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民宿裡沒有任何土家族兄弟居住的痕跡, 零導卻說這裡很安全。”
短暫的沉默過後,百飛白平靜開口道:“不出意外的話,假使雷公真的來襲, ‘八兄弟’會來應戰的。”
活人不可能活過千百年, 但屍體和皮囊卻能周而複始一次次重演神話。汙染肯定已經把它們都浸透了, 難說它們現在到底還算什麼東西,有沒有自我意識,但對百飛白而言,他們旅客想要扮演八兄弟的最後一塊拚圖終於出現了。
“那些皮和屍體能取出井嗎,有陣法吧。”
“井, 井口的鐵索, 屍體,皮囊,應該和陣法都是一體的。覆蓋在井上的鐵索和其他攔在房屋門前的鐵索是獨立的, 這麼說來井口上的鐵索應該無法解開,會破壞陣法。”
“屍體運不出來, 從鐵索縫隙中能運上來的隻有人皮。”
旅客們勉強緩過神來時就聽到百飛白和苗芳菲之間展開了一場飛快的你問我答, 百飛□□準發問,苗芳菲隻用點頭或者搖頭。很快衛洵也參與到討論中, 詳細詢問了井裡皮囊、屍體與鎖鏈的排布, 然後汪玉樹也被帶進了討論裡。可惜的是井下黑暗烏光, 哪怕苗芳菲的大蜘蛛能把手機背下去也拍不到什麼東西。倒是衛洵隻根據苗芳菲不準確的描述就能還原出井下情況,他甚至還在掐算——據說是跟茅小樂學的幾手卜筮技巧, 但他頭腦聰明舉一反三,現在已經快比師傅強了。
他們討論的嚴肅認真,旁聽他們交談的旅客們卻很快從百飛白與衛洵的交談中品出了一絲不安悚然感,而這種預感很快就成真了——
“從已有信息推測, 我們想要徹底獲得土家族八兄弟的身份,關鍵就在那八張人皮。”
百飛白平靜道:“我們已經在這裡住了一晚,剛才大家警戒門外的時候我注意到有一段時間,我們基本完全融入了環境,就像這墨日裡日民宿中的主人而非外來者。”
“所以由我們來取代八兄弟應當是確實可行的,我會做一個實驗。”
說話間百飛白已經走到堆放在摩托車旁邊的登山包,從自己的包裡取出了一卷布似的東西,轉交到苗芳菲手上,同她道:“這是我昨夜蛻下來的皮,你用蠱蟲把它帶到井下,把眼睛鏤空最大的那張皮囊替上來。”
“我草,你要做什麼??”
王澎湃忍不住了,他一把抓住百飛白手腕,整個人都磕巴了:“你不會,你不會是想穿那些,那些皮吧!”
“不是,這不是還沒確定井裡的就是八兄弟嗎??你就直接賭上了?我之前怎麼不知道你百飛白是這麼個瘋子啊!”
“這不是賭,隻是可能性已經足夠高。”
百飛白淡淡道:“我判斷可以冒險了。不出意外的話,這將是一條雖然凶險卻效率最高的捷徑。”
在百飛白看來,他們熬過雷公降臨有上中下三策可走。
單純待在民宿裡躲避是最安全、獲益最小的,就算雷公真的突破大門闖進民宿,他們也能躲進鐵櫃裡。
神話肯定不止重演了一次,雷公應當對每次都最終將自己關住的鐵櫃有深刻印象,大概率會避開鐵櫃。而且堂屋中的鐵櫃可是有三個,正對的堂屋大門的最大號的鐵櫃該是最終囚禁雷公的櫃子。百飛白推測他們隻要躲到兩邊的鐵櫃裡,甚至都從頭到尾都不會和雷公接觸。
要想接觸下神明,稍微冒下險,那他們就躲到正中的大鐵櫃裡,卡時間差,在雷公被抓之前躲在裡麵,在雷公被抓之後及時出來,最後還能配合關下櫃門什麼的,也算是在神話重演裡出了力。
但如果他們真這樣做,零導和安隊肯定會很失望吧,這基本等同於完全浪費了上山前最後一次曆練的機會。他們不會有多少提升,也沒獲得什麼身份,更不會有什麼蛻變似的顯著變化。
“中策是我之前說的,以我們自身力量特性為錨點,分配八兄弟的角色,更進一步參加到神話重演裡,直麵雷公。”
百飛白的話語聲自始至終都平和冷靜,聲調平穩,讓苗芳菲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大學教授上的水課,哪怕在這種危險環境下都讓她有種親切熟悉感。但百飛白簡單闡述的計劃可絕不能走神過去,隨著他有條不紊的訴說,剛才他提出那種驚世駭俗的計劃給人留下的心理陰影都驅散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旅客們能清楚感知到百飛白絕不是個拿人命開玩笑的瘋子,這讓他們能更理智冷靜的思考百飛白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