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容我提醒,頹不流是我的……(1 / 2)

次日清晨, 頹不流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之前一直讚助選秀的親清乳業,想繼續邀請灰霽進行新一季度的產品代言。

頹不流看了方案和報價,發現項目不錯, 就是時間有些緊張,明天上午就要拍,怪不得會大清早就打電話給他。

頹不流出門把這件事告訴灰霽,來到客廳卻發現沙發上沒人。

難道走了?

正準備打電話, 又聽到廚房傳來一陣聲音, 原來是灰霽在做飯。

他依舊穿著昨天的衣服, 但似乎洗過澡了, 看上去多了幾分清爽。

“你酒醒了?”頹不流靠在廚房門框上, 有些意外。

“醒了,謝謝你昨晚收留我,”灰霽轉頭, 異常熟絡地說,“你洗漱完就能吃飯了。”

頹不流點點頭, 轉身進去浴室洗漱。出來時, 灰霽剛好端著餐盤來到餐廳。

頹不流拿了張紙巾墊在腿上, 說:“親清乳業早上聯係我, 想找你拍攝下一季度的廣告。”

灰霽卻隻是安靜地看著他, 看他的發尾柔順散在後頸, 看他切開荷包蛋時動作優雅的姿勢。

他這才發現,其實有很多跡象可以證明這不是之前的頹不流。

哪怕隻是簡單的吃個早餐,頹不流的餐桌禮儀都優雅得令人自慚形穢。隻是因為他從不規訓彆人, 才讓灰霽忽視了這一細節。

這樣的發現讓他有些高興,又忍不住有些不安。頹不流太過捉摸不透,他不知道該以什麼方法留下他。

“看我做什麼?”頹不流放下刀叉, 抬頭問他,“我在問你,你是怎麼想的?”

灰霽這才回過神來,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你是我經紀人,你想接就接。”

“我想接就接?”這種無所謂的態度讓頹不流皺起了眉,“經紀人與你是合作關係,隻是提供意見參考,一個項目好不好,該不該合作,需要你自己甄彆。”

灰霽不喜歡他這種劃分界限的語氣,他一口咬破糖心蛋,語氣中帶著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占有欲:“我說隨便是因為我信任你,你讓我自己判斷,是因為你不打算繼續對我負責嗎?”

頹不流:“容我提醒,我現在還是你的經紀人。”

灰霽:“那以後呢?”

頹不流罕見地沉默了下來。

“彆忘了,我現在才隻是出道,”灰霽再次切開荷包蛋,濃稠的蛋液溢出弄臟磁盤,灰霽注視著頹不流,目光與手下的液體一樣濃稠,“希望你沒有忘記,你當初可是允諾要把我捧成超級巨星。”

頹不流挑了挑眉:“前提是你做我的狗。”

話音剛落,灰霽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身體越過大半個餐桌來到頹不流麵前,幾乎是貼著他的臉問:“我還不算你的狗?”

男生充滿侵略性的五官霎時在他眼前放大,就像是猛獸突然發起進攻,充滿了扭曲的占有欲。

頹不流坐在椅子上與之對視,然後他抬手捏住灰霽下巴,漫不經心地笑了:“你見過這麼囂張的狗嗎?”

灰霽眸色暗了一瞬,再次開口時聲音越發低沉:“那你想要我如何?”

頹不流卻已經鬆開了他,一副倦慵的表情:“讓開,我要去公司了。”

說完後,頹不流關門離開。

灰霽嘴唇張合,最終隻是懊惱地捶了一拳桌子。又搞砸了,他明明不想如此的。可是每當他聽到頹不流那些冷冰冰的話語,就會克製不住地生氣。

從頹不流家離開後,灰霽心情一直起伏不定,他本來打算去醫院看外婆,但又擔心自己狀態不好讓外婆擔心。他在外麵閒逛,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站在了家門口,這是他和外婆在城中村租的老房子。

距離他上次出現在這裡,已經是十年前。灰霽站在門口,沉默了好幾秒才推門進入。

客廳裡空蕩蕩一片,家具充滿了年代感,角落裡放著一家老舊的三角琴,幾乎是這個貧窮家庭唯一的財產。

灰霽來到鋼琴旁,拭去表麵的灰塵,坐在凳子上打開了琴蓋。

這是他母親留下的遺物,從灰霽出生時就跟在了他身邊。哪怕他再窮困潦倒,也沒有想過變賣的想法。

直到上一世他出道失敗……

灰霽閉上眼睛,十指放在琴鍵,在這座破敗老舊的出租屋裡,開始了一場無人觀賞的演奏。

鏗鏘有力的音樂在狹窄的出租屋橫衝直撞,就仿佛野獸被關入籠中,發出的憤怒吼叫。

這股憤怒澎湃洶湧,仿佛永遠不會停息。

但是很快,一個輕柔的音符插入其中,激昂的曲調轉為親昵,憤怒的猛獸被馴服,它收起獠牙,在春日裡走過開滿鮮花的草地,曲調變得明媚自由,浪漫輕盈。

“當——”的一聲響,灰霽十指重重按上琴鍵,所有音樂戛然而止,他親手戳破了這個虛假的美夢。

沒了音樂的裝扮,這個房間再次變得普通起來,太陽褪去,陰暗再次爬上牆壁,一點點吞噬了灰霽的身體。

把家裡收拾乾淨後,灰霽做了一份飯,準備帶去醫院給自己外婆。

“灰霽,”還在路上頹不流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聲音比平日裡嚴肅許多,“你在哪兒?”

灰霽:“去看外婆的路上。”

“好,到了給我電話。”頹不流說完,很快掛斷了電話。

頹不流什麼都沒說,灰霽卻莫名有些心慌。頹不流不是會閒聊的人,突然給他打電話,一定是醫院出事了!

“師傅,我趕時間,”他拍了拍前座座椅,“麻煩快一點。”

“好嘞!”汽車踩在綠燈變黃最後一秒,越過了斑馬線。

……

汽車後座,頹不流掛斷電話,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表情逐漸嚴肅起來。

沒過多久,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醫院門口,頹不流剛下車,旁邊就跟著停了一輛出租車。

“灰霽,”看清來人後,頹不流大步迎了上去,“醫生剛才聯係我,說你外婆情況惡化,需要儘快做手術。”

之前灰霽在節目組不容易聯係上,他外婆的病情都是頹不流在接管。

“現在?”灰霽臉色一沉,長腿一跨就往住院部跑。

“不在那邊,”頹不流把人叫住,“人送進了ICU。”

二人一起跑到ICU,剛打開電梯就在門口看到了主治醫師。

“醫生,”灰霽連忙跑了過去,“我外婆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似乎已經忙完一輪了,他取下口罩,鬆了口氣:“剛搶救完,目前情況勉強穩定,但是要一直住在ICU裡等待手術。”

灰霽:“什麼時候可以做手術?”

“多虧頹先生的溝通,”醫生有些慶幸地說,“我們已經聯係了雷歐醫生,他今天下午出發,最早明中午就可以做手術。”

聽到這裡,灰霽稍微放心了些,他透過玻璃窗往裡看去,身材瘦小的外婆插滿儀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明明上一世惡化會更晚一些,外婆甚至還出院過一段時間,為什麼現在突然就倒下了?是兩世時間線不同,還是她當時已經很嚴重了,隻是強撐著不告訴他?

灰霽雙手握拳,胸口仿佛被勒住一般。不管是上一世還是現在,他都沒有儘到自己應負的責任。

“這是什麼?”頹不流的聲音突然響起。

“保溫桶,”談起這個,灰霽眸色暗淡了幾分,“本來打算給外婆送飯,不過現在她也吃不上了。”

“我沒吃午飯,”頹不流又問,“可以給我吃嗎?”

“你要?”灰霽愣了一下,見頹不流點頭,於是把保溫桶遞了過去。

走廊裡不能進食,頹不流拿著保溫桶去樓下花園用餐。灰霽又看了ICU一眼,見外婆沒有醒來的跡象,跟著頹不流一起下去。

他們在花園找了個長椅坐下,頹不流打開餐盒,食物還是熱的,就是經過剛才的顛簸,全都混到了一起,賣相頗差。

灰霽有些尷尬,伸手擋了一下:“不然還是彆吃了。”

頹不流:“你反悔了?”

“不是,我隻是……”灰霽頓了頓,放棄了溝通,“算了,你想吃就吃吧。”

“對了,”頹不流吃到一半,又說,“親清乳業的廣告和手術時間撞了,你要是不想拍,可以不去。”

灰霽沉默半響,點頭:“不用,我可以去。”

頹不流有些意外:“我以為你會選擇陪外婆手術。”

“我不是醫生,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忙,”灰霽比想象中要理智,“而且外婆手術是筆大支出,我需要錢。”

“行,”頹不流點點頭,“醫院明天有我。”

灰霽接過餐盒,感激道:“謝謝你。”

這是他沒說出口的第三點原因,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頹不流這三個字徹底和“欺騙”“背叛”脫鉤,變成了“安心”“可靠”的代名詞。

正是因為有頹不流在這裡,他才敢如此放心地離開。

次日上午,灰霽去片場拍攝親清乳業的廣告,頹不流安排池路陽與他同行,而他自己則是獨自去醫院陪同手術。

上午11點,醫生雷歐抵達醫院,正式開始手術。

下午14點,灰霽結束廣告拍攝行程返回醫院。

“怎麼樣了?”他穿著一件寬鬆的衛衣,這一路上風塵仆仆,連妝都沒來得及卸。

頹不流看了眼時間,說:“進去了三個小時。”

灰霽往手術室裡看了一眼,大門關得緊緊的,隻有頭頂亮著一盞紅燈,顯示正在手術中。他沒再說什麼,在頹不流身邊坐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一瓶鮮牛奶。

“喝嗎?”他把牛奶遞給頹不流。

頹不流:“牛奶?”

“拍廣告時,品牌方給我的。”灰霽說完,又從口袋裡掏了塊兒蛋糕出來,“這個也給你。”

他擔心頹不流沒吃飯。

頹不流挑了挑眉:“這也是品牌方給你的?”

灰霽:“啊,他們新研發的產品。”

那是一塊兒塑料盒子包裝的小蛋糕,哪怕揣在口袋裡帶進來,都沒有一絲損壞,可見攜帶者的小心翼翼。

頹不流確實沒吃午飯,他接過點心和牛奶,要去樓下吃東西。剛一起身,卻被灰霽拉住了他衣袖。

頹不流:“還有事?”

灰霽愣了一下,又連忙鬆開手,有些不熟練地補充:“就在這裡吃唄,如果怕被發現,我給你擋著。”

頹不流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坐在椅子上,然後拆開包裝,開始進食。

看頹不流進食,是很賞心悅目的一件事。他仿佛天生有著良好的儀態,哪怕是坐在椅子上吃東西,都顯得斯文無比,教養良好。

“給我吧。”

頹不流吃完最後一口蛋糕,灰霽遞了張紙巾過來,然後抽走了他手裡的垃圾。頹不流擦完嘴,灰霽就拿著全部垃圾,丟到了角落裡的垃圾桶。

等他做完這一切,手術依舊還在繼續。灰霽再次變得緊張起來,他低著頭,連話也沒再和頹不流說。直到一個小時後,手術大門終於緩緩打開。

“醫生!”灰霽連忙跑了過去,然而當他站到醫生麵前,卻不由得腳步一頓,變得膽怯了起來。

頹不流:“情況如何?”

醫生取下口罩,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恭喜你們,手術很成功。”

灰霽這才鬆了口氣,長久以來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他跌坐在椅子上,手肘撐著膝蓋,用雙手蓋住了自己的臉。

他就這樣安靜地坐了好幾分鐘,然後終於抬起頭,問:“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頹不流靜靜地於他對視數秒,說了聲好。

話音未落,灰霽就張開雙臂把他擁入懷中。

“謝謝你。”

灰霽用力地擁抱頹不流,千言萬語都化成了一句感激。

頹不流感受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好再外婆恢複狀況良好,手術第二天就從重症病房轉入普通病房。緊接著,就是頹雲的手術了。

早在雷歐醫生過來的第一天,頹雲就開始做術前準備,此時各項準備均已就緒,她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進手術室。

“哥。”就在此時,床上的頹雲突然喊了頹不流一聲。

“怎麼了?”

頹音抿了抿唇,小聲道:“我想聊會兒天。”

頹不流停下手頭的工作,主動開口:“之前聽說你在處理灰霽後援會的工作,感覺怎麼樣?”

“還可以吧,”頹音回答道,“我之前就做過彆人的站姐,撕逼反黑都不在話下,就是現在身體不好,沒能去現場拍照。”

頹不流點點頭:“需要幫忙告訴我。”

頹音“嗯”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頹不流又說了幾個話題,頹音都顯得興趣缺缺。

“其實我也做過一個手術。”頹不流突然道。

“真的?”聽到這話頹音終於抬起了頭,驚訝道,“那你當時害怕嗎?”

頹不流:“不怕。”

頹音癟了癟嘴,感覺打擊更大了。

“害怕不能解決問題,”頹不流注視著她,聲音平穩有力,“而且我當時有最好的醫生,也接受了最專業的照顧,所以我放心把身體交給他們。我隻需要等待手術結束,這就夠了。”

頹音:“雖然說這樣,但我……”

“你也有,”頹不流平穩的聲音傳來,像是一記定心丸,“雷歐醫生的專業能力有目共睹,他昨天才剛救回了灰霽外婆。醫院裡的醫生護士也非常可靠,而我,也會在外麵一直陪著你。”

“真的?”頹音抿了抿唇,終於沒有那麼害怕,“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我向你保證,直到你手術結束。”

她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已經有許多天,還是第一次如此明確地感到了親人的支持。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