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1 / 2)

英蓮被黛玉鬨得滿麵通紅,又不好說什麼,聽黛玉口中還在念“沒想到柳先生這樣人竟願意兩頭傳嗣,看來對姐姐真是真心誠意”等的話,更是坐都坐不住了。

她站起來伸手要堵黛玉的嘴,黛玉見她動了,便迅速起身躲開,口中仍是笑道:“好姐姐,我也沒說虛言,都是說的你和柳先生好話,你怎麼惱了?難道我說他好,姐姐還不高興了?”

英蓮繞著桌子追了黛玉兩圈兒沒追上,聽見這句話,越發的有些惱了,便緊追不舍,嗔道:“看我不撕了你這張嘴!”

兩個人就在屋子裡鬨了一會兒,黛玉雖功夫比英蓮高上不少,隻是屋子裡家具擺設眾多,也騰挪不開,到底被英蓮捉住撓了一會兒癢癢,方才放過了她。

黛玉笑得淚花兒都出來了,扶在桌上喘氣,從袖子裡拿出帕子擦了眼淚,看著麵帶紅暈的英蓮,又想出了幾句話說。

隻是還沒等她話出口,英蓮便先發製人,笑問她道:“也彆總說我,你說伯娘勸你和陸將軍有話便直說彆互相瞞著,清兒又說軍情是陸將軍報到肅州的,你在肅州見過陸將軍了?都和他說什麼了?是不是這一兩年間,我就該改口稱他做‘妹夫’了?”

黛玉不妨說到她身上,聽見一愣,後索性學了清兒的厚臉皮,假做滿不在乎笑道:“我可不急,我今年才十三,還沒及笄,姐姐比我大三歲,翻年就十七了,這長幼有序,爹娘肯定是先操心姐姐的事兒,要叫,也是我先改口叫柳先生‘姐夫’呀。”

她嘴上說著這番話,心裡卻不知怎地想到了陸溶那句“等我回來娶你。”

娶什麼!他也想得太多了,這成婚要走六禮,她年紀又還小,就算爹娘同意了定親,也隻是定親罷了,要成親再等個四五年去罷。

黛玉麵上神色變幻,被英蓮看出幾分。

英蓮慢慢站起身走到黛玉身後,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低頭笑道:“玉兒,你想起什麼了?陸將軍,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黛玉隻覺得她渾身都在發燙,低頭捂著臉,悶悶道:“姐姐,天晚了,咱們睡罷。”

英蓮見她這樣,嘖嘖笑了幾聲,也不難為她了,便叫了丫頭進來收拾酒菜,再打水給她們洗澡。

晚上吃了酒,又鬨了這麼一會兒,兩個人都出了些汗,在浴桶裡舒舒服服泡了足有兩刻鐘才起,又是擦身,又是往身上抹保養的脂膏等,等能躺在床上,又過去了兩刻鐘,時辰鐘已經走到子時二刻了。

這已經比平日睡覺晚了足足一個時辰,黛玉走了困,一時睡不著,歪頭見英蓮也睜著眼睛,便悄聲道:“連姐姐也睡不著?姐姐想什麼呢?”

英蓮微惱,嗔道:“左右沒想他罷了,都過去了,玉兒怎麼還問?”

知英蓮會錯了意,黛玉挪動兩下湊到英蓮身邊,從被子裡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臂,頭靠在她肩上,笑道:“我並沒問柳先生,姐姐怎麼冤枉我?”

英蓮一噎,覺得她麵上定然又紅了,幸而帳子裡光線暗,也不怕黛玉看著了打趣她,便略嗽一聲道:“是我錯了,玉兒,那你想問什麼?”

黛玉嘿嘿一笑,把英蓮的手抱得緊了些,問道:“姐姐往後想做些什麼?”

英蓮回問道:“玉兒說的往後,是什麼往後?”

黛玉想了一會兒道:“也不是什麼彆的往後,就是五年之後,十年之後,姐姐想做什麼?”

“在肅州時,清兒說她以後也想和韓姨葛姨一樣去參軍,我還沒想好,姐姐呢?”

英蓮愣了好一會兒,才問出聲兒道:“玉兒,清兒說要去參軍,伯娘怎麼說的?”

黛玉笑道:“娘說等清兒大了,若還想去,就隨便她去,她有本事能讓軍中將士心服,家裡也為她高興。隻是她現在太小,也沒到年紀,所以不讓去。”

英蓮又沉默了半晌,長長呼出一口氣,笑道:“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往後要做什麼……我從今兒才開始想呢。玉兒呢?玉兒是不是有了什麼想法?”

黛玉輕輕“嗯”了一聲,歎道:“其實我想去考科舉,但這千百年間,並沒有女子去考科舉的例,女子從軍的倒是還有幾個。”

“打天下靠武將,守天下文武皆需,可治天下大半都要文臣,女子雖可從軍打仗,但治理天下卻再出不上力。”

黛玉抿了抿嘴,用更輕的聲音道:“蓮姐姐,這天下之權是聖上與大臣共分,聖上是男子,大臣們也幾乎都是男子,世上女子之才也有不輸於男子的,為甚卻隻有男子能考科舉?”

“遠的不說,就說在咱們家裡讀書的嶺兒峰兒兩個,哪一個比得上咱們?憑甚他們就能一心讀書考試,咱們比他們還強,卻連貢院的門兒都邁不進去?”

英蓮聽了黛玉這話,不禁轉身對著黛玉道:“玉兒,這都是聖人之言……”

黛玉低聲道:“聖人之言難道便都是對的?”

英蓮攥緊了黛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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