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重製版)(1 / 2)

不愛他了?

她在說什麼……?

少年看著她,麵露恍惚。

記憶裡,也是這樣的夜晚,浴池外燈火通明,紅燭搖曳,他寫完最後一首和歌,不知為何,眷戀地看了兩三遍,才叫人遞給她。

那是他人生中唯有的一次,輾轉反側,不能成眠,卻絲毫不覺得躁鬱。

他知道她第二天就會成為自己的妻子。

“你放過我好不好。”

那夜窗外小雨,下到後半夜才停,雨滴從簷下滑落的聲音,他到現在也還記得清。

現在,她的眼淚砸進水裡,也是這樣滴答滴答的聲響,和那一夜的雨聲漸漸重合。

“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她說:“沒有父親母親,沒有少主大人,沒有我配不上的笑,也永遠不會開心了。”

抬頭看,她臉上的血被水衝過,變成了淡淡的緋色,就像是成婚那晚,抹過的胭脂。

“你滿意了,就放過我好不好?”

少年呼吸一頓,突然彎下腰,有種想要嘔吐的欲望,片刻後,他看見什麼東西在往下墜落,除了血,還有一滴一滴的雨水。

【鬼舞辻無慘:悔意值10%】

“由不得你……”

他嘔著血,烏發散落,隻露出白得病態的側臉,片刻後,他掀起眸看她,桃紅色的眼睛裡滿是憤怒和偏執,重複道:“由不得你。”

她像是被嚇壞了,下意識往後躲了躲,攪動滿池的溫水,產屋敷無慘將她提起來,攥住她的脖子:“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她哽咽,哭著去掰他的手,產屋敷無慘看著她血肉模糊的手指,睫毛快速地顫抖了幾下,帶著哭腔:“我說過,捉你回來,你往後便是我的狗,一條狗的感情,我不在意!”

下一刻,一根簪子插進他的手腕。

他震驚,下意識鬆了手,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她摔在地上,烏發散落,嘴唇顫抖,顯然是怕極了。

他抬起手,將她嚇得一抖,隻以為他要報複她,要殺掉她了,少女短促地哭了一聲,把自己的腦袋抱了起來,等待著他的報複。

但他隻是茫然地、輕輕地,像是在確認什麼一般,摸上了那一根簪子。

這上頭是極好的青玉,觸手生溫,他送的禮物裡,她最愛這一支。

這一個瞬間,他的腦子裡,竟然連半點思緒都沒有。

隻有痛。

純粹的痛。

外麵火光明滅,少年豔麗的臉龐也半明半暗,他握著手腕上的簪子,低頭看過來,桃紅色的眸中滿是霧氣,分明是害死了許多人的鬼王,這一刻,卻有種破碎的脆弱感。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的表情,一時間連哭和害怕都忘了,隻是怔怔地看著他,忽然崩潰大哭,哭著喊他:“少主大人……”

她求他:“你叫他們停下來,不要再做壞事了,不要再害人了……”

“停下來?”他像是被她的聲音驚醒,輕笑了一聲,將簪子扯出來,給她看自己快速愈合的手腕:“葵,我變成了怪物,食人血肉,不能見光的怪物,如果不進食,我便會餓死,我怎麼停?”

她像是被嚇到,爬著往後躲了躲,少年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像是一個茫然又野蠻的孩子:“你教教我啊,要怎麼停?不殺人,我便會死,難道你想我去死嗎?”

“你……我、我給你吃。”她嗚咽著,一邊為自己這時候竟然還在心疼他,自己還控製不了去愛他而感到羞愧萬分,一邊又無法抗拒他的示弱,他這樣的語氣。

“我不想死。”他停在她麵前,看著她。

痛苦積累到了極致就會化作深切的疲憊,他累了,她離開的這些天,他沒有一日睡得安穩,現下,他痛夠了,也讓她痛夠了,他不想計較了。

“來陪我啊。”這些天的折磨、籌備,他的屈辱和憤怒,在此刻儘數化作了一道執念,或許從看見她的第一眼,他的那些惡意,就儘數被一個念頭裹挾。

——下來陪他。

他好孤單。

“你陪陪我,你疼疼我……”他捧起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近乎哀求:“我好痛,好痛啊,你怎麼可以這樣狠心?那支簪子……我怎樣給你梳頭,挽發,如何將它戴上去,那時候你對著鏡子朝我笑,難道你都忘了嗎?”

她不說話,隻是哭,哭著搖頭,她沒有忘,她怎麼會忘?但是錯就是錯,對就是對,她的世界黑白分明,她不可以去做一個壞人。

“我說過……”見她拒絕,少年臉上的軟弱霎時間儘數消散,化作了一種陰鷙的偏執。

他把手指劃破,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張開嘴:“由不得你。”

隻消把她變成和自己一樣的東西,隻要她也變成了食人血肉、不能見光的怪物,她便會理解他,便能知道,這世界上,唯有他是可以和她作伴的人。

君如磐石,我似蒲草。你我夫妻,理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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