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1 / 2)

賈赦轉頭一看老太太真暈了, 本愣在那裡,心道這下完了。

在親娘屋子裡大吼半日把親娘氣暈,這一個不好不孝的罪名兒扣下來, 他可立不住腳!

哪知邢氏飛來一聲, 把罪名扣在王氏頭上!

是以賈赦忽聽見邢夫人這一聲, 如得甘露一般渾身充滿了勁兒, 奔到老太太榻前哭道:“娘!都是兒子不好!”

“兒子不該為了兄弟想要東西就生氣,委屈都是受儘了的,就再來些也沒什麼,隻是不該讓二弟妹說出分家兩個字來,把您氣得這樣!我的娘啊……”

邢夫人也不甘落後, 跑到賈母身邊跪下掩麵大哭, 才剛大喊那一聲已經把她渾身氣力用光,隻嘟嘟囔囔哭道:“這是怎麼了,才來就聽見二太太說分家。”

“哎呦,我們把正院讓出來住馬棚子後頭的都想著孝順老太太,從來不提分家, 怎麼偏是被老太太偏心的說要分家呦, 老太太的一片心,真是白費了……”

邢夫人邊哭邊偷眼看賈赦, 見賈赦難得給她一個讚許的眼神,邢夫人就哭得更賣力了。

賈赦邢夫人兩口子圍著賈母哭,鴛鴦看賈母昏迷不起, 又是忙著叫太醫,又是命老嬤嬤來掐人中,又是護著賈母不讓大老爺大太太近身冒犯,恨不得一個身子掰成兩個使。

王夫人在那裡站著欲要過去賈母身邊, 聽見賈赦兩口子的哭喊,那邁出去的步又硬生生收了回來。

她再看看滿屋子的人都盯著她看,欲要往外頭走,外頭也都是人。

況且“分家”二字確確實實是她口中說出,屋裡這麼多丫頭婆子都聽見了,她若要跑,豈不是坐實了把老太太氣暈的罪名!

王夫人往前也不是往後也不是,在原地站了半日,隻好也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她身邊的丫頭忙大喊道:“太太!太太!”

做了九十九步就不怕再做一步。

邢夫人才剛還得了賈赦的鼓勵,這回看見王夫人暈了,站起來吃驚道:“二太太!你就是心虛也不必這樣害怕!”

“老太太還沒……還不知道怎麼,你就先暈了,這,這我們真是想替你遮掩,都沒法兒遮掩了。”

王夫人躺在地上這個悔呦。

她這一暈,這屋裡不是大房說什麼就是什麼?

可既已暈倒就不能再起來,不然賈赦兩口子嘴裡還不知會說出什麼來。

左右她還有元春,元春在宮裡做賢妃娘娘,家裡全倚仗娘娘才這麼風光。

他們就是再作,還能不顧著府裡大局?現在暈了早早回房去,再從長計議也好。

王夫人如此這般安慰了她自己一通,就安心躺在地上裝暈不起來。

邢夫人說完兩句王夫人,又轉回來繼續哭賈母,用眼神兒問賈赦怎麼辦。

賈赦看著躺在那兒被掐人中的老母,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兒。

可事已至此,賈赦活了五十年,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息事寧人,趁著拿住了二房的把柄,就算不能分家正名,也得狠狠從二房身上撕下一塊肉。

於是賈赦用眼神命邢夫人繼續哭訴,他則衝著氣喘籲籲跑進來的賈政怒道:“老二,你家的好太太王氏在老太太跟前兒說分家,把老太太氣得昏倒,你怎麼說!”

賈政聽了彩雲的話是賈赦氣倒老太太,本是憋了一肚子驚慌怒氣來此,現下見了賈赦,賈赦又說是王氏之過,便不肯相信賈赦。

他環視屋內,見王夫人在那裡暈著,一時也來不及管,隻兩步上前問鴛鴦道:“鴛鴦,老太太究竟是因何昏厥?”

鴛鴦看平素孝順的二老爺進來,並不是先忙著關心賈母的身子如何,而是尋根究底問是誰的過錯,心中對二老爺的印象大打折扣。

她平素站在老太太身邊,站得高,對府裡這些事看得透徹,知道大房二房早晚會起矛盾。

若是老太太現在醒著,老太太要如何處置,全憑老太太說話,她隻聽命做事,在旁勸解就好。

但現在老太太生死不知,猶未醒來,鴛鴦護好老太太已是不易,若再偏幫了誰,隻怕她自身都難保,更彆說等老太太醒了。

是以鴛鴦隻實話和賈政說道:“二老爺,二太太說要分家,老太太才暈的。”

她說完又跪求賈赦賈政道:“二位老爺現下若有空,請幫著老太太看看太醫到哪兒了。”

“這是性命攸關的大事,老太太明年就七十古稀,這麼大年紀,怎麼遭得住罪?”

趁著賈政愣怔的當口,賈赦已兩步出門吩咐他心腹小廝再去接太醫來,又命拿春凳,趕緊把王氏這不孝的兒媳先抬回去,等老太太醒了再處置。

沒成家的爺們還小,先不要鬨得滿城風雨滿府皆知,不必過來,隻命賈璉和王熙鳳快些過來服侍。

要說賈府平日是賈政王夫人兩口子管家,這些下人見二房有勢,暗地裡賣好兒投誠的也多了。

可今次一來是老太太身體有恙的大事,二來大老爺剛發了威還把屎盆子扣到二房頭上,眾人心裡畏懼,三來王夫人娘家王總督已卸任,並沒實權,比以往之威勢減了不少。

是以滿府的下人竟真都暫聽了賈赦的吩咐去做事。

賈政一句話也插不進嘴兒,滿心慌亂,看抬王夫人的春凳來了,想要跟著王夫人暫且回房,問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再想對策。

誰知他才邁出腳,就被賈赦拉住後脖領子拽住,大聲質問道:“你一大早上來找我,我都告訴你蔭監要給琮兒,怎麼你回去又唆使王氏來氣老太太?”

“王氏說要分家,是不是你的意思?彆告訴我你一點兒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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