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 鳥和小動物一齊躲進了溫暖的地方,空氣中除了細雪慢慢降落,再沒有彆的動靜, 顯得冷寂極了。
爐子裡的炭火暖洋洋地滋滋作響, 腳步聲三兩下傳來,與外頭相比, 裡麵顯得這樣溫暖, 她在這樣的環境裡醒來,卻不知為何, 總覺得好冷,抬眸一看, 正對上一雙血紅的眼睛。
也不知道是熬了多久,少年那樣豔麗的桃紅色化作了一種血腥的暗紅,此刻, 他的眼神陰沉且冰冷,臉上是十足的憤怒和恨意,像是一隻完全被激怒的野獸。
她被嚇得一抖, 下意識往被子裡躲,產屋敷無慘冷笑了一聲,走過來,攥住她的手腕,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現在知道怕了?”
“對我說好聽的謊話騙我的時候,說那個孽種是我們的孩子的時候, 將我喚作那個野種的父親的時候,你怎麼不知道怕?!”
他的語氣尖銳極了,叫她聽得手腳發涼,他知道了, 他全都知道了……
在他滿是恨意的目光下,少女徹底從睡夢中清醒過來,這才意識到,從前那種無時無刻不在哺育孩子,被孩子啃食的感覺消失了。
“我的孩子……”她一邊瑟縮著往後躲,一邊不死心地問:“你殺了他?”
“不然呢?”產屋敷無慘掰過她的下巴,看著她:“你以為,我會容許那個孽種活著?”
被刺痛的自尊讓無慘說不出來事情的真相,比起憤怒的報複,他殺死那個孩子的動機,是更期望她活著,但他說不出口。
怨也好,恨也罷,或許他們之間注定這樣,注定撕扯得血肉模糊,在愛和痛之間掙紮,直到千百年後,一切都化作塵埃。
於是他冷笑,用一種極其殘忍的語氣:“不隻是我,那個孽種的親生父親,兩麵宿儺,也不想要你的孩子。還有麻倉葉王,這件事便是他告訴我的,看啊,你外頭的男人,沒有一個真正地在意你,除了我,除了我!可是你回報我的是什麼?”
麻倉葉王……?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想不明白,也不願意再想,她隻是好絕望。
她說了自己厭惡的謊言,變成了自己也厭惡的人,卻依舊沒辦法做到自己想做的事,這讓她挫敗極了。
從好久好久以前開始,她的人生就變得一塌糊塗,所愛非人,複仇無望,到現在,她連一個念想都沒有了。
麵前站著的就是殺了她孩子的人,可是她連複仇的心都提不起來,因為她根本沒辦法撼動他哪怕一根手指。
這樣活下去,有什麼意思?
永生不滅……對她而言,隻不過是要一直在痛苦中掙紮,一直不斷地被提醒自己有多麼弱小罷了。
她不想活下去了,她不要再被欺負了。
“對不起……”哪怕心裡這樣想著,哪怕已經連死亡都不害怕了,她竟然還是怕他,在他的憤怒之下,她就像是被天敵扼住了喉嚨的幼鳥,除了發抖,什麼也做不到。
這讓她更是絕望,找不到自己存在下去的意義。
“你殺了我吧!”
她哭得泣不成聲,哀求道:“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你殺了我吧,讓我死掉……唔!”
下巴被攥緊,他冷著臉看過來,四目相對間,少年的紅眸中除了憤怒和失望,還有一種彆的東西。
“你在威脅我?”他力道逐漸加重,讓她說不出來一句話,她隻能哭著搖頭,去夠他的手,無慘不為所動,冷漠道:“殺了你?我不會做這樣的事,千百年後,今日種種,也隻不過是雲煙罷了,但當下,我很憤怒,你到底是蠢,還是在裝蠢,嗯?該怎麼哄男人,在兩麵宿儺那裡沒學夠嗎?!”
從麻倉葉王口中得知這個消息以後,產屋敷無慘崩潰了許久,也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那一天,兩麵宿儺其實是為了救她。
她既然能夠讓兩麵宿儺,讓一個天災化身,隻顧著尋樂的家夥去顧及她的性命,自然是因為她給足了他愉悅。
但現在,她竟然除了哭,什麼也不肯做。
是實在傷心,一心求死,還是說,在他麵前,她連哄人的手段都欠奉?
想到這裡,產屋敷無慘隻覺得無法接受。
他是做了錯事,他是對不起她,但她這樣愚弄他,一切儘可扯平了吧?
盛怒之下,少年精致昳麗的容顏開始慢慢扭曲,她害怕到了極點,忽然又生出了一些勇氣,利用身體裡的血,第一次使出了血鬼術。
不是用來攻擊他的,而是用來攻擊自己。
她捏碎了自己的心臟。
鮮血灑了無慘滿臉,少年一愣,下意識鬆開她,看著她跪倒在床上,臉上盛怒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可置信的慌亂。
“你瘋了?”他看著她胸口的傷,還沒來得及說第二句話,就看見她又一次皺起眉,彎腰將血吐出來。
鬼的再生能力是有限的,她若是再來幾次,就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想到這個後果,產屋敷無慘頓時沒了脾氣,抖著嗓子求她:“你冷靜點……”
她抬眸看他,笑了笑:“去把、麻倉葉王,叫過來。”
這個副本,她玩膩了。
而以兩麵宿儺的性格,要刷滿他,必須得單人線專心致誌地刷好長一段時間,難度可能比無慘還要高,羽生葵沒有這個耐心。
反正是半價的男人,不值錢,有這時間,她還不如去刷下一個副本的BOSS。
搞定無慘,然後美美地死掉,至於其他的事,她才不在乎。
為了兩麵宿儺今天晚上不來搗亂,她可是操縱了好多npc去阻擋他的視線,希望無慘不要辜負她的良苦用心,乖乖把最後20%交出來,大家好聚好散,完美謝幕。
產屋敷無慘死死抿著唇,看了她好久,忽然喊來侍女,不顧侍女被嚇了一大跳的表情,陰沉著麵色說道:“去請麻倉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