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72章 晉江首發(1 / 2)

蕭燕飛小心地拿著那支小巧的注射器, 看了又看。

它與現代的注射器在造型上相差不大,由金屬製成,可以拆卸, 也可以重新安裝,便於消毒和反複使用。

這支注射器很簡陋, 很粗糙,手術刀也是如此。

蕭燕飛又取了把手術刀拿在手上,這是把彎刀, 小巧、輕薄,狀如柳葉,從刀柄到刀身, 都和現代的手術刀大不相同。

可蕭燕飛半點不嫌棄, 還有種如獲至寶的狂喜。

從前,她能光明正大拿出來的也就隻有那些藥片和顆粒衝劑, 就連膠囊、噴劑也難以編個出處,最多隻能忽悠蕭燁這種小孩子。

更不用說是急救箱裡的那些注射液了, 根本不能拿出來用。

這一箱子裡的東西, 對她來說,那可都是買也買不到的寶貝呀!

蕭燕飛心中的歡喜掩也掩不住, 愉悅的笑意從眼底蕩漾出來,瞳孔晶亮。

殷湛見她這歡喜的樣子明顯比之前看那些千裡眼、自鳴鐘、懷表時還要興奮,便轉頭問一旁的中年管事:“何老三, 這批回來的貨裡,還有沒有彆的醫書或者藥?”

何管事留著一臉粗獷的絡腮胡,身上的皮膚被曬得黝黑如炭,身形高大矯健,穿了件天青色的杭綢直裰, 衣著打扮乾淨整潔,一雙眼睛精明銳利,整個人瞧著頗為豪爽乾練。

他搖了搖頭:“老爺子,就這些了。”

“那些個洋人看病怪著呢,盛行什麼放血療法,跟我們的大夫往指尖紮幾針放幾滴血不一樣,他們洋人都是用一把刀子去割手臂的血脈,放出一大盆血……是死是活各占一半吧。”

“還有什麼嘔吐療法,要讓病患直吐到黃膽汁為止。”

何管事努力地回憶一番,“這箱東西,我就是瞧著古怪稀罕才帶回來的,想讓客人瞧新鮮的。”

賣貨賣的不僅僅是貨,同時也是在賣關於貨的故事。

像是這些醫書,要不是表姑娘感興趣,他們就會擺在賣西洋貨的鋪子裡當裝飾,弄不好也會有些個有錢沒處花的公子哥花重金把這些西洋書籍買去。

“對了!”何管事重重地一撫掌,激動地拔高了音量,“我還買過幾幅畫,畫的就是那什麼放血療法。他們西洋的畫與我們中原的畫不太一樣……”

何管事也不太懂書畫,想了想,委婉道:“畫得血淋淋,瞧著有些嚇人,姑娘想看看嗎?我回頭就讓人捎一封飛鴿傳書去江南,儘快把畫送到京城來。”

要要要。蕭燕飛連連點頭,落落大方地說道:“多謝何管事了。”

“小事一樁。”何管事豪爽地笑了,絡腮胡子間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

他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這些西洋書、還有箱子裡的這些東西,表姑娘可是都認得?”

蕭燕飛動作嫻熟地持起那個注射器,隨意地轉了轉,銀色的筒身在窗□□來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這是注射器,用來把藥水注射到人的體內。”蕭燕飛慢條斯理地說道。

“注射?”何管事懵了,他怎麼就聽不懂呢。

蕭燕飛小心翼翼地將注射器放回一個鋪著天鵝絨軟墊的長盒中,舉了舉另一隻手裡的那把柳葉形小刀,食指抵在刀背上,這個動作襯得她雪白的手指纖長,與那冷硬的刀鋒對比鮮明。

蕭燕飛簡單道:“這是手術刀,不但可以用來放血,還可以開膛剖腹。”

她微微地笑,手術刀的寒光映在她的瞳孔裡,映得她的眼眸愈發明亮。

“開膛剖腹?”何管事以手掌為刃比劃了下他的胸腹。

他是負責海貿的管事,每隔一兩年就要隨船跑一次海外,近的倭國,遠的西洋,他都去過,在外頭見過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玩意,還曾親眼目睹那些偏遠小族的巫醫以巫蠱之術為病人治病,怪異荒誕,但開膛剖腹,他還真是聞所未聞。

殷湛在一旁聽得有趣,拈須笑問:“燕飛,你是從哪兒知道這些的?”

蕭燕飛從方才看到那些拉丁文的原版醫書時,就已經想好了,笑道:“從前,我在冀州的莊子時,偶然遇上了一個西洋來的傳教士。”

“那個傳教士不小心被蛇咬了,我讓莊戶幫他請了大夫,與他聊了一會兒。”

“他跟我說了很多西洋那邊的事,還送了我一本西洋書呢,可惜了,後來弄丟了……”

這幾年時不時會有一些西洋的傳教士來大景,對此,何管事倒也不意外,像是他回大景的海船上也捎過一個傳教士。

海上幾個月,那個傳教士靠著比劃,跟船員們學了不少大景話,甚至還能用羽毛筆寫上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何管事恍然大悟地笑了,若有所思的目光朝那幾本西洋醫書看了看,眼睛一亮,搓著手問:“表姑娘,您莫不是看得懂這些西洋文字?”

何管事心跳怦怦加快,雙眸灼灼。

這要是表姑娘能看得懂西洋文字,那可就太好了。

他們買的那些西洋貨上不少都印著西洋文字,有的東西擺弄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用,那賣貨的洋人就丟給他們一本看不懂的冊子,讓他們自己看,一副愛買不買的樣子。

何管事氣歸氣,但幾年才出來一趟,還是心一狠,買了,總有那麼幾件東西在庫房堆灰塵,乾脆改日他也把這些東西都送來京城,拿給表姑娘看看。

“會一點。”蕭燕飛笑眯眯地點點頭,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說得很是謙虛,燦爛明麗的笑容裡藏著一抹狡黠。

謊言的技巧在於九成真,一成假。

原主確實在冀州的莊子遇到過一個西洋來的傳教士。

蕭燕飛早就知道自己的醫術經不住細查,所以,穿來了這麼久,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去顯擺自己的醫術,而是儘可能的去重溫中醫、學習中醫。

蕭燕飛愛不釋手地又捧起了那幾本原版書,指腹在封皮上輕輕地摩挲著。

這一箱子的東西可太有用了。

“外祖父!”

“二姐姐!”

蕭燁清脆歡快的聲音自庭院傳來,蕭燕飛抬眼看去,就見剛下學的小家夥興衝衝地朝這邊跑了進來。

“姐,你在看什麼?”蕭燁好奇地往蕭燕飛的膝頭湊了湊,一看那是些根本就看不懂的書,就不感興趣地收回了目光。

小家夥又興致高昂地去看其它箱子裡的東西,覺得每一樣東西都新奇,都見所未見,便去問老爺子:

“外祖父,這是什麼?”

“這個要怎麼玩?”

“外祖父,快教教我。”

殷湛便耐心地告訴小外孫,這是萬花筒,這是懷表,這是千裡眼……又一樣樣地教他該怎麼玩。

蕭燁越玩越喜歡,每一樣東西都能玩上許久,真恨不得把這一箱箱的屋子全都拿回他的屋子去。

然而,殷氏無情地說道:“你隻能挑一樣。”

“娘。”蕭燁扁扁嘴,可憐兮兮地盯著娘親看了一會兒,最後隻能無力地耷拉下了肩膀。

小家夥的沮喪來得快,去得也快。

很快他又精神了起來,猶豫不決地看來又看去,這些東西都很新鮮,也都很有趣,哪件他都舍不得放下。

看著小家夥為難的樣子,蕭燕飛不由失笑,從箱子裡取出了三支千裡眼,銀色的外殼上分彆嵌著紅、藍、綠寶石。

她挑了一支給蕭燁:“這支你拿著。”

“這一支就給你二哥。”

蕭燁接過屬於他的那支千裡眼,眼珠子靈活地轉了轉,樂嗬嗬地說道:“最後這支給二姐姐!”

“這樣好!我們三人正好一人一支!”

“二姐你真聰明!”

小家夥笑得眉眼彎彎,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一副唯姐姐之命是從的樣子。

蕭燕飛抿著唇笑。

她的這支她打算留給顧非池。

京城有條“西洋街”,她和寧舒一起去逛過,那一條街的鋪子多少都賣些西洋貨,各種各樣的東西都有,但獨獨沒有千裡眼,想必千裡眼十分難得。

千裡眼可以遠眺,在戰場上,還是有點用的,顧非池應該會喜歡吧。

蕭燕飛漫不經心地把玩起那支嵌著紅寶石的千裡眼,蕭燁也在玩屬於他的那支,左眼湊在千裡眼上仰著頭四處張望著,驚歎聲不絕於口。

“哇!好清楚,我連空中的麻雀都看得清清楚楚!”

“二姐姐,那邊兩隻麻雀在打架,連翅膀的羽毛都掉了好幾片,哈哈……”

這對姐弟就是投緣,燁哥兒一向最聽他姐姐話。殷氏與殷太太笑吟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殷太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麵龐的皮膚似在發著光,指著其中一座自鳴鐘對殷氏道:“阿婉,你看那個自鳴鐘,明天把它擺在花廳裡怎麼樣?”

“我琢磨著,給國公府備的回禮裡可以再加幾樣東西,這洋人的東西新鮮稀罕,正好給我們燕飛長點臉麵。”

殷婉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娘,您說的是。”

她又忙令趙嬤嬤去取回禮的單子,打算把回禮單子再改改,又說起了花廳的布置:“要是在花廳放這座自鳴鐘的話,整座廳堂的布置就得都改改才行。”

“說得是。”殷太太回憶著花廳的布置道,“那個落地大花瓶與這自鳴鐘不配……”

“還有那座象牙屏風也不行。”

“……”

母女倆說乾就乾,當天就把花廳又布置一新,還特意叮囑蕭燕飛夜裡早些歇下,明天要早些起來梳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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