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們真是總能帶給我驚喜。”
乙零笑眯眯感慨道,十分親切:“雖然按照咱們拜山教的規矩,我不能給你們提供直接的幫助,但是一點小忙還是可以的——”
他衝著百飛白伸出手來:“炸·藥如果能傷到玉米筍,那炸死痋人就沒問題哦。”
“零導願意幫忙那就太好了。”
百飛白很識相,招呼王澎湃過來,給了乙零一枚雷·管。他們帶過來的都是穩定性更好的電雷·管,需要電流引爆,個頭不大,是一根比手指更短些的金屬管後麵連著一捆導線。乙零沒見過這玩意,接過來時十分鄭重,愛不釋手,就像拿到了什麼新的大玩具,迫不及待就想出去玩,心情很好。
因此當王澎湃大拍馬屁,擺低姿態請他看一看佟和歌的情況時,乙零笑著就答應了,招手把低頭跟在王澎湃身後的佟和歌叫過來,捏起他下巴看了眼。就這麼一會的功夫佟和歌下巴那處更糟糕了,小香瓜那麼大的腫塊鼓了起來,掛在他的下巴上,青黑相間,皮漲得極緊,像是充滿水的氣球,仿佛一碰就要炸開。
“沾了點臟血而已。”
乙零輕描淡寫道,鬆開手拿出猩紅長鞭。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他捏著鞭稍,像紮針似的一下就把鞭稍刺進了佟和歌下巴的腫塊裡。
!
王澎湃瞪大了眼睛,茅小樂倒吸一口冷氣,佟和歌更是忍不住想退後,但他沒有,因為他能看到自己下巴的腫塊正在飛速消失!連同那些融入他體內的,讓他極度焦躁不適的痋們也消失了很多!乙零動作飛快,隻是紮了一下就抽回鞭子,見佟和歌下意識上前一步,想把下巴遞過去,他忍俊不禁:“好啦,那些血已經被抽走了。”
“你應該能感覺到吧,不過這隻是治標不治本。”
“接下來還要看家人們自己努力啦。”
說罷他就不再停留,從堂屋中走了出去。
“姑且再問一下吧,我們現在可以離開嗎?”
當他走到門邊的時候,安雪鋒的話讓他腳步頓了頓。
“李家的送葬還沒有結束。”
乙零搖頭,輕聲道:“要在這邊結束後才能離開哦。”
“果然。”
安雪鋒臉上沒什麼異色,他隻是問一下而已。儀式結束有兩種說法,一直待在李家按出殯的流程來是一種結束,提前暴力解決所有自然也是一種結束。
“用炸·藥的話,需要祭山神嗎?”
他又問道。
“不用,這裡離烏螺山還很遠。”
乙零慢悠悠道,露出狡猾的笑容:“山神大人不會理會這些小事。”
“即便這會涉及到山神的信徒?”
安雪鋒追問道,他的手裡不知何時出現了速記本和筆,手速飛快在本上寫寫畫畫:“山神也不會生氣嗎?”
“山神不會在意死去的信徒,當然,活著的信徒也難以被山神垂青。”
乙零笑了,回頭看向他:“家人們真是可愛,不會真信了我之前說的‘信徒去世,山也為他悲傷吧’。”
“山神不會為螞蟻的死去而悲傷,也不會為螞蟻的信仰而動容……或許過去會吧。”
“但現在可不比當年。”
說完這句話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堂屋,站在門口的安雪鋒看的最真切,幾乎擠滿天井院中的痋人們擠擠挨挨,如摩西分海般為乙零讓出了一條道路。白發向導抬著袖子擋住口鼻,就那樣走了出去。在他之後痋人們很快又聚攏在了一起,如合攏的海麵,再沒留下半點痕跡。
對他們來說要冒著生命危險處理的痋人,卻對乙零溫順服從。
乙零,他究竟是什麼人?
他是人嗎?
他最終的目的又是什麼?
安雪鋒心中沉沉,像壓了鉛塊。村民們終於吊唁完了,大半守在院子裡,還有十個人站在堂屋中,他們頭上都係著白麻,看起來和李家的關係應該更近,深陷的眼窩時而看向李家人,時而看向跪在棺材前麵,一言不發的李君。
仍被紙人控製的李君自然不會對他們的目光有任何回應,安雪鋒也不會給他們機會。把堂屋的門扶起再關上,安雪鋒走到神龕前,對烏青著臉的村民們開口道:
“麻煩大家去火房幫忙吧。”
“今天的喪宴要拜托鄉親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