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2 / 2)

溫如許臉上洋溢的笑容感染了宋渝,連待著無聊透頂的牛牛,也稀裡糊塗的跟著笑了起來。

能堅持這麼久沒有作妖,宋渝忍不住擼了把牛牛的腦袋,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粒大白兔,當作獎勵,遞到了牛牛的跟前。

“哇”,牛牛高興的大叫,顧不得親媽的阻攔,他高高的挑起,雙手一把就接過。等奶糖到手,牛牛好像才反應過來一樣,不好意思的埋進了唐玉敏的懷裡。

牛牛歡快的笑聲驅散了屋子裡的沉悶,大家都不由自主的跟著放鬆下來,特彆是溫辭。本來她攥緊衣角的手,一直沒有鬆懈分毫,可當看到牛牛得到獎勵時,他眼珠子追著奶糖轉動,裡麵寫滿了渴望。

渴望!

這是這個孩子十年來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一下子把時刻關注他的老兩口給激動壞了。如果他們以前還隻有半信半疑的話,那現在就是深信不疑:就是這個宋渝的出現,才讓溫辭有所好轉。

一定要抓緊宋渝,哪怕撒潑打滾,溫如許下定決心。臉麵值幾分錢一斤,為了溫辭,他連自己這把老骨頭都可以舍棄。

□□,他們夫妻一夜之間由著名教授,淪落成了“反到學術權威”,成了人人喊打的□□。兒子受不了打擊,從教學樓一躍而下,兒媳婦不堪受辱,丟下年幼的溫辭不辭而彆。

最令人窒息的,還是溫辭。小小年紀,因為親眼目睹了那一幕幕慘劇,精神受到了嚴重的創傷,從一個機靈活潑的小可愛,變成了如今這樣的“小傻子”。

他們老兩口咬著牙活到現在,完全是為了溫辭。如果再離了他們,這孩子今後該怎麼辦?這問題橫亙在他們心頭,日日折磨。

宋渝自然不會漏看溫辭眼裡的渴望,她笑著從口袋又掏出一粒糖,彎下腰對著她說道,“溫辭,你笑一笑好不好?笑一笑這粒大白兔就獎勵你。”

溫辭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追著奶糖,渴望的不得了。聽到宋渝的話,他懵懂的支起頭來,無辜的眨著眼睛。

宋渝回望著溫辭,示範的咧開嘴,露出笑容,耐心的說道,“對,溫辭跟著我,笑一個。”

笑?

溫辭似懂非懂的歪著頭,呆愣愣的盯著宋渝的嘴角,露出傾聽的神色。不過,他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冬日暖陽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在屋裡形成一圈光柱,正巧把宋渝和溫辭包圍其中。這樣溫馨的畫麵,隻存在於他曾經的記憶裡。

如今再次出現,不知不覺中,溫如許已經淚流滿麵。

“哎,溫辭可真厲害,這大白兔就是你的獎勵。”宋渝清楚,傾聽就是溫辭現在能做到的極限,她並沒有強求笑容,而是順勢把獎勵塞到溫辭手心,“溫辭,跟著牛牛一起,打開奶糖,好不好?”

宋渝把牛牛拉到懷裡,摸著他的腦袋囑咐,“我們牛牛最能乾了,姨姨要交代你一個任務,你和小朋友一起剝開糖紙,動作慢點,好不好?”

牛牛聽到表揚,美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他“噔噔噔”跑到溫辭麵前,和他頭靠頭,嘰嘰咕咕講解起來。

鐘薏把兩個孩子一起攬進懷裡,欣慰的看著這一幕,臉上是歲月靜好的安寧。

氣氛甚好,沈德輝見機笑著說道,“恭喜溫老,看來溫辭大有好轉。今天我來還有一個任務,就是邀請您二老重返三尺講台,為祖國培養更多的人才。”

他站了起來,揮著手慷慨陳詞,“溫老、鐘老,國家恢複高考,就是考慮到人才緊缺。而培養人才的教授,更是少之又少。您二老是N大元老級的教授,理應出山為國效力。”

“我們兩個已經是退休年紀,正應該在家含飴弄孫。這培養人才的大計,就交給你們年輕人吧。再說,我們兩個的身體已經適應不了繁重的工作。不好意思,勞煩沈領導啊。”

溫如許笑眯眯的看著溫辭,頭也不抬,拒絕的不假思索。這也是他和老伴深思熟慮的結果,那些年他們掛著牌子批.鬥的情景依然曆曆在目,他們不敢忘也不能忘。

莫挨國事,莫挨國事啊。

“國家已經意識到錯誤,並且開始撥亂反正。溫老,你們應該體諒。況且,現在形勢已經變了,培養人才必定成為日後的重要任務,溫老,又到了你們給國家出力的時候。請接受我們的邀請,好不好?”

沈德輝把自己感動的熱淚盈眶,眼睛裡更是閃過名為野心的光芒。他擦著眼眶,滿是期待的看著溫如許。

“欸,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們老了。國家要培養人才,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國家的決策我們高舉雙手讚成,但要說出力實在是有心無力,望沈領導體諒。”

溫如許夾起一塊木炭,丟進炭盆,然後用火鉗扒拉著,使得木炭儘快燃燒。“次啦”,很快,木炭冒起火星,燃起嫋嫋青煙。

這青煙似乎把大家和沈德輝隔離開來,形成涇渭分明的兩撥。

沈德輝皺著眉頭揮了揮手,然後掩住口鼻,以遮擋煙火氣,心裡對溫如許的執拗頗感無奈。可偏偏,一個是國內頂尖的文史專家,另一個則是國內少有的外語人才,一個兩個他都得罪不起。

“溫老,鐘老,你們也不要這樣一口回絕,再考慮考慮,怎麼樣?當然,我不是逼你們,但你們也要為溫辭的將來做好打算,是吧?”

“你什麼意思?”

溫辭是他的軟肋,容不得彆人觸碰。

溫如許把火鉗往地上一扔,氣勢洶洶的站了起來,“沈德輝,用溫辭來威脅我,你個狗娘養的,誰給你的臉?”

“溫老,您誤會了。我怎麼是威脅,我是真心實意的為您打算。溫老師,我知道你們一直對我有所誤解,但我無愧於心。當年,當年不過是情勢所逼,我也是無可奈何啊。”沈德輝灰心喪氣般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嗬”,宋渝忍不住掩唇而笑,難得的插了句話,“這位……沈領導,你這無可奈何真是萬金油啊。我覺得你回到學校,跟領導交差時,肯定也是用無可奈何來搪塞吧?”

“嗬嗬,宋渝你這張利嘴啊。沈領導,你不要見怪。”鐘薏失笑,伸出手指點了下宋渝的額頭。不過,說的痛快也是真的。

“這位女同誌說笑了。”沈德輝訕笑著摸了摸鼻子,又尷尬的挪了挪屁股,“當年我確實是無能為力,溫老你一定要相信我。”

“無能為力?然後大大方方在舉報信上簽下名字?嗬。”溫如許怒上心頭,瞪著眼睛彎下腰在地上摸索,抓起火鉗就往沈德輝身上打”砸去。

“無能為力?我讓你無能為力。現在我也是迫於無奈,不是我要打你,想打你的是我的手!沈德輝,不要把彆人都當成傻子。”

拄著火鉗,溫如許喘著粗氣,看著沈德輝抱頭鼠竄,狼狽的逃出屋子,還不解氣把火鉗擲了過去,“沈德輝,你個偽君子,我告訴你,你要再敢來,我見一次打一次,絕不會手下留情。”

“呸,老溫你打的好,我老林絕對支持你。沈德輝,我林家的大門已經對你關上,麻煩你有點自知之明啊。”隔壁院子裡,老林扶著欄杆,踮著腳尖,對著沈德輝的背影破口大罵。

“好,老林我們結成攻守同盟,怎麼樣?”溫如是撿回火鉗,對著老鄰居擠眉弄眼。剛才他趁佯怒的發泄情緒,現在是通體舒泰。

“攻守同盟?老溫你是不是老糊塗了?三天後我就要去美帝,還結屁個攻守同盟,做夢去吧。”說著,老林搖頭晃腦往屋裡走去。

若非必要,誰願意背井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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