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71章 晉江首發(2 / 2)

知秋來了?!寧舒又精神了,直起了身,也學著碧璽的樣子悄聲問,“人呢?!”

碧璽的表情有些古怪,半側過身,抬手指了指某個窗口,聲音依然壓得低低:“郡主,那邊……”

“人在那邊。”

寧舒還有些懵,順著對方指的方向望去,這才看到南邊的一扇窗外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纖細筆挺的青色身影,就站在一顆葳蕤的梧桐樹下。

上方的樹冠隨風輕輕搖曳,陽光經由樹葉層層過濾,在來人的身上投向了一片斑駁的光影,令她平添幾分高深莫測的氣質。

碧璽心中猶有幾分餘驚,對著寧舒附耳說:“知秋姑娘是跳牆進來的……”

方才看到知秋從樹上跳下來的那一瞬,碧璽差點沒脫口喊賊,還是知秋及時捂住了她的嘴。

真的是知秋!寧舒燦然一笑,對著窗外的知秋招了招手,示意她趕緊進來。

知秋就過來了,一手往窗檻上撐了一下,如飛燕般敏捷地躍進了窗戶,信步朝寧舒走來,步履輕盈而不失矯健,整個人透著一股利落勁。

不等知秋行禮,寧舒就急忙問道:“你怎麼來了?”

她目光灼灼地盯著知秋,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

知秋自然注意到了這一地的綠豆與黑芝麻,還有那根被放在羅漢床上的鞭子,不動聲色。

她若無其事地福了福:“郡主,我們姑娘身邊的祝嬤嬤認出劉嬤嬤是鳳儀宮的人,姑娘怕郡主有什麼事,就讓奴婢過來看看。”

燕燕對自己真好!寧舒愉快地笑了,露出一對淺淺的笑渦。

她沒有多說其它,隻是道:“知秋,你回去告訴燕燕,小定禮那天,我一定會去的。”

“奴婢會回稟姑娘的。”知秋笑著又福了福。

頓了一下後,知秋又道:“姑娘說,她和郡主您是一塊兒套過麻袋的交情,有什麼需要她做的您儘管說。”

寧舒笑容更深,眼裡漾著愉悅的笑意,這幾天憋在心裡的鬱氣似乎也散了一些。

寧舒笑道:“不急,等我去找你們姑娘時再說。”

知秋乾脆地應了。

寧舒忍不住又端詳起知秋,眼睛又變得明亮了幾分。

她之前也見過知秋好幾次,可今天才知道這丫頭的身手這麼好,溜進王府居然沒驚動王府的侍衛。

厲害了!

人不可貌相啊,知秋簡直就跟話本子裡的俠女似的。

“你要走了嗎?”寧舒把小臉湊過去,小小聲地問。

“嗯。”知秋點頭。

寧舒抬手指了指窗外那棵大樹與高牆:“翻出去?”

“嗯。”知秋又點頭

“那你可要小心呀。”寧舒雙眼熠熠生輝,關切地諄諄叮嚀,“王府的侍衛每半個時辰就要再巡邏一次……”

頓了頓後,她又問了一句:“要不要我給你一張王府的巡防圖?”

她的眼睛眨巴眨巴,瞳孔亮晶晶的。

“多謝郡主的好意,不必了。”知秋看著寧舒的眼神一言難儘。

連自家的巡防圖都能給,這位尊貴的小郡主真不怕她家進賊嗎?!

抱著這種微妙的心情,知秋告辭了。

她悄悄來,又悄悄走,飛簷走壁,除了寧舒的兩個貼身丫鬟外,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來過。

黃昏的晚風輕輕拂動著樹梢,夕陽金色的餘暉點綴著枝頭的綠葉,猶如披上一層璀璨的輕紗。

當知秋回到殷家時,夕陽快要徹底墜下了。

知秋簡明扼要地事情一稟,最後道:“……奴婢到王府的時候,郡主正好把劉嬤嬤給打出去了。”

蕭燕飛莞爾一笑,把手裡繡了一半的玄色腰帶放在了繡籃裡。

小郡主的性子還真是絕不吃虧!

“海棠,”蕭燕飛對著另一邊的海棠招招手,“你去跟我娘說,郡主那天會來的。”

海棠卻有些憂心,囁嚅道:“姑娘,萬一……”

劉嬤嬤的事讓海棠心裡有些不踏實,生怕到時候小郡主出不來王府,那姑娘的小定禮冷冷清清,豈不是在衛國公夫人跟前丟了臉麵。

“她會來的。”蕭燕飛篤定地說道,眸光璀璨。

海棠也就沒再多說,退了下去。

蕭燕飛屈指在書案上輕輕扣動了兩下,思忖了片後,招呼知秋給她磨墨。

她又拿了一張夾絲絛的大紅灑金帖子,打開後,重新給寧舒寫了一份新的請柬,讓知秋再跑了一趟怡親王府。

這一次,知秋走的是王府的正門,而新帖子也沒再被退回來。

於是,蕭燕飛便安心地待在家裡準備著小定禮的事。

這段日子,家裡最忙的人是殷氏,對蕭燕飛來說,唯一需要她做的就是在小定禮前做完一整套給顧非池的衣裳、鞋襪。

蕭燕飛從前從來沒做過這種古代的男裝,一開始看著顧非池的尺寸,簡直無從下手,但是原主自小被崔姨娘逼迫著天天做繡活,女紅極佳,這已經是一種身體的本能。

除了最開始和針線搏鬥了一番後,她很快就掌握了身體的記憶。

從開始裁剪料子,到現在足足花了近一個月,一整套衣裳此刻已做得七七八八。

接下來的幾天,蕭燕飛足不出戶,每天都在自己的院子裡趕工,女紅繡活也越來越嫻熟。

她把時間算得正正好好,恰在小定禮的前一天做好了。

收了針,蕭燕飛滿意地打量著這條以金線繡著火焰紋又綴以白玉的腰帶,抿唇笑了,越看越滿意。

感慨自己又開啟了新技能!

蕭燕飛放下繡活,整了整衣裳,就去了正院,好不容易完工,此刻竟有種意猶未儘的感覺,一路上在心裡琢磨著下回外祖父生辰,她可以給他老人家做一雙鞋。

鞋麵上繡什麼好呢?

咦?

一進正院,就見堂屋內頭堆了好幾箱東西,有一半的箱子打開了,一襲玄色直裰的老爺子殷湛正坐在輪椅上看著箱子裡的東西。

“燕兒,快過來。”殷湛笑容滿麵地對著門外屋簷下的蕭燕飛招了招手,“這些都是從海外帶來的。”

“海外?”蕭燕飛一愣。

殷煥不是在海貿上做了假賬,那些劣等的瓷器、絲綢運去海外怕也賣不出好價錢,又怎麼有錢從海外采購?

殷湛似乎看出蕭燕飛的心思,朗然一笑,略有幾分得意地拈須:“殷家的海船足有十二艘,最近剛回來一艘。”

他怎麼可能放心把所有的海貿生意交給殷煥一個人!

哇,這麼多船!蕭燕飛驚歎地瞪大了眼。

她不止一次地聽人說過殷家是江南首富,直到此刻才有了點真實感,普通的富商可沒有實力在海貿上下這麼大的本錢,畢竟海貿雖然是暴利,也同時意味著巨大的風險,一場海上的風暴乃至一夥海寇就有可能令商家虧得血本無歸。

外孫女驚歎的表情讓殷湛頗為受用,拈須道:“燕兒,你也看看吧,有什麼喜歡的,儘管拿,彆和外祖父客氣。”

殷湛拿著一個嵌著寶石的銀製千裡眼把玩著,閒話家常地與蕭燕飛說著家裡的海貿生意。

比如為了防止海上風暴以及其它意外,家裡的那些海船都是分批次出去的;

比如海外很大,這十二艘海船去的並不是同一個地方,遠的是西洋,去一趟要兩三年才能回來,近的是東南、西南的小國,也有一艘船專門去倭國。

一會兒他感慨著太|祖皇帝英明,前朝閉關鎖國,是本朝太|祖建國後不久就開了海禁,他們的船才可以遠赴西洋彼岸。

一會兒又說起這些從海外帶回的東西有一半會放在江南銷售,也有三成會運來京城,像現在擺在屋裡的這幾箱東西是樣品,是管事特意從每款商品中挑了一件先送來給老爺子過目,又捎了一點稀罕玩意過來。

蕭燕飛在箱子裡看到了不少眼熟的東西,覺得頗為親切,像是琺琅懷表、自鳴鐘、萬花筒、巴掌大小的水銀鏡……

海棠與丁香也從後麵湊過來看著,眼睛亮晶晶的,驚歎聲此起彼伏。

殷湛見外孫女喜歡,興致更高昂了。

他指揮著一個婆子把一個黑漆的小箱子拿了過來,用帶著炫耀的口吻道:“燕兒,你不是會點醫術嗎?何管事說,這回的船正好帶了一些海外的醫書和藥,你要不要看看?”

“要要要!”蕭燕飛忙不迭地連連點頭,隨手就把正在把玩的水銀鏡放在了茶幾上,海棠、丁香又樂嗬嗬地拿著那水銀鏡去照臉,兩個丫鬟都樂得不行。

殷湛從小箱子取出了四五本厚厚的書籍。

當蕭燕飛看到封皮上那熟悉的字母時,簡直快淚流滿麵。

太好了,是拉丁語的原版書。

她看得懂!

蕭燕飛將每本書都放在手裡仔細地摸了摸,還翻了幾頁,確信書籍沒有在海運過程中被損毀,笑得愈發燦爛。

她鄭重地放下這些醫書,又去看小箱子裡的其它東西,裡麵還有幾匣子藥,幾把簡易的手術刀,還有一個堪稱簡陋的注射器……

蕭燕飛都舍不得眨眼了,眼睛越來越亮。

她小心翼翼地把匣子裡的那個注射器拿了起來,動作小心得仿佛捧著什麼稀世珍寶般。

這可是好東西啊!

寶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