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黑渾濁的魔國天空中降下腥臭粘稠的膿血, 飽含怨氣與汙染。霍爾魔國三大王帳的魔王魔將魔兵都被屠戮殆儘,就連地上的屍體和血水都被嬉命人的鐮刀吞噬,然而他們的怨氣仇恨卻同著靈魂升到了天上, 化作這一場堪稱恐怖的血雨, 粘稠汙血落到地上, 堆積彙聚, 猶如濤濤血海, 四麵八方到處皆是不祥粘稠的潮湧聲,這蓋住了深藍色的岩層。
霍爾魔國在所有魔國中實力屬中遊,位於鬼冰川拉普朗日的中段, 深藍色的山脈不似頂峰那般危險,卻仍詭異可怕, 粘稠猩紅的血雨像是給它潑上了一盆熱騰騰的腥臭血醬, 血漿與深藍色岩層接觸的部分像是汲取了更多汙染,顏色轉深, 逐漸向黑紅色轉變,黏膩如石油, 汙濁的血線串聯在一起,竟如心跳般有了脈搏。
汙染在孕育新的怪物,不知多久後霍爾魔國就將重新矗立於鬼冰川上。汙染無法徹底消除,哪怕毀滅也會再起複, 猶如絕望沒有終點的輪回,沒有停止的那一天。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
一見大白貓往外麵竄,喻向陽反應最快立刻抓貓,卻隻抓到了尾氣,旅客們當時就急了,除了小一半人留守藏經洞看護行李外大半酆都玄學的巔峰旅客都追了出去, 十來個巔峰旅客追著貓跑,竟然沒第一時間抓住貓,說出去全旅社都沒人敢信。
但實際上追出來後大家就都想看看大白貓究竟要做什麼,目的地在哪裡。無論這是零導操控,還是嬉命人在暗中引導,都肯定會有新發展。
萬安貧讓鬼王厲紅雪跟兩個巔峰旅客守住藏經洞,烏雲也留了副隊和另一名強力巔峰旅客防守,他們追貓這段時間哪怕追出去太遠,藏經洞遭到襲擊,留守的強者也能據地勢防守,撐到他們趕回來。
然而他們全都預料錯了,因為大白貓根本沒跑多遠跑多塊,甚至不算是正常貓竄來竄去的速度,就在前麵小步小步顛顛的跑,後腿上長白毛一顫一顫的,就像穿了條雪白的小毛褲。跑出去十來米後它甚至還停下來回頭,像是怕旅客們追不上似的。
但實際上旅客們確實沒追太近——他們都正因大白貓身上發生的事情心中震驚!半命道人瞪大雙眼,清楚看到雪白大貓身體上空——準確的說,是它前後左右的汙染血漿,都被大貓身上雪白柔軟的細長繭絲貪婪捕捉吞噬了!以至於在密集血雨中大貓周身竟然是乾淨的,簡直就像在發光。
尤其當大貓往前跑一段距離後回頭看人,短暫停在原地時,它著地的四爪下一灘灘粘稠的汙血正在飛速減少,仔細一看就能發現它貓爪肉墊上纏著厚厚一層雪白繭絲,就像是過長的足底毛一樣,踩在血泊中沒有沾染半點汙血,反倒在大肆吸收汙染。
巔峰旅客們耳畔甚至隱隱回蕩著細弱聲響,如汙染侵蝕帶來的幻聽,飽含魔軍怨憎仇恨的戾氣,然而這些幻聽的聲音也扭曲起來,就像被大功率吸塵器吸走,毫無反抗之力。到最後嗡得一聲響,半命道人腦子裡安靜了,幻聽全都消失不見,他低頭目光落在大貓身上,就見大白貓踱步過來,橫行霸道踩著他腳過去,甚至還在他腳麵上蹲坐了一會,仰頭看他——
哢嚓。
疼死了!岑琴表情有一瞬間扭曲,隱約聽到了自己腳麵骨頭不堪重負的哢哢聲響,他臉都是紅的,不知道是染得汙血還是憋得——太重了!就像一顆太陽滾到腳麵上一樣!明明之前在藏經洞裡抱貓的時候它還沒有這麼重,現在突然就成了人類不能承受之痛了!是因為貓吸收了汙染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岑琴不清楚,但大貓坐在他腳麵上時那些雪白繭絲順勢而上,一瞬間岑琴身上沾染的膿血汙染就被蕩滌一空,而其他巔峰旅客們雖然沒這個待遇,但身上沾到的汙染也基本被捕捉吞掉了。
大白貓的目的地是在這裡嗎?
岑琴嘗試著向大白貓伸手,憋著氣準備好被它竄到懷裡撞斷肋骨。誰知大貓轉身就很瀟灑的繼續向外跑去,讓旅客們繼續追逐。每次都是跑一段時間就停,清理下他們身上的汙染然後就繼續跑。不少巔峰旅客們忍不住感念零導就是零導,哪怕是獸性本能占據大多數的貓態都會時刻關心他們身上積累的汙染。
身為入侵魔國的外來者,屠滅魔軍的劊子手,巔峰旅客們所經之處無論天上降下的血雨,還是地上積累的血窪,裡麵粘稠汙濁的血水全都會瘋狂往他們身上黏,每個人都是不過十幾分鐘身上就多厚厚一層近乎黑色的濃縮血汙,起碼有一指厚。
雖然憑巔峰旅客們的實力和適應力,這些濃縮的血腥汙染對他們來說是惡心勝過危險,但要一直在血雨中待上幾個小時,那精神上的汙染難以預料,或多或少情緒都會扭曲起來,需要長時間調理。
不像現在,每隔十幾分鐘零導就幫忙清汙,在汙染侵蝕精神之前就將其吞噬,令他們始終保持在較好的狀態。這等吞噬清理汙染的能力和對他們的關心,讓巔峰旅客們驚歎動容。
倒是烏雲和萬安貧等人心情難以言說……總感覺零導帶他們出來,是為了更省事的聚集汙染啊!他們就跟吸汙染的吸鐵石一樣,膿血汙染降下來就瘋狂往他們身上竄,吞他們身上的濃縮汙染可比大白貓自己辛辛苦苦奔跑著去捕捉汙染快多了,現在他們基本上已經繞著黑白黃三大王帳廢墟跑了一圈,這片骸骨大地上都沒有積累的血海了——汙染全黏他們身上又被貓吞了!
難道大白貓也需要汙染,萬安貧一下就聯想到了嬉命人用鐮刀吞噬這處魔族們的屍體骸骨。難道說這魔國裡的汙染吸收多了會有什麼用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