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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把玉米都收起來,然後半抱著在懷裡麵圈著, 路過那小樹林的時候, 不經意看到了一個黃鼠狼,“看, 那裡有個黃鼠狼呢。”

她是隨口一說, 沒當回事兒, 大萬也轉眼一看,也看到了,更是二米當回事兒,他見得多了去了,“嗯。”

結果等到慢慢轉眼去看了,就沒有了, 黃鼠狼早就跑了, 躲起來了,她看個棒槌, “哪兒呢?”

姥姥就說,“嚇跑了。”

慢慢就看了一眼大萬, 又看了一眼姥姥, 小心眼兒犯了,悶出來一句,“就不給我看。”

合著就是欺負我一個人是不是,彆人都看到了,就我看不到,她還沒講黃鼠狼什麼樣子呢。

不吭聲了, 回家來就趴在床上,這是她慣有姿勢,無往而不利,趴在那裡,眼淚八叉的就下來了。

姥姥喊她吃飯,才發現不對勁,“不吃飯啊?”

結果一看哭了,大萬表哥鋼鐵直男,挨打都不哭的人,一下子就蒙了,湊上去看,“怎麼哭了?”

一臉的沒想到啊,慢慢就轉過臉去對著窗戶,不給看。

大萬還不死心,他特彆的欠,樂的拍巴掌,“怎麼哭了呢?還真哭了?哈哈哈。”

慢慢就更氣了,好氣啊,一下子沒閉緊嘴巴,哭聲就出來了。

“怎了了這是?是不是大萬欺負你了?”

大萬表哥背鍋俠,保持一百年不動搖。

一臉的冤屈跟無奈,“我沒有,我就坐在這裡,都沒碰到她。”

姥姥就板著臉,“不是你,是誰啊?”

大萬就氣死了,去拉慢慢,“你自己說,為什麼哭呢,我就冤枉死了。”

慢慢很委屈了,就等著你們問了,哭唧唧的,“你們看到黃鼠狼了,我沒有,你們就是不給我看。”

無理取鬨,並且無力占三分,看的人牙癢癢。

沒想到是這個原因,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姥姥就解釋了,“沒有不給你看,就是我看到了,說了一聲,大萬也隻看到了一眼,一轉眼不就沒了,那東西怕人。”

慢慢不聽啊,兩隻手捂著眼,很悲哀的樣子了,“你們都看到了。”

她就堅持一點,你們都看到了,我沒有看到,不管過程如何,不管大萬表哥看了一眼還是半眼,他總歸是看到了,而自己沒看到,越想越氣。

最後給大萬逼得沒法子了,擺著手,很不耐煩了,“好兒好了,我沒看到,我一眼都沒看到,行了吧。”

慢慢就慢吞吞的,翻過身子來,擦乾了眼淚,從床上滑下來了,就要的是這句話,非得等這麼久。

大萬恨得牙癢癢,但是又不能在人前打人。

姥姥也算是看清楚了,慢慢這孩子,大概真的是小性兒的孩子,怪彆扭的,以前也沒有發現,她覺得,就是因為孩子不在爸爸媽媽身邊,所以才這樣的。

大萬表哥沒幾天就走了,很不樂意了,還跟姥姥說了,“有空兒我還來,你記得跟我媽說。”

然後就猴兒一樣的走了,走了沒多久,慢慢發現不對勁了,她沒事兒的時候蹲在那裡,抱著存錢罐兒拿下來,覺得空蕩蕩的沒聲音。

打開底部一看,緊跟著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啊,跟當年知道果汁過期的心情是一樣的。

都是舍不得花一毛錢啊,就攢著攢著,放在那裡不動,真的是好心酸啊,一毛錢都沒有了。

姥姥嚇死了,“怎麼了?”

順著視線看地上的存錢罐,也明白了,“錢去哪兒了啊?”

自己問完,然後就冒出來了想法,除了大萬沒有彆人了。

這簡直就是要了慢慢的命根子啊,抱著那個空的存錢罐就活不下去了一樣的,她攢了多久啊,一直就放在那裡,覺得自己可以攢一輩子的。

結果,空蕩蕩的。

哭的都喘補上來氣兒了,姥姥就跟她商量,“我去給你換零錢回來,小賣部裡麵有硬幣,我們去換。”

先哄著不哭唄,就帶著慢慢去小賣部,慢慢一邊走一邊抽噎,太悲傷了。

結果去了,人家小賣部的一聽,笑了,“我說呢,怎麼就光拿著硬幣來,我好納悶呢,也沒多問,沒想到是拿了慢慢的錢。”

大萬在這裡的幾天時間,每天都掐著一把子的零錢來,都是一元的硬幣,然後亂七八糟的賣,人家也不會多問的,你拿著錢來就買唄。

姥姥氣死了,就知道是大萬拿的慢慢的錢,你說招惹她乾什麼啊,“我不知道,家裡誰也不知道,他悶不吭聲就給花了,我要是知道,給他一頓打,欠打。”

慢慢好一會兒才明白,這是馬大萬乾的好事兒,太委屈了,眼淚很現成的就下來了,小時候不愛哭的眼淚都下來了,蒼天是極為公平的,你小時候不哭,長大了也沒少哭。

慢慢也好哄,她那硬幣都是一元的,然後差不多一罐子快要慢了。

姥姥大概是覺得她不識數,而且換那麼多也沒用,因此給換成了一毛錢的,換了兩塊錢的二十個,存錢罐裡麵有錢就是了,就哄著慢慢回家了。

慢慢想不了那麼多,還是小,還就真的跟著回家了。

大萬美滋滋的回家了,這事兒等著被發現的時候,二舅也不能打他了,都過去了。

吃了喝了的挺開心的,還盤算著什麼時候有假期了再來。

倒是張向東知道了,跟慢慢打電話很心疼閨女了,跟慢慢說了,“再給你攢著呢,我這裡攢了很多,等著我回去的時候給你帶回去,還給你買個錢包,行不行啊?”

這當然很好了,慢慢覺得很滿足,拿著電話笑,盼著那個小錢包,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不知道是什麼顏色的,但是一定很好看。

其實她就是爸媽都不在身邊,一下子就敏感了,不然的話,是個特彆容易滿足的孩子。

要是爸媽在身邊的話,大概不是這樣子的。

而且小時候為了錢的事兒,張向東跟馬永紅是沒少吵架的,慢慢就在一邊聽著,她又是膽小的孩子,就一直在一邊站著,開始不知道什麼事兒,慢慢也變得敏感了。

馬永紅就跟慢慢說了,“天氣熱,不要吃冰棍兒,要是想吃了,去問姥姥要錢,吃雪糕。”

冰棍是一毛錢,兩毛錢的,雪糕是奶油的五毛錢一根的,檔次立馬就上去了。

爸媽說的話,慢慢就記在心裡了,沒事兒就問姥姥要錢,“買雪糕吃。”

姥姥還真的給,還是疼她,就是自己會笑,以前從來不知道要雪糕,但是現在知道要雪糕吃了。

她住在這邊幫著帶慢慢,是真的不容易。

不說是彆的,張老二家裡的不給帶孩子,但是看著慢慢姥姥來這邊,住在兒子家裡,她不高興的。

家裡的東西她覺得是姥姥占便宜了,生怕她吃了兒子家裡的糧食,花了兒子家裡的錢,因此一直就防著姥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