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老師點點頭。
“你家的情況我了解過,但是小喬啊,現在高三,千萬不要被家裡那些事情乾擾到,”他認真地說道,“不管出生貧窮還是富貴,你的人生都掌握在你的手上。你是個很優秀的姑娘,老師不希望你因此消極下去。”
教室裡有監控,他與喬夕茵原來的班主任商討過,對比了喬夕茵這兩天的學習狀態——然後把她發生的變化歸咎於家庭原因。
喬夕茵確實沒有遮掩過性格的轉變。
她又不在原來的班上,大家都不認識她,沒有演下去的必要。
當然,語文老師認為,喬夕茵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她變得更愛笑、與周邊同學的話更多了。
也許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知道了自己該為自己做點什麼。
麵前的姑娘一臉乖巧:“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語文老師又說了幾句,便讓她離開了。
旁邊的地理老師坐過來,“這是咱們班新來的小喬?”
地理老師年輕些,比較愛鬨,用現在的網絡用語就是皮,聽了語文老師對喬夕茵的稱呼,忍不住就來湊一下熱鬨。
語文老師斜了眼,“人還挺懂事的。”
喬夕茵走出去的時候,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現在天氣有所轉涼,辦公室挨著天台,門不關,那風就嗖嗖嗖地吹過來。不過很少有同學注意到這點,每次大咧咧地進來,嬉皮笑臉地出去,就把門晾在那兒了。
“小喬姑娘不錯,”地理老師下了評價,“剛改完她的作業,這姑娘可是個好苗子。”
*
在辦公室刷足老師好感的喬夕茵心滿意足地走在走廊上。
跟老師打好關係,以後不交作業不聽課呀就方便多了。
不會有人發現她打的是這算盤的。
樓梯邊上是開水房,早上常詩琳給了她一小條咖啡,於是喬夕茵的一半熱水拿來泡咖啡喝了,思忖著剛好可以上樓拿杯子過來打個熱水。
緊接著,她的路就被人堵住了。
“陳夕茵。”女孩兒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喬心宜確實比喬夕茵高上那麼幾厘米,學過芭蕾舞,像隻昂起脖頸的白天鵝。
喬夕茵一秒換臉,往後退了退,“心宜姐姐……”
“可彆叫我姐姐,”看著她那副樣子,喬心宜心中的怒氣就止不住——就是這副樣子騙過了家裡所有人!“咱們可沒關係。”
喬夕茵咬咬唇,鼓起勇氣道:“……為什麼要這樣呢?”
“是你打亂了我的生活!”喬心宜的聲音忽地尖銳起來,“陳夕茵,你不覺得你很狼心狗肺?陳家把你養到十七歲,送你來這裡讀書,你卻因為一張親子鑒定書拋棄陳家,入住喬家,去跟我搶喬家的好?”
喬夕茵的臉色白了白:“不是的……”
內心卻覺得好笑。
陳家把她養到十七歲,送她來這裡讀書?
原主是外婆養大的,後麵國家扶貧政策改善,這才得以讀上了書,每天起早貪黑,頂著家裡人屢屢勸說輟學的壓力逃到學校。而後埋頭苦讀,終於得到了這樣一個來市裡交換的機會。
陳家人毀掉了原主的生活,也不給予她新的生活,到這個份上了——喬心宜還教她孝道?
喬心宜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喬夕茵的反應置若罔聞,“就是你……陳夕茵,就是你!我從小在喬家長大,我才是喬家的女兒……你以為爸爸媽媽對你好,是因為喜歡你嗎?不,他們隻是內疚,隻是同情,他們覺得虧欠了你,所以才補償你!他們對我才有親情,我才是他們的女兒!”
“你媽媽還在當宿管阿姨,家裡人在農村種地,你到底有什麼顏麵連祖宗都不要了,姓都願意改掉?你認為你住進喬家就會過上好日子,所以要做出一副懂事的樣子討取爸爸媽媽的歡心?”她麵目猙獰,宛如青麵獠牙的惡鬼,“鄉下人再融入城裡,也是鄉下人,你做不好喬家的千金小姐的,隻有寄宿的命!”
哇哦。
喬夕茵震驚無比。
這像是一個十七歲女孩子說出來的話?
她從小的教養去了哪?
內心已經完全壞掉了吧?
見身邊有同學經過,喬夕茵心念一動,伸手抹眼睛,抹到眼角微酸,淚珠在眼眶裡打轉,方才緊緊咬著唇,輕聲說道:“不是的……我沒有……”
“你彆演戲了,我不會信的!”喬心宜冷冷地瞥過去,“你要是有點良心,就趕緊從喬家搬出去。我告訴你,要不是爸爸媽媽在家……我可不會讓你好過。”
喬夕茵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喬心宜……”她抽噎著,醞釀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可是,喬夫人是我的親生母親,陳家才是你的親家啊,我都不能回自己的家了嗎……”
說罷,在圍觀眾人瞠目結舌的注視下,衝開喬心宜,捂著臉跑進自己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