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守孝(二更)(2 / 2)

若今日能打死便再不愁了,可惜那天時地利的一百大板隻打了三十多下便停住,往後若是再想找個由頭發作,那也不大可能。

理性上,當今知道此事與建平伯沒有多大的乾係。可是情感上,又覺得勢必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建平伯是世家,奪了他的爵位勢必會引起世家大族的反撲,當今一直在尋求一個平衡,可以新貴尚未強大,不足以世家抗衡。這節骨眼上,對建平伯的處置輕不得,重不得。

長樂宮中,留下來的蘇卿事無巨細地照顧完父母雙親,得知父親身子好,可以儘快熬過痊愈後,蘇卿便開始著急建平伯府的爵位了。

平心而論,蘇卿便是有些怨她父親,卻也沒想著讓他落於險境。母親已經沒指望了,若是父親建平伯的頭銜都不保,那她的身份勢必會一降再降。

蘇卿受不了這樣的委屈。

她在太後那兒旁敲側擊,弄巧賣乖,隻為了讓太後幫父親求一求情。

太後其實也憐惜外孫女,知道她如今處境艱難,於是主動與當今提及,若是建平伯真的無辜能不能先放過他,免得讓他遭受外界非議。女兒沒了,外孫女不能再折一個父親。

當今隻說:“若他真的是無辜的,朕自然會放了他。”

太後聽此,便不好多說了。為了女兒的事,已經傷了他們母子之間的情分,太後也知道過猶不及,再說,那所剩無幾的情分就更淡了。

皇上並不是個食言的,再查了建平伯一日,發現這人雖然人品有些問題,但並未借著身份為非作歹後,隻能放人。

不過人雖然放了,建平伯的身份也保住了,但是聖上卻不許建平伯來衙門上值,反讓宮人將昏迷的建平伯抬回了府上,下旨讓他在家“自願”守孝三年。

既然當初妻喪時管不住下半身,才惹得這麼多的禍事,那就再服一次喪吧。

三年不必入朝,等三年喪期滿了後再尋個借口把他的官位拿掉,就指著這建平伯的虛銜過日子吧。

這種虛偽且無擔當的人,朝廷受用不起。

建平伯的遭遇,可讓一眾人笑掉大牙了。隻聽說父母之喪,要守孝三年,這妻子抱疾而終還要被勒令守孝三年,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建平伯實在是古今第一人。

外頭因為蕭叢雲突然抱病本就有諸多非議。

雖然聖上有意隱瞞,但其實民間已有傳聞,那日京兆府看熱鬨的百姓皆是見證。他們都知道,當日京兆尹帶著證人入宮告狀去了,告得正是蕭叢雲。如今告完了狀,被告的蕭叢雲卻突然毫無征兆的病沒了,怎麼不叫人多想?

這得是多大的案子,多大的罪孽,才能讓堂堂一個公主抱疾而終?

太後就沒求情?聖上為沒心軟?

建平伯府甚至連個正經的葬禮都沒有,隻是掛了白幡,設了靈堂,也不叫人去吊喪,更沒聽說靈堂在何處,將來要葬去哪兒。

整件事情處處都透露著“古怪”一字。

還有建平伯這個丈夫,就更加可笑了。妻子沒了,他守孝,還一守守三年,天底下就沒有比他更倒黴的人了。

作為死對頭的鄭秋生,這兩日見了人便開始宣傳建平伯的豐功偉績。

為妻子守孝三年,多麼情比金堅。

一去三年,等他回來之後,朝廷還有他的位置嗎?

迷迷糊糊醒過來的建平伯還不知道外頭是如何嘲笑他的,他隻覺得渾身都痛,痛得他連表情都做不出來了,隻是有氣無力地叫喚著。

陳冬青聽到動靜,趕忙從屋外衝了進來,見了建平伯,涕淚聚下:“老爺,您終於醒了!”

陳冬青這兩日實在嚇壞了,夫人沒了,他們府上被看管了起來,自己這個大總管竟然出不得門!

見到陳冬青,建平伯才意識到已經已經回來了。

太極殿中的經曆曆曆在目,如今一切歸於平靜。建平伯既恨蘇音心狠,又怨當今無情,至於那頓板子,建平伯想都不敢想,他如今隻在一件事情:

“我的伯爵保住了嗎?”

陳冬青老淚縱橫:“老爺放心,保住了。”

建平伯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抱住了就好,對得住列祖列宗了,他又想起心狠手辣的蕭叢雲,不放心追問:“夫人呢,在府上,還是在宮裡?”

他當時可是罵蕭叢雲罵得不輕,這回來還不得找他算賬?

“夫人……沒了。”陳冬青抹了一把眼淚,聲音陡然低迷下來。

家裡沒了女主子,已經亂成一團了,這件事也讓陳冬青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天家無情。

“你,你說什麼?!”建平伯瞪大雙目,急得叫了起來,不知道牽扯到了哪一根痛筋,疼得他呲牙咧嘴。

他雖然怨蕭叢雲惹事,卻從來沒有想過讓她死。

“怎麼死的,被活活打死的?”

陳冬青搖了搖頭,給了建平伯又一個致命一擊:“說是突發惡疾,不治身亡。但到底是公主,所以聖上特意下旨命老爺您替公主守孝三年,三年內老實待在府中,無詔不得出。”

“什麼??!”建平伯比方才聽到蕭叢雲身亡還要錯愕。

他要守孝?要三年呆在府中不得出?這孝守完,往後他在同僚中還能抬得起頭嗎?

與此同時,遠在長寧峰平頂庵的蕭叢雲也終於醒了。

醒來後隻覺得全身上下哪哪兒都痛,痛的都有些發麻,頭也痛。

蕭叢雲碰了碰頭頂,想要緩解一下痛意,可甫一摸,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的頭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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