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應該說是一個半。
把手裡隻剩了半條命的宿千行放在地上,江萬樓想說什麼,頭先探到了那香甜甜的肉跟前:
“這個聞起來就好玩。”
宿千行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前的紅衣比之前顏色深了許多,是血染的。
鍋裡的魚羊一鍋鮮還熱燙著,宋丸子從儲物袋裡掏了幾顆療傷的丹藥想要給宿千行喂下,他擺了下手,用氣音說:“我的藥可比你多,早就吃了。”
吃了,卻未見什麼成效。
宋丸子一默,她能看見宿千行身上翻滾的濃黑煞氣,帶著深深的不祥。
那邊金不悅已經擦著嘴去找藺伶了。
金不悅找人的法子可不是兩條腿跑過去,嗓門一扯,聲傳千裡。
藺伶剛好也在來臨照的路上,沒一會兒就到了近前。
“魔物騷動,怕是今夜不太平。”
“我們……兩個去了雲淵。”宿千行歎了口氣,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沫。
雲淵周圍早在沉陷之初就被煞氣徹底占領,修士根本沒法靠近,宿千行和江萬樓兩人本就是修煞氣的魔修,倒沒這個顧及。一路殺的興起,就往雲淵去了。
“我看見,雲淵底下,有大東西要出來。”
藺伶在宿千行的身上插滿了靈樞之水凝成的針,那些針轉眼就變成了黑色,失去了效用。
這些煞氣可不是來自於宿千行,而是來自於那雲淵之下的“大東西”。
“這麼下去,他怕是會爆體而亡。要麼將他體內的煞氣引出,要麼……”
藺伶看了宋丸子一眼。
宋丸子的血肉能自行吞吐靈氣,就是因為她曾經被靈氣一次次爆體,又一次次地修複。可那時的宋丸子說是凡人也不為過,現在的宿千行是個元嬰前期的魔修,竟然也能被這煞氣爆體,可見那煞氣有多麼霸道和龐大。
那邊,江萬樓還在說他們在雲淵的見聞。
“都是黑的,很多大個子,我一拳能打兩個。”
明於期心口一緊。
江萬樓說過,自己這樣的,他一拳打兩個。
如果雲淵深處有那麼多與他戰力相當的……
藺伶還在想宿千行的救治之法,宿千行拽了拽宋丸子的衣角,對她說:
“你們,可彆以為我就是個好人了,我就是去看看,結果……咳,倒黴。”
“我知道,你就是個壞人,從不敢把你當好人,放心吧。”
宿千行麵色蒼白,嘴唇是汙糟的黑色,宋丸子在心裡想,要是給他一麵鏡子照照,他說不定先被自己醜死了。
宋丸子取了一碗溫熱的羊湯,用蘆管兒插著,讓他自己啜飲,自己則拽著藺伶離了屋子,又走出去很遠。
“不行。”月光下,藺伶白玉色的臉龐上多了一分薄怒,“要是取出化生丹之後還能保你性命,我早就做了,那還是二十年前,如今你修煉滅元功已久,化生丹更是早與你的幾大血脈相同,如何拿得出來。”
宋丸子拍了拍藺伶的手臂,小聲說:“彆氣彆氣,我就隨便說說。”
“那個魔修覬覦我靈根已經不是十年二十年的事情了,我來救他也不過是看在……看在他眼下在海上誅魔的份上,你身為天下食修道祖,以一人之力撐起臨照這休養生息之地,又有退煞之法,孰重孰輕,你自己不清楚麼?”
“我真的就隨便問問。”黑衣獨眼的女修士陪著笑說。
藺伶餘怒未消,轉身往回走去。
“既然化生丹與我血肉相通,那我將化生丹中的木靈引入血肉,我的血裡是不是也就有了化生丹藥性?”宋丸子跟在藺伶身後,不經意地說道。
“你……”
藺伶停下了腳步。
“你是為了這個才說什麼要把化生丹給他?”
宋丸子笑嘻嘻地說:“嘿嘿,我不做虧本買賣。”
“哼,你當心自己被人拿去當了天材地寶。”
“我這靈根在他眼裡一直是天材地寶,他又能奈我何?”
藺伶看著宋丸子,過了一會兒才說:
“以你的修為,幾年才能成功渡引藥性一次,你行功,我為你看著。”
……
最先察覺宋丸子不對的,居然是跟金不悅搶肉吃的江萬樓。
“血味。”繞著宋丸子身邊聞了一圈兒,他準確抓到了宋丸子剛剛割開的手腕兒。
那裡早就恢複如初,江萬樓還是篤定那裡是有血的。
“你的血?”
精神好轉的宿千行看著自己喝了一半的“十全大補羊血湯”,做了個想吐的動作。
“你、你為何要把你的血給我喝?”
“不是給你,是給宿千芍那個大好人的弟弟。”
宿千行猛地抬頭看向宋丸子。
在他體內,那些被煞氣撐爆的細碎傷口在漸漸平複,即使有新的傷口產生,也多了一股生機與那煞氣相抗衡。
立刻好轉是絕無可能的,拖著一條命已經足夠。
一口一口將那些血都吃掉,宿千行低著頭,半晌,輕聲說:“我給你的那顆進境金丹的藥,你彆吃了,吃了那藥,進境金丹不假,一個月後就會死。”
裝過自己血的木碗宋丸子不想再用,看著木碗上長出了一枝新芽,知道這碗也沒法用了,她撇撇嘴說:
“我又不會傻到你那地步,怎麼會吃你給我的東西。”
宿千行又想挖了她的靈根來進補了。
江萬樓蹲在房間的一角,抱著頭喃喃說著:“血可以吃,那肉也可以吃,人可以吃,那大家夥也能吃。”
作者有話要說: 宋丸子:吃塊阿膠。
今天拉肚子拉的特彆慘
最後是坐在馬桶上碼完了這一章。
大家晚安。
啾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