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
異變讓蕭譽和張誠都驚恐求助地看向了楚玥,經過連續兩遭的熟人變鬼,已經讓兩人的承受能力搖搖欲墜了,外麵震耳欲聾的轟隆聲,如同無形的邪惡之手攥住他們的心臟,讓蕭譽和張誠既惶恐又壓抑。
“出去看看吧。”
楚玥直接推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蕭譽和張誠雖然害怕,可是此時他們兩個更害怕離開楚玥,便趕緊哧溜一聲貼在了楚玥身後。
楚玥早已經習慣了大家都想跟她貼貼的行為,對此並沒有多言,隻是仰頭看著村子的後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聳立在村落周圍的山都遠離了,一座從來沒有見過的山高高地直立而起,正對著他們所在的村落。
這座山極高極大,將周圍的山襯托的仿佛虛幻渺小的背景,它靜靜矗立在那裡,散發著無儘的壓力,如同一隻怪物,鋪天蓋地地壓在上空,隻是看著就讓人覺得窒息。
再凝神看去,會發現這通體漆黑的山像一張人臉,巨大的人臉麵朝著他們,如同有生命一般,邪惡冰冷地注視著下方生靈,如同邪神在惡意地窺伺著人類。
蕭譽和張誠對著看了兩眼,眼神漸漸變得癡迷混亂起來,兩個人臉上同時露出了癡癡的怪異的笑容,不受控製地朝著黑山又跪又拜。
楚玥皺眉看著發羊癲瘋似得兩人一眼,一手一個拽過來灌了口小葫蘆的符水。
蕭譽和張誠這才清醒了過來,眼中透著害怕。
“我剛才感覺不受控製了。”
“我覺得它好親切。”
楚玥並沒有責怪,隻是給了兩人各自一張清心符:“拿好,不要隨便注視它,會被汙染。”
兩人以前隻聽過鬼附身,靈異怪聞最恐怖的不過厲鬼害人,就比如之前的陳鬆和學生,雖然感覺害怕,但也是在他們理解範圍之內的靈異事件,可此時楚玥的解釋,讓他們有一種超出認知範圍的恐懼。
一座山隻需要隨便看一眼就會被汙染,汙染意味著什麼他們不懂,但是他們剛才的行為已經足以讓自己後怕了。
“我們現在應該是進入真正的村子了。”楚玥說完看向了住了兩天的村落。
大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徹底停下來了,天空是一種灰蒙蒙的陰沉,村落裡三三兩兩地站著村民,他們站在各自家門口,靜靜地盯著楚玥三人。
雖然最開始蕭譽就覺得這裡的村民怪怪的,可是此時此刻那種怪異的感覺更強烈了,隻是掃了一眼,蕭譽就不敢再跟他們對視,因為村民們的眼睛,充滿了極度的混亂癲狂惡意殘忍,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出的眼神。
“這些人……”張誠咽了口口水,他住了這麼多天怎麼就沒發現呢:“這些人都長的好奇怪啊。”
原本他們覺得村長長得畸形醜陋,並沒有注意到村民們的長相,可是此時此刻站在他們麵前的村民,又有哪一個不是畸形醜陋到挑戰人神經極限。
甚至讓人忍不住產生疑惑,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長得這麼醜的人。
意識到這件事後,張誠全身寒毛都豎起來了,他是怎麼做到在這種村落住了一個星期,並且都沒覺察到異常的。
現在想想,還好蕭總帶著大師過來了,不然自己肯定也跟那個陳鬆一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想到之前對大師的輕視,對蕭總的怨懟,張誠心底忐忑不安羞愧不已,自負自傲了這麼多天,小醜竟然是他自己。
“這裡沒有女人孩子,這些村民全都是男人。”蕭譽沉聲說出了自己的發現。
“嗯,不錯,女人和孩子應該在彆的地方。”楚玥點了點頭:“劇組的人應該就是被困在這裡了,不出我所料的話,林菱的魂魄也在這裡。”
蕭譽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心底的恐懼也散去了不少,對於林菱下落的追尋,是支撐他直到現在的信念。
旁邊的張誠眼底也燃起了信念,他在這種怪異破舊的村落住到現在,支撐他的是身為救援隊長的責任,如今聽到搜尋的人的下落,也同樣燃起了鬥誌,對鬼怪的恐懼就少了幾分。
“那現在怎麼辦,要問他們劇組的下落嗎?”
楚玥又看了看黑色的大山,心底飛速評估了一下,這裡的靈異現象複雜又混亂,如果隻是她自己的話,自然什麼都不畏懼的,可是不管是劇組的人還是身邊的人,都隻是普通人,不管不顧的話,怕是危及生命,到時候萬一漏了哪個人忘記帶走了就不好了。
“先看看這些人要做什麼吧。”楚玥心底有了定論,便直接放棄了暴力破壞的念頭,偽裝成一個普通的柔弱女子,等待村民們的行動。
旁邊的蕭譽和張誠看的嘴角抽了抽,大師您這個柔弱女子偽裝的太不用心了吧,有哪個普通的柔弱女人麵對這個場景不花容失色尖叫大哭的,您不覺得自己太過淡定了點嗎?
這會兒圍上來的村民大概也有同樣的顧慮疑惑,村民們原本是帶著怪異邪惡的笑容圍上來,可是看到楚玥的時候,他們齊齊停下腳步,不約而同地感受到一股顫栗,尤其是楚玥抬起手的時候,更是本能地抱頭,仿佛這個場麵已經演練過一次似得。
蕭譽:“……”
張誠:“……”
救命,你們不是邪惡勢力嗎,為什麼搞的好像被痛毆過的小媳婦似得,大師就是抬了抬手,還什麼都沒做啊。
原來大師已經恐怖如斯了嗎,隻是抬個手都會泄露高人風範了嗎?
村民們顯然也疑惑自己的舉動,在抱頭下蹲了以後麵麵相覷,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做出這個動作,然後隻能再齊齊起立,渾然不覺這些舉動有多麼沙雕,就連村落的恐懼氣氛都被衝淡了不少。
楚玥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些人一眼,看起來在黑山出來了以後,村子裡的村民也仿佛被刷新了一遍,完全不記得黑山出來之前的事情了。
“嘿嘿,又來客人了。”
如同被刷新過的Npc似得,村長全然遺忘了之前的尷尬舉止,走了過來惡意地盯著三人,聽他那毛骨悚然的口吻,說的不像是客人,倒像是來了待宰的豬樣。
“是啊,你們打算怎麼招待我們?”楚玥反問。
楚玥那理所當然遊客住宿的態度讓村長卡頓了一下,很快村長道:“客人們自然要好好招待了。”
村民們一擁而上,不懷好意地盯著三人,那模樣像是如果反抗,就會遭遇什麼不好的事情似得。
心裡煩極了這種所謂的儀式感,楚玥直接朝住宿處走去,關上了房門,把愣愣的村民們關在了門外。
深夜,楚玥猛地睜開了眼睛,果然,這些村民開始行動了,她任由這些人扛著她吭哧吭哧朝外走,沒過多久她感覺自己被送進了一個地方。
楚玥睜開眼打量周圍,她來到的是一處陰沉沉的祠堂,扛著她的村民正吭哧吭哧把她往棺材裡送。
“村長,這一次的新娘和祭品都有著落了。”
“太好了,他們來的可真及時。”村長口吻中有著遮掩不住的欣喜:“山神大人最近胃口很好,要的又很急,我之前還在擔心這次湊不夠數了,沒想到人牲和新娘竟然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這一次囤的貨應該夠山神大人享用一陣了。”村民附和村長的話:“我們這次一次攢了十幾個新鮮女人,到時候一個做新娘,六個做陪嫁,其他的留下來的放在祠堂裡,山神大人一定會很高興。”
“那個新娘快撐不住了,最近得趕緊嫁了,我看她得也挺漂亮的,山神應該會很滿意,要是放變質了,山神大人又該生氣了。”
村長指揮著村民,仿佛擺貨物一般地將棺材分類。
等到這群村民在祠堂裡折騰完,楚玥推開棺材躍了出來,她來到其餘幾具棺材麵前,毫不客氣地推開了棺材的棺材板。
這一次棺材裡躺著的不是可笑的哈嘍kitty,而是一個個麵色蒼白眼神驚恐的女人,正是楚玥這次前來需要尋找的劇組中人。
這些女人看到楚玥瘋狂地轉動眼珠想要說話,卻無法發出聲音。
楚玥將她們一個一個地拉出來,一人喂了一口符水,這些人的臉色才變得好看起來。
“大師救命。”
“大師。”
這幾個女人嗚咽地哭了起來,知道自己遇到了好心的厲害大師,她們有救了。
“你們放心,我這次來就是帶你們回去的,有什麼事情慢慢說。”
女人們心情這才平複了下來,輕聲輕語地把事情告訴了楚玥。
十幾天前,劇組一行來到了占城,導演看中了村子附近的風景,打算在村子附近進行下一場拍攝。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住進村子後,劇組就不太安寧了,導演也有些忌諱,打算帶著劇組離開,就在他們決定離開的前一天晚上,村子裡的人把整個劇組的人都綁起來了,說他們是要獻給神靈的祭品。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進了村子後就沒有信號了,聯係不上外界也反抗不了這裡的村民。
村民將他們男女分開關押,女人們被關進了祠堂裡,男人們則不知道被關在哪裡了。
關進祠堂裡以後,女孩子們覺得腦子越來越昏沉,身體越來越僵硬,然後無法說無法動,村民們把她們當成屍體似得放進了棺材裡,說要送她們去做山神新娘。
女孩子們恐懼的不行,卻根本沒有辦法擺脫困境,直到楚玥來了,她們才從棺材裡脫身。
“林菱姐被帶走了。”其中一個女孩道:“不知道為什麼,林菱姐剛到這裡的時候就覺得不舒服,村民們說她是注定要送給山神的新娘,就先把她帶走了,也不知道林菱姐現在怎麼樣了。”
看出了女孩子們的恐懼慌張,楚玥給她們一人一張清心符,又讓她們找個隱蔽的角落躲著,從包裡掏出朱砂現場繪製了一個驅魔大陣。
“你們在這裡等著我,不管看到了什麼都不要隨便出來,這個驅魔大陣可以保護你們不會惡鬼發現,等我帶你們從村子裡出去。”
女孩子們拿著楚玥分發的符咒,既害怕又聽話地點了點頭。
安頓好劇組裡這幾個女孩子後,楚玥看了看推開的空棺,想了想她掏出一張黃紙飛速地撕出了幾張小人,又朝著小人吹了口氣,小人們便靈巧地站了起來,順著楚玥的手腕衣服往下爬,然後一跳一跳地跳到了棺材上,乖巧地躺進了棺材裡。
“那就麻煩你們了。”
黃紙小人聽到楚玥的話點了點頭,楚玥又吩咐幾個女孩子去滴血,等到女孩子們滴完血,這些黃符小人直接變成了女孩子的模樣,代替她們躺進了棺材裡。
那幾個女孩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心底對楚玥愈發依賴信服,不等楚玥吩咐便乖乖地走進了驅魔大陣中。
安頓好了幾個女孩子,楚玥朝祠堂後麵走去。
祠堂裡麵供奉的不是牌位,而是一個一個的圓形小壇子,高高的架子拔地而起,占滿了整個祠堂,架子上放滿了圓形小壇子,壇子裡散發著陰冷邪惡的氣息。
楚玥走過去打開壇子,壇子裡是濃臭的黑色液體,四肢折斷的畸形嬰兒屍骨尖銳大叫著,從壇子裡露出頭,森森牙齒朝楚玥手上咬去。
還沒有碰到楚玥,那嬰兒屍骨就化成了灰燼,壇子裡黑色的液體也直接燒沒了。
楚玥抬手打出一張黃符,黃符飛在半空,貼在無形之物上,接著那個無形之物顯出了身影,是一個麵色鐵青手腳畸形的嬰兒,嬰兒臉上沒有邪惡之色,一雙黑眼睛無辜純澈地瞧著楚玥。
剛才那個嬰兒身上的罪孽被楚玥儘數燒毀,如今剩下的隻是純潔的本質。
這個年齡的孩子按理說不會有罪孽的,然而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祠堂裡供奉的這些壇子,全都是罪孽滔天怨氣深重。
“好孩子,你的媽媽在哪裡,能帶阿姨去找你的媽媽嗎?”楚玥溫柔地拍了拍嬰兒的小腦袋。
有這麼多嬰兒屍骨的壇子,也就有生下這些嬰兒的母體,找到這些存在,才能弄清楚這個村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嬰兒乖巧地點了點頭,撅著小屁股朝祠堂更深處爬去。
楚玥跟在嬰兒鬼魂身後,穿過長長的天井,來到了落著大鎖的院落前。
長鎖並沒有攔住楚玥的腳步,不過輕輕一碰,長鎖就直接落下來,楚玥推開院門走了進去,嬰兒鬼魂正蹲在地上,小手用力拍打著院子的地麵。
楚玥走了過去,敲了敲地板,地板竟然是空的,想了想她掏出了動靜最小的軟化符,將地板化成了豆腐材質,然後輕鬆地將地板掏空了一個洞。
陰寒的氣息順著洞口的豁口撲來,奇怪的窸窣聲□□聲不絕於耳,楚玥扔下一張黃符,黃符發出幽光,照亮了下方洞口的情況,楚玥趁機一躍而下。
黃符迸射出的光線溫和柔軟,可是洞裡的那些東西大概是太久沒有接觸光線,受不了地慘叫著捂著眼睛後退。
那是一個個長發披散衣衫襤褸,如同活在豬圈中的女人,這些女人麵目呆滯眼神呆滯,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在地上亂爬。
跳下來的楚玥吸引了這些人的注意,她們都朝著楚玥爬過來,卻又懼怕畏縮不敢靠近,隻敢仰著臉哀求又渴望地瞧著楚玥。
跟著楚玥下來的那隻嬰兒鬼嗖嗖地爬到了一個女人身上,這個女人仰著臉躺在茅草上,身上滿是血汙,眼神空洞,挺著肚子,下身滿是臟汙。
嬰兒鬼爬在了女人的肚子上,滿足地融進了女人肚子裡,從頭到尾女人都沒有任何反應。
楚玥的眼神又冷又沉,她憐憫地看著滿地洞大肚子女人,語氣溫柔:“你們受了太久的折磨了,我送你們離開吧。”
黑山的力量籠罩著這片村子,讓這裡的女人生不生死不死,隻能一直受著折磨不得超生。
雖然在黑山的籠罩下,她們的身體還是活著的,可其實她們早該腐朽,陷入安寧的沉眠。
女人們都不會說話了,隻是渴求又痛苦地看著楚玥,全都圍了上來,一個一個地朝楚玥伸出手。
被囚禁了不知道多久,不知道生下多少孩子,不知道孩子都去了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她們早已經想脫離這地獄般的人間。
楚玥抽下了桃木簪,長發瞬間散下無風自舞,她閉著雙眼雙手合十,將桃木劍夾住。
像是神靈在低語,如同精靈在吟唱,楚玥明明沒有開口,隻是嘴唇微動,就有美妙之極的聲音自她周身繚繞升起。
桃木劍化成一團熒光,纏繞著楚玥的手腕,楚玥念完最後一個字,睜開雙眼,雙手一揚,桃木劍的流光如同螢火,瞬間落滿了整個地下室。
女人們的身體被桃木劍的流光照著,開始腐爛消失,女人們露出訝然的表情,隨即朝楚玥感激地點頭,滿足地在光輝中消散了。
隨著這些女人在流光中消散,地下室轟隆一聲炸開了,村民們急匆匆地朝地下室跑。
“你這個外來的女人,竟然敢毀我們祠堂,還放走了我們的母牲,好啊,真是好的狠,我要把你綁到山神麵前,讓山神大人治罪!”
村長畸形的臉都氣的扭曲了,看起來更惡心了。
楚玥朝著村長冷笑兩聲:“那些女人是母牲,那你們呢,是畜生?”
黑山籠罩的範圍中,會重複這些人活著時期的光景,呈現當年村子的狀況。
也就是說這些村民們當年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將那些女人都關進了地下室裡,成為了生產的工具,生出來廢棄不要的孩子,就扔在祠堂壇子裡,用祠堂鎮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