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1 / 2)

不大的紙上,黑色是主基調,右下方一個孩子雙手抱膝,慘白的臉上流著殷紅的血淚,眼神空洞麻木,直擊人心。

沒有高超的繪畫技巧,卻能引起看畫者的強烈共鳴,絕望、痛苦、恐懼、無助……種種負麵情緒撲麵而來,讓人渾身顫抖感同身受。

邵清臉色發白,抱著胳膊瑟瑟發抖,她仿佛和畫中的孩子一起,躲在角落經曆了那個慘無人道的場景,眼淚簌落落就滑出眼眶。

沒有當場發瘋,已經是邵清過於堅強。

“溫辭,你真是獨一無二的天使,世界上再沒有人比你更加頑強更加美好。”邵清擦掉眼淚,窩進沙發抱緊自己。

陳桂香捂著眼睛瞄了眼,就彆過頭去,不忍再看。她不懂什麼繪畫什麼藝術,她隻看到了無儘的黑暗,那個孩子鮮血淋漓,在無邊的黑夜裡瑀瑀獨行。

嘖嘖嘖,太可憐了。

鐘薏隻看了一眼,便閉上眼睛不敢也不忍再看。她想要拿起畫,可手抖的實在厲害,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一張輕飄飄的紙,在她心手裡重逾千鈞。

這張畫,分明是溫辭內心的真實寫照。當年他們在台上□□,小小的溫辭是不是就這樣躲在角落裡看著,眼睜睜看著家人受辱受罪?

他兒子從樓上一躍而下,是不是濺了小溫辭一臉鮮血?

摟著溫辭,鐘薏失聲痛哭,十年未哭的又何止一個溫辭?她多少次躲在被窩裡輾轉痛苦,可就是掉不出一滴眼淚,直到此刻,她才能痛痛快快哭出來。

有些傷痛,太過刻骨銘心。

宋渝拍著抱成一團的鐘薏和溫辭,也濕了眼眶。眼睛看向茶幾上的畫,她被強烈到破紙而出的情感感染,側過頭不忍心再看。

每一筆都在述說著溫辭的抗爭,她的世界遍布荊棘,獨自一人該有多麼絕望無助!可這孩子依然向往陽光,真了不起。

宋渝覺得,自己乾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也許,新一代繪畫大師即將誕生。溫辭不需要技巧,他的畫足夠靈性足夠感染力,這就夠了。

“鐘老,溫辭是女孩吧?”宋渝端起茶杯,語氣篤定。

鐘薏神情恍惚,半晌才撐著膝蓋站起來,閉上眼睛坐進沙發,“宋渝你眼光真毒,是的,溫辭是女孩,今年已經十三歲了。”

捏著鼻梁,鐘薏陷入回憶,“我們全家被打成□□的那一年,溫辭才三歲。小時候的溫辭啊真的是玉雪可愛,還特彆的調皮搗蛋。可事情發生的猝不及防,那些畜牲生生逼死我的兒子,為了保住溫辭,我們就把他當作男孩養。”

“那些個畜牲,如果溫辭是女孩,還不知道要遭什麼罪!後來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加上精神受了刺激,溫辭才躲過一劫。對不起,我和老溫不是存心隱瞞你們。”

鐘薏捂著臉,哭的雙肩不停的顫抖。

“怎麼會?”宋渝坐到鐘薏身邊,摟著她安慰,“你們這是為了保護溫辭,我們怎麼會怪你們?你們那麼艱難才把孩子保下來,該多不容易啊。彆哭,一切都過去了,大家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陳桂香感慨的點頭,大家都不容易。

想是想起什麼,鐘薏猛的抬起頭來,言語誠懇的哀求大家,“我有一個請求,溫辭的事,請大家還是不要聲張。我怕,我是真的怕了,萬一有彆有用心的人利用這一點,裡傷害溫辭。”

“放心。”大家異口同聲的答應。

“你們怎麼哭哭啼啼的,發生什麼事了?”唐玉敏做好心裡建設,笑著推門而入,被客廳裡沉鬱的氣氛嚇了一大跳。

邵清邊擦眼淚邊說,“沒事,被溫辭的畫感動了。等以後溫辭成了畫家,老溫他們就不用擔心溫辭的生計啦,哈哈哈。畫家啊,想想都厲害。”

樂天派邵清,用自己的笑聲驅散了悲傷,大家跟著笑了起來。

“真好。”唐玉敏硬扯出笑容,心裡卻不以為然,一個個這麼天真,畫家是地裡的大白菜啊?這溫辭傻兮兮的,當畫家,當笑話還差不多,反正她是不看好。

“宋渝,剛剛不該對你發脾氣,你原諒我好不好?”把溫辭的事拋之腦後,唐玉敏專心解決爛攤子。

陳桂香撫掌笑了,她最喜歡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現在玉敏肯道歉,那就萬事大吉囉。至於是不是真心,那就看玉敏以後的表現。

“玉敏,你有對我發脾氣嗎,我怎麼不知道?我們隻是為了衣服的款式產生小小的分歧,是工作範疇,又沒關係。”

論演技,宋渝才是一流的。她這一番話,說的熨帖極了,大家對她的好感又上了一個台階。

邵清氣鼓鼓的替宋渝抱屈,覺得她太過包子,肯定是為了團隊和諧,才不得不忍辱負重。同時,也對唐玉敏的感官一降再降,認為她慣會在大家麵前做戲,現在又逼宋渝原諒,心機女!

不然,找個僻靜的角落,再認認真真道歉不好嗎?

唐玉敏錯愕一下,隨即露出笑容,扭捏的說道,“好你個宋渝,害的我在外頭吹了半天冷風。隻要你不生氣,哪怕感冒都是值得。”

鐘薏跟著笑了笑,卻在背地裡捏了捏宋渝的手,告訴她有些人不值得深交。

宋渝會意,笑著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心裡有數。

兩個人肩靠肩頭碰頭,眉來眼去旁若無人,任誰都覺得她們之間親密無間,這把唐玉敏氣了個倒,認為宋渝這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

一定要搬出去。

時間流轉,轉眼就是三個月後。

如今已是初夏,宋渝更是早早換上連衣長裙,把躺椅搬到院子裡,悠閒的享受起夏日的清涼。

宋渝她們精心製作的連衣裙已經賣過一批,市場反應熱烈,短短幾天本錢已經收回,並且小賺一筆。因為這個緣故,她們又追加一批布料,這幾天剛剛趕工完成。

邵清坐在宋渝邊上,打著哈欠往躺椅扶手上倒,“小渝,小渝,掙錢好辛苦啦,現在我累的眼睛都睜不開。等這筆生意結束,我一定要睡他個十天八天。”

“好的,我可以省好多米,不虧。”宋渝摸著肚皮,眯著眼睛跟邵清有一搭沒一搭的閒扯。

角落裡,董長征和杜岩正在棋盤上廝殺,杜岩在現實中勝不了,就想在棋盤上翻盤。溫如許捧著陶瓷杯,看的捶胸頓足。

“看棋不語真君子,溫老頭你最好閉上嘴。”董長征給了溫如許一記眼刀,今天難得休息,本來想跟媳婦好好親熱親熱,結果又給杜岩纏上了。

他娘的,真當他董長征是草包,好欺負啊。今天不在棋盤上把杜岩殺個屁滾尿流,他就不姓董!

“將!”

董長征得瑟的挑了挑眉,解決杜岩他輕鬆的很。他下棋跟本人一樣,大開大合敢打敢衝,沒多久就讓杜岩額頭冒汗。

桂花樹下,擺著一張大桌子,溫辭正在那裡潑墨揮毫今天她突發奇想想要製作一個風箏。自從上次宋渝給她打開了繪畫的大門,她就時常沉浸其中。

這三個月來,變化最大的除了宋渝的肚子,就屬溫辭了。恢複女裝,留長頭發,穿上漂亮的連衣裙,配上高冷的表情,活脫脫的文藝小仙女。

她就像枝頭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清新淡雅,讓人見之忘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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