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學你的手。”
慰死生、敬蒼天……所謂的調鼎手縱然有通天之能,對於如今身處凡人界又丹田破碎仙途儘毀的宋丸子來說,也全無用處。
沈大廚卻用凡人之身,做出了修真者都未必能做出的事情。
她也想試試。
這一試,就是整整五年。
和五味作友,與油煙為伴,地火之精跳躍灼燒著日複一日,宋丸子變成了一個廚子,一個和沈大廚一樣做出來的飯菜似乎不比彆的大廚做的更精細好吃,卻讓人欲罷不的——廚子。
“你的手是廚子的手了。”
我的手……
“居然在這裡轉參為翼,師妹你太厲害了。”
“若是能參悟透星海變化,則周天星辰皆入你手。”
我的手……
繁星太遠,炊煙咫尺,我隻能抓住離我最近的。
猛然睜開眼睛,宋丸子目中所見的,還是試煉場裡的林木交雜,幽暗深深。
她抬起自己的手仔細端詳片刻,稍動靈力,暗褐色的手一轉,一股無形無色的氣勁已經在她的掌握之中了,與之前相比,這氣勁中不僅藏有善味、能消解食材中的戾瘴之氣,更多了一絲生機。
修真界果然是個好地方,靈氣無處不在,雖然把一整頭巨牛裝進儲物袋裡耗儘了她這些天積攢的大半靈力,可這樣的耗儘和補充也讓她的調鼎手突破到了“順臟腑”。
“宋施主,你醒了?”
端坐在一旁的空淨禪師睜開眼睛,看向那個仰躺在地上翻來覆去挽手花的女人。
“我睡了多久?”
“您暈過去了足足一個時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個“暈”字落在宋丸子的耳朵裡格外地重。
“哦,那還行,不耽誤咱們繼續往前走。”
宋丸子翻身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自己身上的土和草屑,腳步輕快地走到了自己那口大鍋的麵前。
鍋裡放著她原本拎在手裡的兩條牛肉。
“這肉真是好東西。不過你是禿……出家人,不能吃,可惜可惜。”女人又指了指光柱旁邊睡得東倒西歪的兩個年輕人,“他們倒是很有口福。”
“宋施主。”不是錯覺,宋丸子抬頭看向隻穿了一身中衣的空淨,他說話的語氣確實是重了。
“今日您救了我,兩次。”
“不客氣。”
“您自己心裡十分清楚,妄動靈氣隻會讓您的丹田經脈損傷更甚,雖然貧僧不知道您以何種神通維係至今,可您切不可再用靈氣。今日貧僧為您把脈,您經脈傷處更甚從前。”
宋丸子臉上還是嘿嘿笑著的,敲了一下鍋沿,她看似隨意地說道:
“小和尚,彆人已經習慣了的事兒,你看不慣歸看不慣,也不必執著在心裡。我想救你,隻是我想做就做了。就像我現在這慘樣,想來這試煉場不也來了麼?”
“您為救貧僧擔下性命乾係,貧僧焉能視若罔聞?”
“和尚怒氣一上頭,地上就多了個紅燈籠。”
空淨:……
鍋裡的肉散發出陣陣香氣,宋丸子回手打了個手訣,搖一搖鍋子,香氣中就帶上了孜然的氣息。
“行吧,你的腦袋紅,你說的算,自此刻起,你們打你們的,我不再出手。你死了我都不出手。”
見宋丸子隻差指天發誓的模樣,空淨隻覺得心中一陣無力,身為醫者,最恨莫過於病患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了。
抓起幾個紫色的大麥在手裡搓了搓去殼,又在鍋的外壁上搓了搓,讓大麥粒烤出了香氣,宋丸子把十分燙手的麥粒扔到了空淨的腿上。
“打架的時候力氣不足了就吃兩個。”
看看漸漸暗淡的光柱,宋丸子把煎好的牛肉拿在手裡,又把本該正炙熱著的大鐵鍋背在了身上。
“喂,該起來用膳了,兩個小公子?”
濃鬱無比的牛肉香是喚醒人的利器,王海生和唐越眼睛還沒睜開,鼻子已經湊了上來。
然後他們就一人挨了宋丸子一腳。
“走了,這肉給你們路上吃,身體不好的老人家要趴在鍋裡補覺,有事兒也彆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