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026 一言不合就開打(2 / 2)

喬梔感歎。

這哥哥也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吧。

“他為什麼要把崔梔嫁給你?”

謝塵寰默了默,“我也不知。”

於是喬梔看向崔無厄,直接問道:

“你為什麼要把我嫁給七殿下?”

崔無厄腮幫子塞得鼓鼓的,他抬起眼睛,想了想。

“你喜歡他啊。”

前世的她,喜歡謝塵寰?喬梔忍不住道,

“你怎麼看出我喜歡他的啊。”

崔梔可是個心智不全的,她什麼心思,崔無厄從何得知。

崔無厄把那顆屁顛顛湊上來一臉饞相的狗頭,往旁邊無情一推。

嗷嗚一口吃光糕點,還把手指放進嘴裡嗦了嗦。

因為是帥哥,做這個動作還蠻賞心悅目的。

不過喬梔還是覺得,他是在浪費這張臉。

崔無厄吮完手指上的殘渣,垂下頭,恢複了那副散漫冷淡的模樣:

“我們小時候在家裡,你每天都會放一朵花給他,說長大了,要做他的新娘。”

家?

謝塵寰道:“是玉塵的宮觀。他們兄妹幼時流浪,常常會躲進玉塵的宮觀之中。”

那對兄妹,把宮觀叫做家。

那麼“他”,就是指玉塵的神像了。

崔梔的願望,竟然是做神的新娘?

喬梔驀地想起那神龕之中的神像。那張臉跟謝塵寰,確實是有幾分相似。

崔無厄一雙上挑的眼睛看向喬梔,眸光冷冷的,說出的話卻很溫暖:

“隻要是你的心願,哥哥都會實現。”

紅線的兩端,歎息聲同步響起。

崔梔並未如願。

她慘死在了山匪之手。

崔無厄也因此,殺光了崔家滿門。

望著眼前這個,嘴角還帶著一點糕點殘渣的少年,喬梔忍不住小聲問謝塵寰:

“他最後……怎麼樣了?”

“抱歉……我並不知曉。”

謝塵寰垂眼,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死去很久了,並不知道這位少年將軍的結局。

喬梔沉默,她知道,上虞的曆史並未在那之後終止。

這說明,崔無厄失敗了。

造反失敗的下場,不用說也知道,不外乎萬箭穿心、身首異處……

喬梔走回了房間,一頭栽到床榻上。

她翻過身,有些失魂落魄地望著帳頂。

純陽精血點亮了她的命火,她重新找到了作為人的感覺。

以至於,她竟然開始共情一個秘境裡的人物。

崔無厄。

她心裡實在在意,很在意這個名字,好像在前世那些時光中,這個名字,已經深深、深深鐫刻在了她的骨血之中。

難道說,真的有那前世今生的羈絆,所謂血緣親情,就算是轉世,也會眷戀不舍的嗎。

她喃喃:“這個名字,又有什麼寓意呢?”

無厄,還是無惡?一種祝福嗎,是沒有困厄,罪惡的意思吧?

少年清冷的聲音,穿透了重重雲霧,清晰傳來:“這名字是崔將軍自己取的。”

那個“厄”字,原本寫作餓。

那個一直餓肚子的將軍,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曾經跪在玉塵大神的神像前,虔誠地許願——

願天下無餓。

我希望這個世上,再也沒有餓肚子的人了。

*

迷迷糊糊間,喬梔做了個夢,是屬於那段遙遠的,前世的夢。

夢裡她變成了崔梔,年幼的她,緊挨著清瘦的哥哥,彼此於牆角安睡。

這座破舊的宮觀,是唯一收留他們,為他們遮風避雨的地方。

是他們的家。

那些流浪的日子裡,天氣總是潮濕陰鬱的,夜裡更甚。

小小的兄妹蜷縮著手腳,頭靠著頭、腳挨著腳,他們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那神像銀發披身,拈花微笑,案前供奉著一束又一束的梔子花。它們堆積如小山。有些花瓣純白、枝葉上還掛著新鮮的露水,有些卻已經枯萎。

神像溫柔悲憫,祂低垂的視線落在這對人間的兄妹身上,仿佛在回避什麼,又仿佛在俯瞰什麼。

那雙眼睛早已看透人世煙火,卻始終不見一點人情冷暖。

從夢境中醒來,喬梔還有些悵然若失。

她坐起身,倏地看見,桌麵的花瓶裡,不知被誰,插/進了一大捧梔子花。

喬梔立刻提起裙子,飛快走到門外,衝著那道頎長的黑色身影,低聲輕喚:

“哥哥。”

崔無厄回首。

他身影被光籠著,散發出模糊的光暈。

他冷淡:“做什麼。”

喬梔笑道:“我想習劍,哥哥可願教我?”

修煉忘情訣,也少不了修劍。

隻是不等崔無厄開口,謝塵寰的聲音便先傳來:

“崔無厄的劍招極邪,你學了,有害無益。”

喬梔掌心掐住那根紅線,他的聲音便再也聽不著了。

崔無厄手背貼在她額頭上。

“我沒病。”

崔無厄“唔”了一聲,把頭扭向正堂的方向,道:

“我要去領罰。”

他傷了崔靈兒,對方是長房嫡女,告狀給長輩,他自然會被懲罰。

崔家家主,他們的父親從來不曾對這個半路認回的兒子留情。

喬梔道:“分明是崔靈兒傷人在先。為何要罰你?”

她向來是個護短的:“我去同他們理論。”

崔無厄已經走出許久,聞言,慢慢倒退著走回來。他極莫名地瞧著她:

“你不傻了?”

喬梔無語。敢情你才發現啊?

那少年冷淡道:“不過是打幾鞭子,你哥哥我還受得住。”

喬梔見勸他不動,隻得道:“哥哥,我不想嫁人了。”

崔無厄:“那你想做什麼?”

喬梔想到謝塵寰說要帶她一起修行的話,覺得也不失為一個好提議:

“我想出家。”

崔無厄露出了“原來還是個傻子”的表情。

他養的那隻黑狗卻突然離弦之箭般竄了出來,衝著一處汪汪狂吠。

崔無厄立刻飛身掠去,喝問:“誰?!”

一襲白衣的少年,高高立在簷頂之上。

他長發高束,與袖袍一同被風吹得飄飛。

麵容白淨,額心一點朱砂,脖子纏著一圈白色紗布,整個人恍若謫仙。

原來,因著喬梔切斷了癡情戒的聯係,他竟是親自找上門來了。

他站在高處,卻不下來,黑眸緊緊盯著底下那隻虎視眈眈的黑狗。

少年皺起濃眉,眸底隱隱有絲抗拒之意。

“殿下。”

崔無厄也沒想到,這個不速之客,竟然會是謝塵寰,“殿下來做什麼?”

謝塵寰這才回神:“我來,是為贈令妹一物。”

什麼東西被他拋了下來,崔無厄一看,那竟是一柄晶瑩剔透的寶劍。他立即領會了對方的意思:

“殿下這是,要教舍妹習劍?”

崔無厄知道七殿下在忘塵觀中修行,長於劍術。

但未婚夫妻,無論如何也沒有夜夜私會的道理。

他又轉念一想,這劍法自然是誰更厲害,跟誰學。

望著那少年,崔無厄心道,他縱橫沙場,哪次不是殺的敵人片甲不留。

還不曾遇到過敵手。

倘若這七殿下連我都打不過,又如何放心將阿梔交給他?

謝塵寰亦是長歎,若是放手讓崔無厄這一境魔尊去教,教出來的不是個禍胎便是個魔星。

崔無厄自己就是個大禍害,再加上一個喬梔,豈不叫人頭疼。

是以,人隻能他親自來教。

二人你也不肯讓我,我不肯讓你,竟然詭異地針鋒相對起來。

絮兒也是一頭霧水,壓根沒搞清楚狀況。

眼瞅著,這殿下怎麼跟大少爺……一言不合,就要打起來了?

她一時不知是要為姑爺加油,還是要支持他們家少爺。

但小姐明顯是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竟然抱著劍興致衝衝地提議:

“擇日不如撞日,二位不若就在我眼前,比試一場。”

崔府正好有一座演武場。

屆時誰若贏了,她便同誰修習,名師出高徒,要想拿高分,選擇很重要。

想來修道亦是如此。

崔無厄與謝塵寰互看一眼,點了點頭。

……

七殿下前來與崔府少爺比武的消息,頃刻傳遍崔府。

這崔無厄天生神力,早就廣為人知。

這些年來找他比武的奇人異士也是不少。

但眾人還未見過這位七殿下展露武藝,聽聞他自幼修行,一手劍術出神入化。

會是誰更勝一籌?

此事傳到崔家家主那裡,老將軍思索片刻,便也帶著人前去。

崔靈兒捂著那隻包得跟豬蹄一般的手掌,眼睛紅腫,哭得幾乎暈厥過去。

她沒想到那個賤種竟然敢對她出手!

她的哥哥崔牧皺眉看著。

崔無厄為了崔梔的婚事,可以豁出命來掙那軍功,甚至不惜違抗父親的命令,鋌而走險,最終以五千輕騎大敗赤奴人,得陛下厚賞。

那些賞賜,縱是他這個驃騎將軍看了都覺眼紅。

崔無厄向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而這崔梔,就是崔無厄明晃晃的一條軟肋。

原本隻要拿捏住崔梔,崔無厄便是他麾下的一條好狗。

那些功勳到頭來,還不都是自己的?

誰知道崔靈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竟然因為一念嫉妒,就要殺了崔梔,差點毀了他滿盤好棋!

果然是眼界狹窄、心思淺薄的後宅女子,不堪大用。

崔牧緩緩起身:“殿下之前來訪,我便未曾迎接,實在是有失禮數。今日可要好好把酒言歡一番。”

他輕輕看了崔靈兒一眼。後者立刻接收了他的意思。

崔梔和七殿下尚未完婚,她還有機會。

而且……

她渾身一個哆嗦,如今,她落了殘疾,若是不能嫁給這位,唯一的未婚皇子……

隻怕要步上那些姊妹的後塵!

不,崔靈兒眼底閃過一絲狠色,今夜,她一定要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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