覺不妙,連忙跑來扶住樓清晝,說道:“是身子不舒服嗎?快些回去服藥……”

她垂下眼對著宣平侯點了點頭,道了聲得罪,揚聲叫道:“之玉,和我一起送你哥哥回去,之蘭,你來……”

她對宣平侯說道:“侯爺有什麼問題,可問之蘭。”

雙生子都是聰明人,之蘭抬手接過宣平侯的書卷,笑道:“哥哥多病之身,不可勞神,侯爺有不明白的,可以問我。”

之玉悄悄翻了個白眼,同雲念念扶著樓清晝離開。

堂下學生又議論了起來,六皇子抬眉,臉上露出一絲笑,仿佛大仇得報,繼而想起自己身為皇子,心胸不可如此狹隘,又斂了神色,帶著侍從離開。

程疊雪道:“世上無完人,我聽他們總是說念念嫁了個好夫君,人如謫仙,文可過目不忘,武能一招卸遊龍,又得悟天道,被皇帝親自接見過,是個不得了稀罕人物,我還羨慕了許久,可今日隻是一節課的功夫,人就現了病容……”

秦香羅也搖頭感歎。

夏遠江聽見了,敲了敲桌子,震聲道:“你們這些小丫頭片子懂什麼,多病纏身的人壽數長!他這樣的人物,要是身體強健,容易被天收了去!”

傅南景端起茶,指著那漂浮的茶沫笑道:“夏兄所言也有些道理,這天地就像傅某手中的這杯茶,不能過滿,滿了就要溢出,完人不久長,我看樓先生風華絕代,這娘胎裡帶來的病就不叫可惜,而是福氣。”

秦香羅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竟然也信了。

旁邊有個男學生笑了一聲,以茶擋口,斜眼道:“福氣不福氣,你們怎麼不問問雲夫人?男人……連一節課都撐不住,長夜漫漫,怕是要憋壞雲夫人。”

這話露骨,姑娘們都裝沒聽到,傅南景者一臉鄙夷,正想出聲斥他粗俗,忽見眼前長腿如風掃來,獵獵重紅颯爽他一臉。

“砰——”

剛剛陰陽怪氣說話的男人看著眼前被沈天香一腳踹翻的桌子,緊張地咽了唾沫,半句話都不敢說了。

沈天香踩著他的桌子腿,拍了拍靴子上的灰,冷著臉道:“惡心,又聽見不該聽的。”

傅南景噗的一聲,笑出聲來。

聽聞沈將軍家的女兒沈天香從小被父親當男孩子養大,混在行伍之間,舉手投足像個男人,回京第一天,便路見不平,揍了一群欺辱婦孺的流氓,在婦孺謝她救命之恩時,她說道:“彆叫我小姐,就叫我……女俠吧!”

沈女俠什麼都好,就是有個毛病,聽不得葷話,哪怕一丁點,隻要被她聽見了,那必是要打的。

沈女俠有言:“葷話要在床上對老婆說,能在朗朗乾坤下說其他女人嗎?那就是下流!你說了,就是找打,沒得商量!”

傅南景笑得更大聲了,沒想到傳言竟然是真的,沈天香還真是聽見沾葷腥的話就揍人。

秦香羅和程疊雪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沈天香轉過頭,看向這群笑得前仰後合的人,一臉不解。

“莫名其妙。”沈天香撂下四個字,皺著眉走了。在門口叉了會兒腰,沈天香腳下一拐,朝仙居閣走去。

樓之玉送樓清晝回房後,低聲對雲念念說道:“嫂子,提防宣平侯。”

雲念念:“嗯?”

樓之玉到底是憋不住話,紅著臉說道:“自打你們上街被散匪盯上,查到宣平侯府後,我和之蘭私下裡就注意起了宣平侯,這人……這人品性極為卑劣,對、對男女之事,十分……十分……”

雲念念微微笑了起來,心中一暖,出聲道:“好了,我知道了,我和你哥哥都會遠離他的。”

樓之玉鬆了一口氣:“哥哥好些了嗎?”

樓清晝擺手:“沒事,你走吧,念念在就行。”

樓之玉很是聽話,離開前還不忘把門關好,一轉身,看見沈天香蹲在樹杈上,看見他出來,問:“我爹養了個老頭,專治疑難雜症,不管大病小病,一碗藥下去,三天保準你脫胎換骨!怎樣,我叫來給你哥哥開個藥方?”

“哈……不用女俠費心了。”樓之玉眯起一隻眼,雙手比著她的身姿,說道,“沈女俠,你下盤不穩啊!”

“你眼瞎!”沈天香輕功下樹,抽出腰間的鞭子舞上來,“看招!”

她鞭稍子掃到了樓之玉的發尾,樓之玉掠身,驚鴻點地,飛上了樹,摸了摸高高紮起的馬尾,見束發的玉環扣鬆動了,驚愕道:“喂,你知道這東西值多少金嗎?”

沈天香:“少娘們唧唧的,直說,打不打!”

“打!”樓之玉翻身飛下樹,點足掠過剛進院子的樓之蘭,抓走了他掛在腰間的雙勾金銀長刺。

“之蘭,拿著!”

玉環飛來,樓之蘭眼疾手快接住,轉眼,之玉和沈天香已打上了。

樓之蘭無奈:“要打出去打,擾哥哥清淨……哥怎麼樣了?”

之玉回道:“有嫂子在,哥能不好嗎?嫂子是哥的良藥!”

說著,兩個人輕功踏枝丫,飛出院子。

樓之蘭:“也是……”

那他就不必去了。

仙居閣內,雲念念沏了杯茶,給樓清晝送去。

她握著茶杯,看著樓清晝一點點喝了,見他蹙眉,問:“怎麼了?”

樓清晝:“念念啊……”

“說。”

“茶是涼的。”

雲念念回道:“涼茶敗火。”

“涼茶和茶涼能一樣嗎?”樓清晝曲起手指,輕輕彈了雲念念一下,說道,“人走茶涼,涼了的茶是給走了的人喝的。”

“你歪理好多!”

樓清晝:“我想你溫了喂我。”

“上哪給你溫茶?!”雲念念用手暖了暖,“湊合著喝。”

樓清晝抬起手,摸上了她的下巴,在她光潔圓潤的下巴上蹭了蹭,手指點在她的唇上:“明明,這裡能暖的……”

“哎唷,你喝的還挺花啊?”雲念念給了他一個白眼,茶杯放在了他的頭頂,“我看你是沒事了,又是裝病?”

樓清晝捉住了她的手腕,指尖的寒意讓雲念念打了個哆嗦。

雲念念嘖了一聲,把他拖到床上,按躺下,蓋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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