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守孝(二更)(1 / 2)

話音才落, 蘇音立刻抬起頭, 直視蘇卿,目光如劍鋒一般銳利:“你什麼意思?”

蘇音是是窩囊,可一旦跟周律扯上關係,蘇音便會警惕三分。

蘇卿含著笑, 像是戲弄, 又像是嘲諷:“我母親是太後的親生女兒,唯一的親女兒。今日你們夫妻將太後的親女兒置於險境, 你覺得太後會沒有動作嗎?周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放馬官。太後若要動他都不用親自出手,跟底下人吩咐幾聲就足夠他一輩子翻不了身。”

看著蘇音神色慌亂, 蘇卿便覺得痛快。她一天的擔驚受怕,在看到蘇音自亂陣腳之後忽然好受了許多:

“還有你,你以為自己逃得過嗎?方才在殿中可沒聽過你替父親求一句情, 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能拋下不問生死,你說若是被外人知道,會怎麼議論?”

“這做官的都在乎名聲, 等你沒了名聲, 你覺得周律還會多看你一眼?”

蘇卿說完, 好整以暇地等著看蘇音驚嚇過度,無地自容的蠢樣。

隻是蘇音的反應卻格外出人意料,她前頭慌亂,卻在聽到這句之後不由得笑了出來。

蘇卿反問:“你笑什麼?”

“你若將今日之事說出去,我還得道一聲謝。”

一旦鬨大, 他們夫妻是名聲不再了,蘇卿也彆想乾淨。況且,蘇音又足夠的自信,“我跟你不同, 我便是一無所有夫君也不會離我而去。”

恰在此時,周律也剛好跟段春實說完。

今日之事能成,實在段春實功勞最大。同在官場,周律自然要過去說兩句好話謝謝人家。結果剛一謝完,就看到蘇卿不懷好意地站在他娘子跟前。

周律對蘇卿根本沒什麼好印象,見狀立馬上前將他娘子拉了過來,跟蘇卿也沒什麼好說的,連頭都沒點就離開了。

臨走時還不忘交代蘇音:“彆這麼傻乎乎的,當心被毒蛇咬到。”

周律才不信蘇卿是無辜的。

如果說蕭叢雲是明麵上的猛虎,那蘇卿就是那條暗地裡的毒蛇。起初周律也沒想明白這一點,後來越看蘇卿越覺得詭異,這人總是在恰到好處時輕易地激怒蕭叢雲做些事情,又能在蕭叢雲盛怒的時候輕而易舉地安撫好她。

這樣的本事,怎能不讓人生畏?若讓這樣的人跟他娘子在一塊,什麼時候他娘子被害了隻怕他都不會知道。

蘇卿看著這對親密無間的夫妻倆,譏笑一聲,好一對郎才女貌的璧人!

她的父母名聲掃地,生死不知,這對夫妻卻能理直氣壯地對她口出惡言,如今還能大搖大擺地出宮,怎叫人不恨呢?

等著吧,她絕不會放過這夫妻倆!

出了宮,周律直接將芳若接回溫泉莊子。至於那個產婆,程舅舅今日看到了建平伯的笑話,心裡痛快,給錢給得也爽快,當場就結清了。

產婆隻圖錢不圖彆的,拿到錢之後就跟周律他們分道揚鑣了。

程舅舅客氣了兩句,還說有緣再見。

產婆乾笑一聲,見?有什麼好見的,今日見這一麵就差點沒把她給嚇死,往後若無意外,還是不要再見的好。

她甚至都想拿著這良田宅子賣了,換了錢去彆的地討生活,誰知道建平伯府跟太後會不會報複她呢?

產婆離開後,程舅舅也準備啟程回江南了。

他留在這兒本來就是為了看建平伯顏麵掃地的,如今看也看了,建平伯今日被打的樣子也已經深深地刻在他腦海裡,聖上是記仇的,絕不會放過建平伯,這就夠了,他已經替程家出了口惡氣!

程舅舅對京城也沒有什麼留戀的了。再者,他跟外甥女並沒有多深的感情,對周律更有一份忌憚,並不願在此久留。

周律也沒多留他,聽說他明日啟程,便叮囑菡萏備好土儀,好送去給江南的親眷。

程舅舅在莊子上用過晚飯,酒過三巡,不忘告誡周律:

“蕭叢雲是不中用了,建平伯眼瞧著也廢了,但還有太後跟蘇卿,這倆人難保不會給你使絆子,你自己多加小心,千萬不能著了他們的道。至於聖上,今日看來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但蕭叢雲畢竟是他親妹妹,打斷骨頭都還連著筋呢,有今日這一出,往後你麵聖時都得夾著尾巴做人。”

最怕的是,往後連麵聖的機會都沒有了。

周律道:“聖上不是這麼斤斤計較的人。”

“不是?那他今日為何非要招你我進宮?不過是為了敲打咱們,覺得咱們彆有用心,有損皇家威儀麼,還能是為了什麼?”

周律其實也想過這個可能,但後來又否定了。

畢竟從他觀察這麼久來看,聖上絕對算是個心胸開闊之人,今日聖上讓他們夫妻一人入宮,更多的可能是因為他們是苦主之一,讓他們前去,也是為了給他們一個交代。當然,興許也是為了堵太後的口。

隻有程舅舅將此事想成了陰謀論,思索著這究竟是福還是禍。

周律卻比他想的開:“便是介意也是一時的,小婿雖沒有大本事,可在小道上麵頗有心得,日後未必不能讓聖上刮目相待。”

“你有這份心才是最好的,隻可惜……”程舅舅並沒有將話說得太明白。

隻可惜那是天子,天子的性情,誰琢磨得準呢?

再有便是蘇懷仁了。

程舅舅提醒:“今日聖上隻懲治了蕭叢雲,卻沒有對建平伯提過隻言片語,怕是不會殺了他。他是你們一人的父親,這回結下了仇,往後還不知要如何折磨你們。”

周律也在思索這件事,他倒不是害怕建平伯,隻是奇怪為何聖上不下旨懲處,總至於是太後突然攪局讓聖上忘記了這件事情吧。

既然不是忘了,那麼也就隻有一種可能了——聖上並未想好要如何處置建平伯。

當今卻的確沒想好。

他今日讓人打那麼多的板子,其火氣主要是衝著蕭叢雲發的,殺人的是她,害人的也是她,作惡多端的也是她。建平伯縱然有一個失察之罪,卻罪不至死,況且他的手也未曾占過血。就算一定要讓他死,禦前失儀的借口又不夠,偷.情一事又不好對外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