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早就知道牙獵人對芬裡爾狼有著超乎尋常的重視, 但看他那麼會抓重點,自己這麼一長串連打帶敲的話說出來, 這人竟然隻關注什麼‘你想過把它交給我!’這事, 屬實還是讓丙一忍不住無語,他抽了抽眼角,心情倒是緩和了些。
無論如何, 有弱點的人總比沒弱點的人用起來要讓他放心。
“交給你?再看看吧。”
沒有再跟牙獵人多說什麼, 丙一三言兩語打發了他走,借口獨處時表情為凝。佟和歌化成人形,和他說起旅客們這一路在冰洞中的險境,讓丙一更具體的了解了冰洞景點。隻可惜佟和歌下冰溜時跟的是衛洵, 而不是米蘭達他們,沒有親眼目睹他們是如何死亡的。
“不可惜。”
丙一冷靜道:“你安全就好。”
即便佟和歌當時就在米蘭達她們身邊,也不一定能起到什麼保護的作用,甚至可能牽連到他自己。就算是戰鬥力更強的鬱和慧都沒有把握能對付牙獵人, 彆說佟和歌了。現在旅程越來越危險, 佟和歌這個醫生便越發重要,他跟鬱和慧一明一暗,是丙一重要的左右手。再說他們被丙一主宰, 如果主宰物死掉會不會對主宰本身產生什麼影響, 這也是未知數,丙一可不想冒這種風險。
“嘿,這話可不能讓隊長聽見。”
佟和歌笑道, 心中倒是為丙一這話覺得熨帖, 又說起正事來:“玉米筍回來了。”
“回來了。”
丙一頷首:“你看。”
他們在的地方是遊客中心一處雜物間,裡麵堆滿了各種雜物,倒是沒人。哪怕地麵裂開, 一頭猶如星際怪物一般的蠕蟲鑽出地麵時也沒人知道。玉米筍靈活的觸須分泌出大量粘液,黏住了因地麵開裂而滑動墜落的眾多雜物,沒發出什麼聲音。它親昵向丙一咕咕叫了兩聲,然後鬆開纏繞如菊花般的觸須,從裡麵滾落出了半具血肉模糊,被冰雪凍結的屍體來。
這是紹元被埋在冰川下的殘屍,當時上雪地車前丙一暗中留了條玉米筍在冰川上,就是看能不能找到紹元的屍體。玉米筍果然不負眾望,雖然紹元的屍體因為冰川崩碎擠壓而變得麵目全非,一般化作了殘肢肉泥,但總算有一半還算完好,其中頭顱那裡更是完整。
丙一戴著手套翻看過紹元血肉模糊的頭,從他太陽穴處發現了穿刺的空洞,雖然所有旅客太陽穴上都有洞,腦子裡的寄生菌就是鑽洞長出來的。但紹元這處的空洞不同——它內裡被炙烤成了熟肉,和尹光遠屍體上的創口如出一轍。
“果然是他。”
檢查過後丙一將紹元的頭顱交給玉米筍,讓它像保存米蘭達和尹光遠屍體那樣好好保存。有了紹元屍體上的痕跡,再加上剛才試探牙獵人時他的反應,丙一更能確定心中的推測。
在冰漏中殺死米蘭達三人的,恐怕正是牙獵人。他是北歐諸神那邊的人,這三人瀕死析出的盧恩文字恐怕正是被牙獵人拿走,準備轉交給奧丁。保證智慧權柄不真正落到他丙一的手裡。
但這其中牙獵人究竟有幾分忠誠,是否真心,就有說法了。丙一也想過牙獵人對芬裡爾狼特殊,屢屢表示想要將狼帶走,是不是因為他是奧丁手下的人,要重演神話囚禁芬裡爾狼,或者想要先下手為強殺死它,剛才故意向他展示重傷瀕死。
雖然神話重演自有規則,但臨近諸神黃昏,之前在冰洞中芬裡爾狼它們三個就差點真的死亡,丙一認為北歐諸神如果想的話是能把它們真正殺死的,隻不過現在北歐諸神被牽扯在與人間的戰鬥中,牽扯在斯奈菲爾火山,暫時無法抽身。
要牙獵人真是純純奧丁黨,剛才丙一和他獨處,他應該不會錯過這大好的機會。但牙獵人表現得出乎丙一預料,又在情理之中。
暫且不提牙獵人演戲的可能,或許他身為獵人,本就不像他們旅客導遊這般自由,要受一些控製……就像遊戲的GM,平日裡正常,關鍵時刻會聽北歐諸神的安排。這讓丙一想起龍獵人,挪威那邊有龍獵人掌控全局,為什麼光明神巴德爾還會死亡?
人都有陣營,那會不會這兩支獵人隊也早就分好了陣營,龍獵人算是巨人那邊的,而牙獵人則屬於北歐諸神陣營,所以才是牙獵人被劃分到了他們旅隊成了教練,因為他們這隊裡又有洛基又有芬裡爾狼耶夢加得,五毒俱全?
其他那些旅隊肯定也各有偏向,而分到他們旅隊中的獵人教練都有與之相反的陣營,是北歐諸神與巨人之間的博弈?
丙一漸漸想的深了,知道被佟和歌一個噴嚏驚回了現實。
“這天真是賊拉的冷,冷的我都嘚瑟。”
佟和歌這噴嚏大的驚天動地,看把丙一給驚了訕訕道。這遊客中心雖然能防風擋雪,但沒有半點熱乎勁,跟冰窖也沒什麼兩樣。這是帶著汙染的冷,連佟和歌也受不住,看丙一自顧自陷入沉思,想勸他點把火再想又不想打擾他,趁現在他回神佟和歌立刻建議道。
但丙一沒有召出火焰取暖,反倒摸出那個火蜥蜴蛋,把上麵又沉睡過去的幻象貓挖出來,像貂皮圍脖似的搭在脖子上。幻象貓在睡夢中伸展身體,不滿的咕噥一聲,卻沒有醒來。丙一給它順了順毛,再往蛋殼中看去,隨後表情有點微妙。
“怎麼了?”
佟和歌抻脖子看了一眼,就見火蜥蜴蛋裡盛了一堆火之國的火焰結晶,暖融融發著光。難怪幻象貓不想離開蛋殼,冰天雪地裡有這麼暖的東西屬實會讓人生出幸福感,佟和歌忍不住舒了口氣,卻感到丙一情緒有點波動。
“跑了。”
丙一用手指在火焰結晶中攪動,結晶碰撞時激起小小的璀璨火星,如太陽般耀眼,明顯品質遠好過之前在地下岩漿中打撈到的火焰結晶。但他卻沒有在這些結晶中找到小蜥蜴的身影。
它跑了?為什麼?之前是感應到光刃摩擦狼尾,怕他真割了狼尾巴才匆匆趕來,那現在芬裡爾狼身受重傷,它為什麼又會跑掉?還留了這麼半蛋殼的火焰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