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被貶(1 / 2)

建平伯一朝踏進太極殿, 簡直恍若隔世。

他身後的陳東青畏畏縮縮,被人催促一聲,才隨著建平伯走了進去。

建平伯心緒複雜, 自己總算是出來了!

他其實也沒守幾個月的孝, 但在這幾個月間,建平伯每天都度日如年。他從未覺得, 有朝一日, 自己的府邸還能這般令人憎惡。

因為不相信蕭叢雲已經死了,也恨她令自己落得如今這樣不尷不尬的境地, 建平伯直接將蕭叢雲的院子搬空了, 裡麵的一應器物, 能燒則燒,能毀則毀,如此,卻還不解他心頭之恨。建平伯恨蕭叢雲連累了他,恨蘇卿不孝,恨兒子無情, 更恨周律夫妻一人,將那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翻找出來打他的臉。

就像他前些日子聽到的一樣, 兒女不聽話,將翅膀打折了就好了。如今建平伯便是帶著打折周律夫妻一人翅膀的念頭, 踏進了大殿。

陳禦史見了他,一下子理直氣壯起來。方才建平伯沒來的時候, 他可是受到了不少白眼,從聖上到六皇子到兩位丞相,再到文道禮、周律,沒有一個人正眼瞧過他。尤其是聖上, 望著他的目光如刀鋒一般凜冽。

若不是他穩得住,隻怕早就認錯受罰了。如今建平伯來了,也好讓大家都看看,錯的究竟是誰!

陳禦史拉著建平伯向前,然而建平伯一見這裡這麼多人,原先堅定的念頭似乎又有些動搖了。

意識到建平伯似乎有些怯懦,幾番往後退時,陳禦史恨鐵不成鋼,輕斥道:“都到了禦前,平日裡不敢說的索性都說了,你是長輩,難道還不能教訓晚輩?還是說對方封了侯,地位比你高了,你就怕了不敢說了?”

“他便是封了侯,也依舊是晚輩;你雖隻是伯爵,也依舊是他的嶽丈。你一個做長輩的,莫不是怕他?”

經他一激,建平伯又想起周律封侯的事兒。

果真是翅膀硬了,比他這個父親還要厲害了。年紀輕輕都已經是坐擁一千食邑,威風凜凜、呼風喚雨的承平侯了。一個贅婿能當侯爺,這叫他這個嶽父的臉往哪兒擱?

文道禮對著陳禦史啐了一口:“聖上麵前你都敢這麼挑撥離間,被你引導出來的能是什麼好話?便是本來好心的人,也會被你激出三分火氣,說出來的偏激之語,如何能信?”

“偏激?不見得吧,我看建平伯這段時間冷靜了不少,應當不是偏激之人。”陳禦史將他帶到中間,撒開手,問他,“建平伯,如今當著眾人的麵,你好生說說,你家大姑娘與承平侯的婚事是如何來的?”

文道禮忙添了一句:“隻說真話,不許弄虛作假。”

周律定定地瞧著建平伯。心中有些複雜。平心而論,建平伯不是個惡人,對他也曾存過善意,對蘇音更有愧疚之心,但偏偏他今天被請了過來,且來者不善,叫周律始料未及。

建平伯並沒有瞧周律的眼睛,他微微低頭,目光盯著地上,道:“當日小女被推入水,險些沒了性命,是我這女婿救了她。”

文道禮跟魏斯年俱是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建平伯還有幾分良心,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不過這心是放早了,建平伯說完,話鋒一轉:“救人本是好事,隻是我這女婿以救人相挾,這才當上了建平伯府的贅婿。”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隻除了早有預料的陳禦史等。

文道禮勃然大怒:“胡說八道,這事兒可是要講證據的。”

“我身邊的管事小廝皆是證據,滿府都是證據。”建平伯甚至看了當今一眼,“可惜公主殿下抱病而終,否則,她也是活生生的證據。建平伯府的人,都知這樁婚事是逼婚。”

陳冬青哆哆嗦嗦站出來,指證道:“小人能作證,當日我家姑爺以大姑娘清白相挾,揚言若不同意這裝婚事,便要鬨得滿城皆知,又使出種種手段。夫人經不得激,這才認下了種婚事。”

蕭琰眉頭緊蹙,眼下站出來說了一句公道話:“建平伯府所為的證人皆為奴仆,奴仆向主,說話怎能算數?”

陳禦史兩手一攤:“若殿下這樣說,那臣等也沒有什麼辦法了,反正證據再多你們也有脫罪的借口。那麼多證詞你們不審、不問,卻先定了彆人無辜,豈非有意偏袒?”

他說要,又杵了一下建平伯,示意他再多說兩句。方才那點兒怎麼夠呢?既然都已經撕破臉了,何不多說點?陳禦史追問:“這婚事是他強求的,那這腦疾呢?是真是假,該不會是他一直蓄意偽裝吧?”

建平伯悶悶地道:“他幼年進府,當時的確患有腦疾,後來是否痊愈我便不知了。隻是憑他能救了我小女,又威脅著我與公主,強行定下婚事,可知他當時腦子並不糊塗。或者他早好了,隻是為了掩人耳目故意裝瘋賣傻罷了。若不這麼裝著,怎麼會將府上的馬養的那麼好?又怎能得此婚約?”

陳禦史趕忙接過話:“此言不假,當初那匹名喚淩雲的馬養的有多好,想必在座都知道。那匹馬如今還養在宮裡頭。若真是一個癡兒,哪能把馬養的這麼好?可見他就是裝出來的。”

陳冬青又說:“如今看來,我家姑爺其實早就痊愈了,他養馬的時候一概不準旁人進馬廄,想必早有預謀,此事,府上的小廝可以作證!”

陳冬青還列舉了一樁樁一件件周律從前看著並不傻的事情,借此證明,周律是早就痊愈了。

文道禮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這臟水分明是硬要往彆人身上潑,還潑得明目張膽,霸道至極。縱然他們知道是胡扯,可問題是胡扯的那個人毫不在意,且他占據天然的優勢。

建平伯就是他們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