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一會兒,文皎先開口勉強笑道。
林海把手覆在她的手上,輕聲道:“月娘,我現在不知道立下這些功勞是對還是不對。”
文皎朝他一笑,道:“如海做這些事,並不是為了得著爵位,而是為了大燕百姓,我都知道的。”
“隻是……”文皎歎了口氣,“四位國公,獨咱們家的封號是楚國大國,餘下宋國公衛國公涼國公三位,宋國還可說是膏腴之地,天子三恪,衛國彈丸之地,涼國都並非周天子封地,而是秦漢之後的小國。”
“算來隻有咱們家一家,封號是最尊貴的,聽秋太監的意思,四位國公確實以咱們家為尊。”
“不知是不是我多想,三位武將出身的國公都要居於林家之下,我心裡實在是不安生。”
林海低聲感歎道:“天子之心思,臣下怎麼能明白。”
文皎接著道:“不僅如此,四位國公皆不是世襲罔替的,都要降等襲爵。”
“韓家一門雙國公,韓大將軍是宋國公,爵位傳給韓大哥,便是伯爵,再往下一代就是一等將軍。”
“而韓姐姐是衛國公,幼妹的爵位高於長兄,且聖上之命,韓大將軍重傷,讓韓姐姐接替大將軍之職。若不是韓家父子兄妹之間一向親密,沒有那等勾心鬥角的事,隻怕從此就要生嫌隙了。”
文皎越說越皺緊了眉頭,又道:“韓姐姐乃是大燕頭一個得了爵位的女子,既然女子能掙來爵位,便也能承爵。景嵐景熙兩個孩子,景嵐居長,景熙雖是弟弟,卻是男子,也不知到時究竟要怎麼樣。”
看似繁花似錦烈火烹油,實際上底下仍是暗流湧動。
但看文皎比他還擔心,且擔心得比他還多,林海把她攬在懷裡,無奈道:“我看韓家好得很,宋國公活了將近六十歲,做寧遠大將軍二三十年,不會糊塗,衛國公更不會。韓家若是能自家裡出齟齬的人家,我也不會放心黛玉和他家親近了。”
說起黛玉,林海不自覺就拉下了臉,恨道:“也不知陸溶這小子使了什麼花招!怎麼就能讓聖上賜婚?”
說起韓大將軍韓瓊英時是宋國公衛國公,說起涼國公陸溶,就成了“陸溶這小子”,文皎沒忍住笑出了聲。
抬頭看林海眉心皺成一坨,文皎笑著伸手給他撫平,又笑道:“陸溶這孩子這一年都忙著各處征戰,看你忙的樣兒,就知道他也不比你輕鬆,再說他也就回京麵見聖上那麼一次,他的性子也不是拿黛玉的聲譽亂說的,你這不就冤枉他了?”
林海虎著臉道:“那聖上怎麼忽然就給賜了婚?”
文皎便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林海,說話的時候不停看著林海笑。
林海知他沒理,卻不好意思承認,隻好略嗽一聲,轉移話題道:“說來玉兒明年就及笄了,正好當在咱們出發之前,是不是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給玉兒辦一場?”
他這話題轉移得過於生硬,惹得文皎又趴在他身上笑了一場,笑出了滿眼淚花。
林海輕輕把她扶起,替她拭淚,笑道:“都過去了,仗也打完了,明年就回京,月娘再也不用替我擔心了。”
文皎一邊淚流不止,一邊嗔道:“最好是這樣!你可彆忘了,你比我大將近二十歲呢!你若不好好保養著,等你先沒了,我還正年輕,我就帶著青玉緋玉改……唔!”
林海猛地低頭,覆住文皎的嘴唇。
來甘州三年,他日日都忙於政事,不但忽略了孩子們,也忽略了月娘。
這一年來,他日夜懸著心擔憂前線,月娘嘴上不勸他,心裡也不知怎樣擔憂,補身的藥膳一碗碗給他端過來,好幾次他睡夢中都迷迷糊糊感覺到月娘在看他。
這回他終於能好好補償月娘了。
幸好還不晚,等他致仕,就跟著月娘一起天南海北各處走去。
聖旨到甘州足足走了一個月,此時聖上封了四位國公,並將楚國公嫡長女賜婚給涼國公的消息早在京中傳開了。
榮國府裡,王熙鳳勉強忍著惡心吃了一碗粥,又儘數吐了出去,平兒茜桃帶著丫頭們圍著她遞水的遞水,擦汗的擦汗,賈璉立在那裡都插不進手。
去年冬日裡,聖上賞了賈璉多一個蔭監名額,他對鳳哥兒軟磨硬泡了半年,好話說了幾十車,新鮮玩意兒買了不知多少,終於求得她願意和他再生一個孩子。
兩個人又努力了小半年,他月月盯著鳳丫頭的月事看來沒來,終於在上個月太醫診出鳳丫頭已懷了一個半月的身孕,胎還未穩,需要精心調養。
就是那幾天,聖上發旨把旁邊原來寧國府的府邸並賈家捐的院子賞給了新封的楚國公,老太太的前女婿,他們的前姑父林如海大人,又把林大姑娘賜婚給了涼國公。
老太太聽見這個消息,先是笑了兩聲,接著就是落淚個不住,口口聲聲都是“她的敏兒沒福”。
鳳丫頭勸了半日,回來就躺倒在床上起不來身了。
作者有話要說: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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