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將說完話,屋頂上忽而刮過一陣風。消失不見的衛風去而複返。
他立於屋頂,橘紅色的衣袂在風裡飄蕩。先前周身的失落與難過蕩然無存。他衝沈秀眨眨睫毛,抹額下的狐狸眼重新泛出起光彩,“秀秀!我一定會娶到你!”
扔下豪言壯誌,他飛身離去,橘紅色的身影消失在風裡。
沈秀詫異。他這情緒調節得也太快了。
葉雲川拱手,“我也先告辭。”他向衛風追去。
不知追了多久,終於追上衛風,葉雲川一把逮住他,“阿風!”
衛風回過身,“乾什麼?”
“你喜歡秀秀?”
“明知故問?我都已經說要娶她了。”
“你……”葉雲川嗓音發緊,“你不能娶她。”
“為何不能娶?”
靜默幾許,葉雲川握拳,“她拿你當哥哥。”
“隻是現在而已,她不會一直拿我當哥哥。”衛風極其自信。
“可是……”
“彆可是可是了,雲川,你才是她哥哥,她可是你乾妹妹呢,作為好兄弟,你可得幫我追求她。”說到這裡,衛風笑了笑,“大舅哥,你可得幫我!”
“大舅哥”這三個字,刺痛了葉雲川的神經,他麵色一沉,“我不會幫你。”
“你看不上我?對我這個妹夫不滿意?”衛風挑眉,“好啊你,之前你還說是我最好的兄弟呢!”
葉雲川閉目,“總之我不會幫你,你也不能娶她。”丟下這句話,他甩袖揚長而去。
“你不幫我算了,但我憑什麼不能娶她!我就是要娶她!”衛風揚聲道。
“我就是要娶她!”他又高聲吼了一句。
回到衛府,衛風一進房間,先前消失的低落與難過的情緒再次席卷而來。他頹喪地扶住額頭,吩咐侍從,“拿酒來。”
“拿酒來。”葉雲川吩咐小二。
“好嘞,葉公子您稍等。”小二取來酒壇,替葉雲川斟上。
葉雲川喝了幾杯酒,眉頭越皺越深。
阿風竟也喜歡秀秀。他與阿風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子。思及此,他的神色愈發沉重。
“程霧與楚昭天雖不是親兄弟,情義卻勝過親兄弟,他們為對方出生入死,有過命的交情!他們向對方發過毒誓,一輩子絕不背叛對方。然而他們愛上同一個女人後,卻不顧情誼,反目成仇,鬥得你死我活,最後兩敗俱傷,一死一殘,嗚呼哀哉!”說書先生摸著胡子,搖著頭點評道。
葉雲川捏緊酒盞。
隻聽哢嚓一下,杯子在他指間破碎成片。杯子碎片劃破他的指腹,一絲鮮血滴落而下。他恍若未覺,任由鮮血一直流淌。
堂下有看客義憤填膺,“好好一對摯友,竟落得如此下場,都怪那個叫紅袖的女人!若不是她,程霧與楚昭天何至於落得如此下場!古人雲,紅顏禍水,誠不欺我!”
這位尖嘴猴腮的黃衣看官話音落地,一個酒杯砰地一聲砸到了他麵前,差點就砸到他頭上。他慌忙後退,驚惶道:“誰!是誰!”
“我。”
冷沉的一個字至二樓響起。所有人循聲望去。
二樓,白衣少年麵籠寒霜,睨視黃衣看官,“程霧與楚昭天一死一殘的下場,與紅袖有何乾係?是他們自己喜歡上她,因果皆由他們自己承受,豈能怪罪到紅袖身上。”
黃衣看客大聲道:“可若沒遇見紅袖,他們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葉雲川:“他們不喜歡紅袖,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他們落得如此下場的根源,在他們自己身上。”
“紅顏禍水論,隻不過是男人將自己的錯誤歸到女子身上,讓女子背鍋而已。”
“她沒有任何錯,秀……紅袖沒有任何錯。”
聽完葉雲川的話,有女看官出言道:“公子所言極是,明明是兩位男主人公自己的錯誤,非要強行怪罪到女主人公身上!何其卑劣!何其齷齪!何其可惡!”
其他女看官也紛紛附和,“就是!什麼紅顏禍水,關我們女人什麼事!憑什麼讓我們背黑鍋!”
黃衣看官滿麵通紅,仍要據理力爭,“你、你們!強詞奪理!明明就是那賤女人的錯!”
“嗖!”一個酒杯飛到黃衣看官額前,即將砸到他額頭上時停下來,哐當碎落在地。
葉雲川:“滾出去。”
險些被砸到的黃衣看客後怕地捂住腦袋,幾乎是下意識要落荒而逃,但自尊讓他挪不動雙腳,“你讓我滾我就滾?你講不講道理,你誰啊你,這裡又不是你的酒樓!”
葉雲川對小二道:“把你們掌櫃叫過來。”
“哎!這就去!”
鴻運樓掌櫃馬不停蹄趕過來,恭恭敬敬對葉雲川作揖,“葉公子,您有何吩咐?”
葉雲川:“掌櫃,這間酒樓我買了。”
葉公子他可得罪不起,於是掌櫃不假思索,“好的,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