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誤會(1 / 2)

卻說柳湘蓮那日給馮夫人送了信,在鎮原州中休養一日,便要再行啟程去銀衛府。

張誌哲近日比往常還忙上三分,除和柳湘蓮吃了頓飯外,彆的竟再無時間和他說話。

知道他這就要走,張誌哲抽出空來親筆寫了一封手書給柳湘蓮帶上,說如此他進銀衛城可能會容易些。

馮夫人無奈之餘,知柳湘蓮要急著去投軍,也不多留。

隻說銀衛城離鎮原州不遠,等他穩定下來有了休假,儘管來鎮原州,隻當回自己家一樣。

柳湘蓮謝過張誌哲沈夫人,立時便上馬出城。

鎮原州離銀衛府隻有二百三十餘裡遠。柳湘蓮第一日行得一百八十裡,修整一番,第二日晨起快馬揚鞭,不到巳時(上午九點)便遠遠望見銀衛城牆。

這一路行來也有二十日,終於要到目的地了,柳湘蓮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趕到城門處。

一路經過兩城,柳湘蓮都被盤查出了豐富的經驗。

他一下馬就立時準備出來路引文書,葛娘子陸清妹妹的幾封書信和張知州的手信,想著如此便能儘快和守衛說清楚,好進城去找陸千戶。

自從四月初九韓將軍派人連跑死了三匹馬往各州府緊急下令,命嚴查可疑之人,不管是外地生麵孔還是本地相貌,特彆是京中江南兩地之人,寧願錯抓也不能放過時,陸溶就知道出大事了。

他被分派到負責西城牆和西城門守衛排查,自那日起便日夜住在城牆上,果然揪出了數個混做平民妄圖出城的瓦剌奸細。

剩下的奸細知道扮成平民再難出去,竟有一男一女充作是去投奔臨府一未千戶的親戚,還有模有樣的防了那千戶來信。

不巧的是他們想去投奔的那臨府鐘千戶,恰好於本月被調至銀衛府,就守在北城牆上。

……可想而知這兩個奸細的偽裝自然被毫不留情的戳穿了。

陸溶和其他將士並兄弟們拿這個事兒笑了幾日,倒是也長了個經驗。

從此一旦有人說什麼投親靠友要出城的,隻有十分作準的才被放走。有拿不準的一律先登記了備案,等風平浪靜之後再許他們出去。

隻是不僅陸溶心中疑惑,但凡軍中腦子比較靈透

的將士都在猜想,已經將近二十日了,還是這麼嚴防死守,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兒?

不過寧遠軍一向軍紀嚴明。雖沒明令下來不許探討此事,軍中將士也極少有私下討論的。

就是有人想說,也沒人想聽。萬一不小心聽到一耳朵,還要私下告誡。

銀衛城已經連續三日未曾抓到過可疑之人。誰也不知道這是奸細們已經被抓乾淨了的緣故,還是他們專等著趁邊軍不注意時想蒙混過去。

是以陸溶仍是日日要囑咐一番手底下的兵士,命誰都不許鬆懈。

正當陸溶想著今日會不會抓到一兩個,要不要自己也彆在城牆上傻呆著了,這裡交給副千戶先守著,也下去看看時,他手底下一個兵士急匆匆的跑了上來。

那兵士雙眼發亮,滿麵壓不住的笑意,報道:“千戶大人!底下來了人個自稱是京中林尚書府習武先生來投奔你的。”

“他身上還帶著幾封書信,說是大人母親妹妹親筆所寫,還有據說是鎮原知州張大人的手信。”

“因這人說起來曆就和背過似的,一點都不磕巴,兄弟們覺得他十分可疑,已經把他製住,請大人下去看看。”

陸溶一聽形容,一時也覺得此人有八分可疑。若真是瓦剌奸細,隻怕京中路遠,他沒聽到邊軍抓了那一對奸細的風聲,是以還想出這樣招數要蒙混過關。

他立時便起身,興衝衝的跟著那兵士往下走,心想著若真是奸細,也好讓兄弟們一齊高興高興。

隻是越往下走,陸溶越覺得不對勁。

等真到了底下一看,七八個兵士手都放在刀把上,團團圍住一身材傾長,長相十分俊美的十七八歲男子。

那男子雙臂環·胸抱·著一柄劍,麵上神情冷淡戒備中帶著一絲無奈。

陸溶心道完蛋!

這人的體貌長相還有懷裡抱著的那柄劍,怎麼和老娘去年來信時形容的柳先生那麼像呢?

陸溶伸手接過旁邊兵士遞過來的書信,隻一眼就看出來是他娘和妹妹的字跡。

為保萬全,陸溶又一一拆開讀過,確認都是母親妹妹親筆所書,路引和鎮原知州手信也不是作偽,知道真是誤會了。

他趕緊命士兵們放下刀,親自抱拳賠禮道:“柳先生,我手

底下兄弟們不知底裡,誤把先生認作歹人,唐突了先生,都是我之過。”

“隻他們也都是聽命行事,請先生莫要怪罪。”

說完,陸溶又再一禮。那些兵士們見此也知道是認錯了,嘴上不說什麼,也都跟著陸溶抱拳。

柳湘蓮本是一腔熱忱興衝衝要進城找人,誰知說完來曆姓名便被團團圍住。

這便恰似熱炭盆遇著冰水,讓柳湘蓮心裡滋滋冒煙。

幸好一路走來他確實知道陝甘出事,並非兵士們難為他。

他又想著自家身正不怕影子歪,等陸千戶來了自然誤會解除。到時候再好好問上陸千戶幾句,也好解一解心中之氣。

若陸千戶就因這個記了仇,此等長官不追隨也罷。就是這裡投不得軍,邊城也多得是,不過費些時日再尋一處罷了。

可見了陸千戶如此誠懇致歉,柳湘蓮知道自己把人想歪了,心裡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心裡那些氣也不翼而飛。

說句不好聽的,他本就是來投效軍中的,現反倒讓上官行禮,屬實是他自己不知禮了。

柳湘蓮趕緊按著禮節半跪抱拳說道,草民柳湘蓮特來投效邊軍,望千戶大人不棄,自己定會謹守軍規雲雲。

雙方都知情識趣,是以才打了一個照麵,未來上司和未來下屬對對方都十分滿意。

陸溶又趕緊親把柳湘蓮扶起來,命自己親兵先把柳湘蓮安頓好,說一說一些軍中的規矩。自己看了一圈,仍是上了城牆,接著堅守崗位去了。

母親和妹妹寫的信,都被他珍重貼身放在懷裡。

等午飯時候,陸溶忍不住又打開信件一字一句看了一遍。

母親和妹妹也如同從前一樣,說的都是喜事樂事。

母親說在林府仍是一切安好,每天上課學些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感覺自己也染了些書卷氣,等一家人再相見,定然都大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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