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40章 晉江首發(2 / 2)

腰上細著一根銀色的絲絛,纖腰盈盈,清麗動人。

等那海棠稟完後,蕭燕飛就放下了狼毫筆,讓海棠去拿包玫瑰糖賞給絹兒,就打發她下去了。

小書房裡,隻剩下了蕭燕飛一人,屋裡屋外沉寂如水。

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蕭鸞飛知道自己的身世,可崔姨娘卻不知道這點,不然,崔姨娘肯定會把那天自己在聽雨軒威脅她的那番話告訴蕭鸞飛,那蕭鸞飛對自己也就不會是現在這種態度了。

這對母女還真是有趣,真不愧為親母女啊!

問題是——

蕭鸞飛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呢?

若不是崔姨娘告訴她的,她又是從何人口中得知這個秘密……

總不能她和自己一樣,也有什麼奇遇?

蕭燕飛一手托腮,另一手隨意地把玩著書案上的睡狐鎮紙,唇角勾出一個淺淺的弧度。

這件事太久了,很多證據怕是都消失在了過去這十五年漫長的歲月中。

要是單靠查十五年前的人證、物證也不知道要耗到什麼,總得有個突破口才行。

現在,蕭鸞飛就是這個“突破口”!

蕭燕飛懶洋洋地打了個好幾個哈欠,又去看她身前的那張絹紙。

牛黃、犀牛角、鬱金、黃芩、山梔子、雄黃、黃連、朱砂各一兩。

她正在默寫“安宮牛黃丸”的方子。

蕭燕飛又執筆,沾了沾硯台上的墨水,繼續往下寫。

梅片、麝香……

安宮牛黃丸出自《溫病條辨》,不是秘方,方子也不複雜,她從前背過。

包括方子和製藥手法,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蕭燕飛從容書寫,這一次,一口氣把方子寫完了,收了筆。

絹紙上的這手簪花小楷已經練得十分嫻熟漂亮了,簡直就可以當字帖了。

蕭燕飛喜滋滋地欣賞著自己這手漂亮的字。

“篤篤。”

書案前的某扇窗戶忽然就被人從外麵敲響了。

隔著半透明的窗紙,隱約可見窗外站在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形,長身玉立。

來人的身形是那麼熟悉,蕭燕飛隻是看著輪廓,就認了出來,歡歡喜喜地站起身來。

她“吱”地推開了窗戶。

顧非池就站在窗外,與她隔著窗四目相對,金紅色的光線溫柔地流淌在他烏黑的頭發與衣袍上,英挺的眉目間有種光影流離的俊美,如琢如磨。

青年姿態愜意地倚靠在一側窗框上,神情疏懶。

那麼隨性,那麼優雅,那麼賞心悅目。

“顧非池。”

蕭燕飛連名帶姓地叫著他的名字,連眼皮都懶得抬了,就仿佛這是一件見怪不怪、稀疏平常的事情。

聖旨今天剛下,蕭燕飛心中早有一種莫名的直覺,顧非池今天十有八|九會來。

他果然來了!

蕭燕飛唇角揚起,帶著一種自己也說不上來的撒嬌,嬌聲抱怨道:“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找了多大的麻煩!”

顧非池莞爾一笑,淡淡淺淺的,仿如冰河乍融。

他的心情不錯,順毛兒捋:“我錯了。”

蕭燕飛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也不用她請,他就一點也不見外地一手撐著窗檻,縱身躍進了小書房裡。

蕭燕飛繼續說道:“今天上午,我收到了皇後賜的祝嬤嬤;下午我和母親進了趟宮,皇後還讓我以後要聽話,給他們通風報信呢。”

雖然是在抱怨,但她的眉眼間絲毫不見沉鬱之色,反而表情生動,顧盼之間,神采奕奕。

“真是麻煩極了。”蕭燕飛認真地強調道,聲音如黃鶯出穀般清澈悅耳。

顧非池忍著笑,自在地在窗邊的圈椅上坐下,眉目舒展,目光柔暖,煞有其事地頷首道:“確實很麻煩。”

對對對。蕭燕飛直點頭。

常言說得好,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她因他受了什麼委屈,自然要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否則,這水淹脖子的滋味熬得久了,可是會喘不過氣來的。

蕭燕飛又吐槽了一句:“彆人還知道打一棒子再給一個甜棗,皇後倒好,連甜棗都省了。”

這皇後也太不會收買人心了。

“那我給吧。”顧非池從寬大的袖口中掏出了一個長方形的酸枝木匣子,約莫就手掌大小,置於書案之上,推向了她。

給她什麼?甜棗嗎?!蕭燕飛好奇地接過那匣子,打開了匣蓋,裡麵赫然是一疊厚厚的契紙,壓得嚴嚴實實。

她快速地翻了翻這疊契紙,這其中有地契、房契、銀票等等,每一張銀票都是五千兩的麵額,房契有京中的宅子,也有幾處鋪麵,甚至還有一處在京郊的溫泉莊子……

她小嘴微張,瞠目結舌。

本來,她還以為自己今天剛得了一萬兩的添妝當體己銀子,已經相當富有了。

結果下一刻,就發現了更大的一筆財富——

這些契紙銀票加起來,至少也得價值好幾萬兩吧?

“這些都是我的私產,不記在公中的。”顧非池執起酒壺斟酒,緩緩道。

荷花酒清雅馥鬱的酒香在屋子裡漸漸地彌漫開來。

蕭燕飛鼻尖動了動,一臉豔羨地抬眼望著他:他居然有這麼多私產,可真是有錢啊!

看著她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顧非池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安適,就仿佛漫步在鬱鬱蔥蔥的山林中,他不需要提防,也不需要偽裝,愜意而自在。

他微微一笑,又道:“我十二歲起就隨父親上戰場,父親說,我既然上了戰場,那就不再是孩子了,男兒若是要使點銀子,還要問家裡伸手,不妥。”

“從那時起,父親就讓我自己留下屬於我那一份的戰利品。”

回憶起往事,顧非池唇畔的笑意又深了幾分,“以後這些就由你收著吧。”

這匣子裡的東西他大概攢了七八年,連這一次他去青州剿倭寇剛分到的一萬兩也在裡麵了。

蕭燕飛忍不住問道:“你確定這些……都給我?”

她垂眸往顧非池藏在袖子中的右臂瞟去,忽然就覺得手上的這疊契紙沉甸甸的。

這些都是顧非池征戰沙場,以血肉之軀拚來的。

她若是日後反悔,似乎好像會有點心虛呀?

顧非池凝視著她,眸色深深。

女孩肌膚溫潤如玉,半披半束的青絲柔順地披散下來,黑白分明的雙瞳中情緒多變,一會兒豔羨,一會兒歡喜,一會兒又猶豫,一會兒又心虛,嬌態畢露,明麗無雙。

讓他不禁想起他從前在東北深山雪嶺中打獵時遇到了一頭白狐,它周身的皮毛雪白無瑕,一雙藍眼在陽光與雪光的映照下剔透如水晶。

在一片冰天雪地中,白狐如流星般縱身飛馳,自由自在,狡黠靈活,顯得生機勃勃。

當時,他手中的長弓已經拉滿,箭尖也遙遙地對準了它,箭在弦上。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一箭拿下它,但終究還是沒有放箭,望著它消失在雪野之中。

顧非池很快回過神來,目光依然看著眼前這個亭亭玉立的少女。

而她呢?

他想把她留在他身邊。

這個念頭明確地浮現在顧非池的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順著蕭燕飛的目光去看自己的袖口,顧非池劍眉一挑,心中一蕩,立刻就明白她在看些什麼了,眸子裡光彩洋溢。

他將袖口往上拉了拉,露出了右臂上的疤痕。

前年冀州的那支流箭一箭貫穿了他的右小臂,羽箭被拔出後,留下了兩個微微凸起的肉疤,在白皙的肌膚上很是醒目。

蕭燕飛的目光不由凝固在了那箭疤上。

隻是這麼看著,她就覺得很痛,又想起他的手臂被一箭貫穿的血腥場景。

那個時候,顧非池也一定很痛吧。

他征戰沙場那麼多年,不知道還受過多少次類似甚至是更嚴重的傷。

他明明是在保家衛國,明明是在護衛百姓,卻還要被那些自以為是的人評價什麼“顧非池生性殘暴,心狠手辣”雲雲,他在戰場上殺的明明都是該殺之人。

那些殘殺普通村民的流匪不就地全殺了,難不成還要把他們招安後,再給那些個凶殘無道的匪徒送個官當當!

簡直可笑!

蕭燕飛突然感覺到指下那凹凸不平的觸感,肌膚溫熱,肌肉的線條流暢有力。

下一瞬,她的身子僵住了。

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時竟然在伸手在顧非池的手臂上摸了一把,而顧非池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這這這……算不算占人便宜?

蕭燕飛仿佛觸電似的,飛快地縮回了自己不規矩的手,指尖滾燙,似留有他肌膚的餘溫。

她又垂眸去看手裡的那疊契紙。

耳邊傳來青年低低柔柔的嗓音:“幫我管著,免得我亂花,打仗沒銀子用。”

“好嗎?”

他平日裡清冷的聲線此刻比春風更溫柔,最後一個字尾音上挑,說不出的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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