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1 / 2)

本就怒火中燒的司馬燁,被這麼一刺激,霎時暴怒,他抽出侍從手邊的長劍,直直刺向衛風。

電光火石之間,衛風抱起沈秀,極速飛遠。落地後,沈秀怒瞪司馬燁,“你做什麼,你要殺他?”

司馬燁雙目赤紅,“他對我大不敬,他該死!”

“可是是你先出言不遜!”

“那又如何!他以下犯上,就該死!”

沈秀凝噎。司馬燁身份高貴,衛風隻是一介草民,他不能以下犯上,對司馬燁不敬。即便是司馬燁先冒犯他,那麼他也有罪!不平等的封建禮教,階級壓迫,如此蠻橫而不講理。

衛風倒也並不退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不問而取,就是觸犯律法。縱使你是世子,也是觸犯律法。我以下犯上,你可以治我的罪,但是治我的罪之前,你也應該受到律法的懲治!”

衛風頭很鐵,完全無懼權勢。

司馬燁冷笑,“我倒要看看,誰敢治我的罪!”

沈秀聽不下去了,她以前所未有的嚴厲口吻,對司馬燁道:“那酥芋奶皮,是他送給我的,也算我的東西,你不問我就直接拿了吃,不問而取是為偷搶,我如今還有個高昌公主的身份,我若去告你,難道也沒人敢為我主持公道,難道也沒人敢治你?”

衛風一介草民,得罪不起司馬燁,她是高昌公主,她得罪得起,也問罪得起。

司馬燁仿佛是被她的話打擊到,“我在你眼裡,莫非隻是一個生人陌客?”

他隻是拿她的東西吃,且還是當著她的麵拿的,熟識的人之間,這這種行為並不算什麼。然她卻對他說,他這是在偷搶她的東西。隻有陌生人這樣做,才算是偷搶的行為。

在她沒有公主的身份的時候,她身份低微,他願意排除萬難,娶她為正妻。喜歡上她後,他一直放下身段討好她。花燈節時,他不顧性命救下她。前段時日,她給他吃毒饅頭,他也幫她瞞住了所有人。

他為她做的這些事,她好像完全不在乎,於她而言,他隻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聽到司馬燁的質問,沈秀頓然。司馬燁關注的重點有些超乎她意外。不在乎她以高昌公主的身份問罪他的事,隻在乎在她眼裡他是陌生人。

的確。他在她眼裡就是個陌生人,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畢竟她不會如此厭煩一個陌生人。

沈秀對司馬燁實在是厭煩。她本就不喜他,他來了之後這些時日,還淨惹事,一天天的,沒個消停,她便更厭他。

她清嗓,“生人陌客也不會似你這般蠻橫無禮。”

隨之她緩和語氣,“你若向我們道歉,今日這事便就此了過。”

“你果真將我當做生人陌客。”司馬燁怒極反笑,整個人也變得森冷起來,“道歉?我要向他道歉?我要他死!”

大抵是這段時日以來積攢的怒火全部爆發,司馬燁麵目猙獰,語氣卻極為平靜,“我要賜死他。”

“你賜死他

,先過我這一關。我說了,我如今是高昌公主,你就不怕我告到皇上麵前?”

“你去告!”

司馬燁並不怕她的身份。她咽了下嗓子,迅疾改變思路,借著他的對她的喜歡,威脅他,“你想讓我更討厭你?”

司馬燁:“你不過是仗著我喜歡你……你以為我什麼都能讓著你?我要他死,誰也不能阻攔我,你也不能!”

沈秀恍惚。她似乎看到了初見時的司馬燁,初見時,他就是這般,冷漠,高傲,暴躁,殘忍,暴虐,凶狠,惡毒,任性妄為。

這段時日,他對她的妥協,隻是一直在忍讓她。而現在,他不再忍讓。

她背脊發涼,麵前浮現出衛風被司馬燁一劍刺死的畫麵。若衛風真的死了,那也是被她連累死的。

背負一條性命的恐懼讓她呼吸急促起來,空氣變成沉甸甸的物質,重得將她的五臟六腑壓碎。她擋在衛風麵前,張開雙臂,若護崽的母雞,“你若要殺他,那就先殺我!”

沈秀竟願意為衛風死,他在她心裡就那麼重要?司馬燁神情凝固。

而此時,衛風詫異地看了看擋在他身前的沈秀。他睫毛煽動,欣喜與感動讓他白皙的麵龐上瞬間敷上了一層淡粉的胭脂,“秀秀……”

沈秀打斷他,對司馬燁道:“有本事你就先殺我!”

“你以為我不敢?”司馬燁怒極,舉起長劍。

衛風一凜,上前就要打司馬燁,沈秀急道:“衛風,住手,你彆管!”

衛風臉一沉。她對他道:“你退後。”她直麵司馬燁,毫不退讓。

司馬燁劍指她,她仍舊不曾退讓開。

他舉著劍,神色狠厲,似要一劍刺死她,但卻始終沒下去手。

時間一點點過去,司馬燁一直沒動手。他就這麼與她對峙著,不知多久過去,倏然,他鬆開手,長劍從手中滑落。砰的一聲摔在地上。

長劍落地,發出的聲響,震碎司馬燁臉上的猙獰與凶狠。他潰敗地彎屈背脊,再一次妥協,再一次退讓。

不管自己對她如何好,不管他付出多少,她不在乎。她就像一隻惡鬼,一而再再而三,隨隨便便將他的尊嚴踩在腳下。

他憤怒,可他卻又不能把她怎麼樣。他能把她怎麼樣?殺了她解恨?他根本下不去手,他怎麼舍得殺她!將她捧在手心裡都還來不及,又怎會殺她!

苦澀地扯了下嘴角,司馬燁不願讓她看見自己的淒慘可憐,大步流星,狼狽離去。

待司馬燁離去,沈秀緊繃的神經頓時鬆弛下來。她賭贏了。她不是不怕死。她怕死,她很惜命。可她不能背負彆人的性命,連累彆人丟命。

是以,她賭了一把。賭司馬燁對她的喜歡,賭他會退讓。好在,她賭贏了。

“秀秀。”衛風目裡興奮,對沈秀此番護他的行為,極為動容。他從未想過,她竟如此看重他,他在她心裡竟如此重要,“多謝你。”

沈秀摸背後冷下來的汗,“是我連累了你。”

司馬燁若不是喜歡她,就不會來這裡,就不會與衛風遇見,就不會因為嫉妒,而對衛風刻薄地陰陽怪氣,出言不遜。而衛風也不會因反駁他而得罪他。說到底,都是因為她。都是她的萬人迷光環在作惡。

衛風:“不是你連累我。是司馬燁他蠻不講理,仗勢欺人。()”

他忿然,他這樣的人,卻是我們平民百姓的賦稅養著的。拿著我們平民百姓的血汗錢,卻要欺辱我們平民百姓,他憑什麼!就憑他身份高貴?他憑什麼身份高貴?他比我們多長一個頭,還是多長一隻手?還不都是與我們一樣的人!明明都是同樣的人,憑什麼要有高低貴賤之分!?()”

沈秀訝異,打量了衛風一下。衛風,封建社會裡長成的男人,卻並未被封建禮教規馴,他竟有反封建反階級的平等思想。

注意到沈秀的打量,衛風摸鼻尖,“你覺得我說的話大逆不道?”

“不是。你說得很對,人人都是一樣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有高低貴賤之分,本來就是不對的。”

衛風眸光閃動,仿若尋到知音,“我就知道,我沒有喜歡錯人。”

“喜歡”這二字,讓沈秀神經痛。她道:“衛風,你彆喜歡我了,我不喜歡你,也不會喜歡你。你彆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現在不喜歡,以後可不一定。”衛風笑笑,仿佛已經對她的拒絕免疫。

“給,酥芋奶皮,吃罷。”他重新將油紙包打開。

沈秀沒談過戀愛,對於如何處理感情完全無經驗。她不知為什麼她都這樣拒絕了,對方還如此固執。

情情愛愛,真真是麻煩,帶給她的隻有無窮儘的煩悶。

她口吻冷硬起來,“以後也不會喜歡你。”

“以後的事,誰說得準。”衛風眨眨上揚的狐狸眼,仍然樂嗬嗬,心態很好,一點也沒被她的話傷到。

和衛風分開後,沈秀去泡藥浴。藥浴時無聊,她拿著武功秘籍翻了幾頁,卻因煩悶,集中不了注意力。爾後便讓小桃從書架裡拿取出一本閒書。

“上古南蠻巫族,喜喜運妝,描此妝者,可轉運也。”

喜運妝?沈秀定睛。上古南蠻巫族人,喜描一種妝,此妝名喚“喜運妝”,描此妝者,可以轉運。

她倒黴得很,倒也很是希望自己能轉轉運。

“小桃,你可聽說過喜運妝?”

“這是?”

“上古南蠻一巫族喜歡描的妝麵。”

“上古南蠻巫族,那得是多少年前呀……奴婢未曾聽說過這妝麵。奴婢隻知桃花妝,檀暈妝,啼眉妝這些妝麵兒L,倒不曾聽說過什麼喜運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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