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博弈(1 / 2)

當今還沒有把這批豬分出去, 最後一科考試卻已經開始了。朝廷急著用人,當今也急著給朝廷換血,所以此次考試催的特彆急。

從五湖四海過來的考生們, 如今正齊聚一堂, 準備最後的考試。

前兩場已經考完了,考的好的, 希望再接再厲, 最好直接留在京城;考的差的,希望憑借著最後一場躍龍門翻身,不求名列前茅, 混一個中等也是可以的。此次考試聽聞要選拔不少人才,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 朝廷如此大費周章地選人、考試, 若是隻讓極少一部分人留下,豈不是太虧了, 那這開科考試的意義何在,單純是為了摸清他們的底?不大可能。所以, 隻要他們躋身中流,早晚都是能留下來的的。

不少人躊躇滿誌, 結果看到了這最後一題之後, 反而傻了眼。不怪他們詫異,實在是這一題與前麵所考的內容相距甚遠, 前麵的題目縱然不算深奧, 內容卻都還算高雅,不似這一道,樸實地讓人錯愕。

好在朝廷並沒有為難他們,這道題目後麵還附了一張紙, 上麵抄著昌平縣新建養豬場的始末。其實不僅僅是養豬場,那邊的羊毛廠跟麵廠也都一筆帶過,提了一句,餘下內容隱於文字當中,全看諸位考生如何看待了。

這附錄的文字,皆由溫肅知提供。

大臣們自有一股傲氣,他們雖然被迫無奈,認下了這個不甚光彩的題目,但卻不打算深究,準備往淺顯的地方走。溫肅知自然不會讓他們如願的,他去求了六皇子,這還是他入京之後頭一次求六皇子幫忙,原本以為要費一番功夫的,不想六皇子對他卻禮遇有加,直言這件事情包在他身上。

待溫肅知第一回進宮麵聖的時候,聖上直接答應了他的請求,讓他將周律在昌平線的所做所為串聯成附錄,附在背後。

溫肅知花了不少的功夫,刪繁就簡,最後形成了這一張薄薄的一紙之書。

考場中,眾人翻閱著溫肅知的附錄,眉頭深鎖,琢磨著該如何應答。

陳垣經過溫肅知身邊,見他對此次考試如此上心,忽然停了下來,兩手揣著,輕聲質問:“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溫肅知回頭,禮貌地欠了欠身子:“大人您怎麼來了?”

“切莫顧左右而言他,你那附錄放在後頭,豈不是明晃晃地替承平侯立威?如今承平侯並不在京城,你做的這些也傳不到他耳中,況且我見你也不像是個會在人前邀功的,如此,豈不是白費了功夫,為他人作嫁衣?”

溫肅知並未動搖,隻說:“大人說的哪裡話,我不過是將承平侯的所作所為闡述一遍罷了,我既沒有貶低他,也沒有替他立威,全是為朝廷、為聖上辦事。”

陳垣見他一直不上套,心說這小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機靈,說話說的滴水不漏,沒有一點空子給彆人鑽。

不過,他也不指望僅僅幾句話就能讓對方回心轉意。溫肅知姓溫,溫廷善的溫,溫廷善可是聖上跟前的一條好狗,與周律本沒有什麼差彆。如今溫肅知子承父業,也跟他們站在了對立麵,陳垣覺得其實沒必要,他如今做的事無一不是以卵擊石,何必呢?拋開對立的立場,陳垣其實挺欣賞溫肅知這個年輕人的,心細如發,沉穩有度,這樣的人,不論在哪個衙門都能有一番建樹。想著,陳垣又開始好言相勸:“我既是你的上鋒,便不會害你。尋常人在京城立足談何容易,況且你又年輕不知事,需知蚍蜉撼大樹終究是不可取的,不如早些醒悟過來,往後的路也會好走許多。”

溫肅知心中冷笑,麵無表情地回了一句:“大人告誡,下官謹記於心。”

陳垣聽出了他的敷衍,不禁有些惱怒,甩了甩袖子:“我言儘於此,你若不聽,日後少不得要吃虧。”

說罷,他便直接轉身走人了,心裡也埋怨上了楊丞相,若不是楊丞相非讓他來走這一遭,說這個溫肅知值得拉攏,他也不會在這說這麼多的閒話。如今看來,這溫肅知簡直就跟茅坑裡的臭石頭一樣,又臭又硬,實在沒有拉攏的必要。

陳垣甩袖離開之後,並沒有給考場帶來半份的變化。

午時過後,隨著考場中鐘聲響起,眾人不得不停筆交卷。這是前兩場考試就立下來的規矩,聞鐘聲則止筆,否則便當是棄考,之前的分數也依舊不作數。

應有這番威脅在前,沒人敢不守規矩。

考完過後,眾人出了考場便議論紛紛。溫肅知留神一聽,見他們話中對養豬一事多有讚揚,便知道他們與朝中那些人還是不一樣的。

能甘心從小吏做起的,家境都不算太好,對外頭民生凋敝也多有了解。他們沒有楊秉璋這些人身上的世故,反而帶著一腔報國之情,迫切地想要朝廷做出一番貢獻,也由衷地欽佩能為百姓造福的人。

周律這個名字,也伴隨著這次吏選入了人心。

入京考試的考生共有四百餘人,最後留下了三百人。

剩下沒入選的,也都在地方給他們安排好了不錯的位置。這三百餘人,當今本想插到各處衙門裡頭,但是又擔心他那些老臣太能蠱惑人心,沒多久便將這些變成自己人,若他費儘心思到頭來便宜了楊秉璋之流,豈不虧死?

恰在這時,當今忽然想起周律臨走前與自己的一番談話。

除了科考,周律還提到了入選考生的安置問題。當今覺得哪缺人便放哪兒,可周律卻覺得,這般不如另開辟一個衙門,且容他們自行摸索。

當今沉思片刻,擬了一道聖旨,開辟出一個新衙門——外務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