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麼呢零導?”
半命道人熟練撓了撓貓下巴, 看大白貓愜意咕嚕著眯起眼,嘴巴不停,時不時吞咽一下, 蓬鬆毛絨的長尾愉快甩來甩去, 整隻貓像一大團手感極好的雪白羊羔,抱著很有分量, 沉甸甸的讓人心裡踏實, 尤其是它還吃得這麼香,看得隻能就著雪水吃點青精飯的半命道人都忍不住眼饞。
雖然能讓零導吃得這麼香的東西,估計不是什麼正常人能吃的好東西。
“汙染?怪物?蟲子?”
半命道人猜測, 自得其樂。喻向陽不在身邊, 沒人給他捧哏,隻有零導貓甩了他一尾巴, 譴責瞥了他一眼, 貓怎麼可能會吃蟲子呢!但零導貓連風雪中的汙染都能吸,魔國血湖的怪物都能吃, 半命道人還真沒看出它對蟲子有什麼忌諱,理所當然誤解了零導貓的眼神, 樂嗬嗬道:“想吃蟲子了?這邊沒什麼好的,經學院那些經書裡倒是應該會有些變異衣魚, 你現在想吃啦?你之前不是不想吃嗎?”
乙零貓忙著嚼東西,尾巴不滿的劈裡啪啦亂抽, 但為了不讓半命道人的猜測往‘貓想吃蟲子’這方向亂拐,大白貓隻抽了幾下就不理他了, 貓貓頭歪到一邊懶得看半命道人,卻被他撫了撫頭毛。
“衣魚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現在吃了將來肯定得後悔的。”
半命道人低聲道, 哄小孩似的聲音柔和,他攬著貓往後一仰,直勾勾看著漆黑的屋頂,歎了口氣。
從年寶玉則離開,他們整支旅隊已經落腳各莫寺。這座格魯派寺院非常宏大壯觀,是國內最大的連體佛殿建築,主體寺廟建築由阿底峽尊者殿,宗喀巴大師殿,時輪金剛殿,大威德金剛殿四座佛殿與主體高達八十七米的彌勒殿組成*,殿外是大理石鋪就的廣場,想要前往佛殿要登上又陡又高的台階。
他們到達各莫寺時天已經黑了,但玄學曾來過這裡,巔峰旅客們的記憶極好,半命道人還記得大殿門前有幾排高大的柱子,有來自印度的大理石柱,有來自非洲的楠木原木柱,每一根柱子裡麵都有來自原產地的,被囚禁在柱中的靈魂,大多都是那邊原生傳說中的變異生物,很是奇特,對乙零貓來說也許也很是美味。
可惜嬉命人帶隊,半命道人沒法帶貓貓去吃印非大食堂,連各莫寺最恢弘的菩提大寶塔也沒能帶貓去看。他們一人一貓現在待在各莫寺經學院的學員宿舍裡發呆——這還是優待了,隻有他能帶著零導貓住在這裡,其他旅客都被趕去住寺廟外的僧人公寓。
這就是嬉命人的手段了,半命道人懷疑就算他不知道直播的事,也明白旅社恐怕大概率是要通過半命道人來監視他的,因此嬉命人乾脆把半命道人和零導貓這兩個攝像頭發配出去,整個經學院任由他們閒逛,但禁止出門。
帶貓絕對是個罕見的安全活,尤其是在嬉命人帶的旅隊,半命道人今晚甚至能睡個好覺,經學院本身是各莫寺中汙染最少的地方。如果被汙染的學員們還住在這裡,那當然也很危險,但現在經學院隻有他們一人一貓住,最大的汙染也不過就是經書中吃得白白胖胖的變異衣魚。
真衣魚在這裡半命道人都不帶怕的,更彆說這些小玩意。
隻是人就是賤皮子,待在這種安全的地方,反倒讓半命道人心神不寧。嬉命人將他和零導排除在外,怕不是要搞大事。
“唉,你哥還留了個傀儡守在經學院外麵。”
半命道人發愁的薅了兩把貓毛,他當然不是什麼聽話的人,嬉命人說要他們待在這裡就老老實實照搬,或許許多人會畏懼嬉命人,但半命道人是不怕死的,如果他孑然一身,自然無所畏懼。
但他不怕死,卻並非不怕彆人死——喻向陽和玄學眾人都還在外麵。人一旦有了牽掛,就有了弱點,讓人每一步都必須慎重思量。
他能戰勝嬉命人留在外麵的傀儡,但這傀儡身上象征意義大過實際意義,就像將大象從小栓到大的繩子。一旦跨過這一步,那嬉命人與他之間那層比冰麵還薄的‘默契’就會被打破,他將不再留手。
……雖然嬉命人和留手這個詞放在一起總覺得很驚悚,但半命道人不得不承認,這幾天的行程雖然是持續性鏖戰,但還沒超過巔峰旅客的極限,到現在他們甚至還沒有減員,實在不像嬉命人的手筆。
“我懷疑你哥的重點其實不在甘南……嘖,雖然他這個架勢擺挺足的,這邊也確實出現了群山汙染。”
半命道人嘀咕道,按著貓爪整理思路,眉頭微皺。
“萬隊和厲副隊在青城山經曆過群山汙染,在這邊算專業對口,酆都旅隊有聯結導遊——有好幾個聯結導遊,精神狀態很穩定。你哥就算放養旅隊,我們大概率也能從群山汙染中活下來。”
旅隊能實現自動化執行景點任務,嬉命人隻是引個開頭就能撒手不管,而群山汙染這種無解級的恐怖任務會牽扯住巔峰旅客們全部的心力——
之前一直激戰無暇多想,現在被拋離到旅隊之外,半命道人想得更深,他越想越覺得嬉命人重點說不定不在甘南,除非這邊有北緯三十度旅程,但這塊可不在北緯三十度線上。
等等,北緯三十度旅程……難道嬉命人意在土司王墓?嬉命人打算去團滅歸途,開辟土司王墓?以雷霆之勢擊潰安雪鋒,管教弟弟,鎮壓這五年來心思浮動的東區導旅圈,向全旅社宣告他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