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崔皇後拉攏人啦(2 / 2)

倘若墨遐體內沒有裝著一個成熟的靈魂,恐怕真就被崔皇後的恩威並重拿捏得服服帖帖,心甘情願地成為開陽宮馬前卒,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至於母親是姐妹......

墨遐表示:墨馮氏的親戚,和他有什麼關係?

唯獨讓墨遐有些不解地是,陸塵彰一直藏拙,開陽宮在外人眼中,和往常也並無兩樣。

崔皇後怎麼就突然想要發展他這條暗線,來釣陸塵彰這條大魚?

直到墨遐的假笑險些維持不住,崔皇後才終於說出了召見墨遐的目的:“聽說墨公子近來常去寶翠宮?”

墨遐:“......”

是他理解錯了。

原來崔皇後心中的目標錦鯉,不是陸塵彰,而是葉貴人。

墨遐心下一緊,平穩呼吸,斟酌回答:“是。”

“墨公子也是出身高門大戶,侯門嫡長,貴不可言。隻因做了五皇子的伴讀,卻不得不放下身段,真是苦了你這孩子。”

墨遐沉默緘言。

這種話,崔皇後做為後宮之主可以說。他若是順勢回答,真就是嫌自己命太長。

崔皇後似乎很滿意墨遐的沉穩,銳利的鳳眼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似乎想要把墨遐的每一個表情都儘收眼底:“李將軍的兒子因著隨父從軍,珖兒伴讀的位置正好空出一人。你的兄長已是珖兒的伴讀,若是兄弟同侍一主,想必也是一段佳話。”

這便是崔皇後的橄欖枝了。

墨遐垂眼看著腳下嚴絲合縫的金磚,猶豫掙紮,野心不甘在崔皇後能夠看到的角度交織上演。

當一切歸為平靜,墨遐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咬著唇問:“不知娘娘想要墨遐做些什麼?”

錦門拿著一個三寸長的精致瓷瓶,走到了墨遐的身邊。

“今日說了這麼久的話,本宮也乏了。錦門,送墨公子出去吧。”

“奴婢遵命。”錦門行雲流水地行著賞心悅目的福身禮,轉身看著墨遐,笑道,“墨公子,請。”

墨遐倒退著離開了大殿。

“墨公子。”在前方帶路的錦門突然停下腳步。

墨遐隨著錦門止步,帶著幾分緊張,幾分懼怕,更多的卻是無法抑製的激動顫抖:“錦門姑娘。”

錦門將手中的瓷瓶遞給墨遐,笑道:“墨公子,這是無味散。撒在空中,無色無味,無形無狀。孩童隻需吸入一點,半日之後定會暴斃而亡,便是太醫都查不出緣由。”

墨遐小心翼翼接過瓷瓶:“我知道了。”

錦門看著墨遐,一字一句道:“墨公子,可切莫辜負皇後娘娘對您的厚愛。”

............

“阿遐。”墨遐正坐在桌前看著那瓶無味散發呆,突然間門陸塵彰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一頭紮進墨遐懷中,“阿遐,你沒事吧?”

墨遐哭笑不得地拉開陸塵彰:“我能有什麼事?殿下在想什麼呢?”

陸塵彰不信:“我聽說,崔皇後派人叫你去元華宮。她對你做了什麼,有沒有為難你?”

墨遐正奇怪陸塵彰今日怎麼回來得這麼早,聽見陸塵彰這麼說瞬間門明白。

定是陸塵彰接到了他被召去元華宮的消息,所以匆匆提前回宮。跑得太快甚至在寒冬臘月都出了滿頭滿臉的汗水。

墨遐用錦帕擦拭陸塵彰的小臉,捏著軟軟的嘟嘟肉,彎著眉眼,笑得溫柔:“殿下,您放心吧。皇後娘娘沒有為難我。”

陸塵彰搖頭:“不可能的。崔皇後是什麼人?無利不起早。若是無事,怎麼可能突然召你去元華宮。”

說著,陸塵彰便看到了桌上被墨遐握在手中的小瓷瓶,好奇地伸手想要拿過:“這是什麼?”

“殿下彆碰。”墨遐匆忙製止。

陸塵彰看著屋內多出的這個顯眼的,與陸辰琪風格十分相像的瓶子,有些討厭它破壞了自己和阿遐辛苦布置的房間門:“阿遐,這瓶子是從哪裡來的?”

墨遐看到錦門給她的這個瓶子,頭都大了。他拿過瓷瓶,握在手中,不讓陸塵彰觸碰:“這是今日在元華宮,崔皇後給我的。我正想把它帶回府,讓姨娘幫我看看。”

墨遐說得含糊,陸塵彰卻大概猜到了崔皇後的意圖:“她是想讓你把這個東西給我服下?”

“不是。”墨遐搖頭,“她是看中了我近日常去寶翠宮。”

陸塵彰的小臉迅速爬上不滿,仿佛終於找到一個可以教訓墨遐的理由似的,話語像爆裂的玉米花,劈裡啪啦兜頭倒向墨遐:“我就說不要總去寶翠宮找六皇弟,你看看,現在被崔皇後惦記上了。若是你不去寶翠宮,哪還會有這麼多事?”

墨遐也不說話,含笑看著陸塵彰。等陸塵彰說累了,才適時地遞上一杯熱茶:“殿下渴不渴?要不要喝點茶?”

陸塵彰喝了一大口,猶嫌不夠,還想要借此機會繼續發泄自己被陸辰璿搶了寵愛的不滿。

可看到墨遐包容溫納的眉眼,整個人又像被戳破似的蔫了下去,很是大度無奈道:“算了算了,反正說了你也不會聽。”

墨遐沒忍住,轉過頭咬牙忍笑。

陸塵彰看到墨遐放在桌上止不住顫抖的手,更加生氣:“阿遐。”

墨遐把頭轉回來,拍了拍陸塵彰的腦袋,道:“殿下說得是。隻不過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抱怨也沒有用啊。崔皇後不喜開陽宮,六皇子隻是她的一個借口。就算沒有寶翠宮,她遲早也會借著彆的機會為難我們。”

陸塵彰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隻是崔皇後這次是借著陸辰璿發難,他才故意如此激動,好讓墨遐知道,他隻能最喜歡自己。

就算有陸辰璿,他也不能和自己並列第一。

陸塵彰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那個瓶子上,指著它問:“阿遐,這裡麵裝的是什麼?”

墨遐把錦門的話複述給陸塵彰聽:“崔皇後的宮女說它叫無味散。無色無味,無形無狀。隻需一點,便可在半日後讓孩童暴斃而亡。”

陸塵彰聽得眉毛都皺了起來:“這是什麼東西,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墨遐道:“所以啊,明日旬假,我打算讓姨娘幫我看看。說什麼太醫絕對查不到我的身上,但誰知道這是不是她想要一箭雙雕的陷阱。”

經墨遐提醒,陸塵彰可算想起了最重要的事,看著墨遐很嚴肅地問:“阿遐,崔皇後給你承諾的好處是什麼?”

墨遐想起崔皇後說的話,莫名有些想笑:“大皇子身邊的伴讀不是空了一個麼?她許諾若是我做成了此事,便把我調到大皇子的身邊,做他的伴讀。”

陸塵彰頭發險些豎了起來,當即站起,高聲道:“她說什麼?”

墨遐看著炸毛的殿下,有些好笑地拉住他的衣袖:“我又不會答應,殿下您這麼激動作甚?氣大傷身,快些坐下,喝點金銀花泡的水敗火才是。”

陸塵彰被墨遐拉著坐下,心中的怒火躥到頭頂。達到峰值,居高不下:“元華宮欺人太甚。”

墨遐道:“是是是。他們一直都是這樣仗勢逼人,殿下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陸塵彰道:“阿遐你以後不準和陸辰珖說話。和崔皇後一樣,一副賊眉鼠眼,尖酸刻薄的模樣,看著就不是什麼好人。”

墨遐哭笑不得:“我從來也沒有和大皇子說過話啊,殿下您這話說得可就有些不知所謂了。”

陸塵彰凶巴巴:“以前沒有,以後也不許有。永遠都不許有。”

墨遐順著陸塵彰的毛,很是認真地承諾:“好,我這輩子都不和大皇子殿下說話,殿下這可滿意了吧?”

陸塵彰轉過頭,不看墨遐,十分傲嬌:“哼,這還差不多。”

“嗯——”墨遐看著轉臉不看他,卻眼神時不時斜瞟,寫滿還不快來哄本殿的陸塵彰,拉長音調,“廚房還燉了銀耳湯,若是殿下不喝,那我可就喝完了。”

陸塵彰迅速看向墨遐。

因為墨遐比他高,所以他隻能仰著肉肉的小下巴,特彆戲精的讓墨遐看到他的不高興:“我現在餓了,想喝湯,但我走不動。”

墨遐簡直要被陸塵彰萌化,他把乾果推到陸塵彰的麵前,笑道:“既如此,殿下先吃些點心,我去給殿下把銀耳湯端來好不好?”

陸塵彰含糊道:“要多放糖。”

墨遐順著陸塵彰的話:“好,都聽殿下的。”

............

“姨娘。”墨遐一回明襄侯府,甚至沒有先見墨思芸,直接來到了徐姨娘的院子。

徐姨娘有些驚訝地看著風風火火的墨遐,忙不迭地喚人端上滾燙的蜜水:“二哥兒這是怎麼了?如此著急慌忙,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墨遐端起杯子直接大口往嘴裡灌。被冷風刺得生疼的喉嚨在溫甜甘水的滋潤下,總算是好受了些。

墨遐看了看四周侍候的丫鬟,又看向窗外:“姨娘,我有些事想要請教您。”

徐姨娘會意,當即對著大丫鬟道:“香藥,你帶著她們先退下。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來。”

香藥福身:“是。”

等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間門,徐姨娘這才看向墨遐,道:“好了,你有什麼事就快些說吧。彆在這吞吞吐吐的,省得我跟你一道心驚肉跳。”

墨遐拿出崔皇後給他的瓶子,遞給徐姨娘:“姨娘,您能不能幫我看看,這是什麼?”

徐姨娘接過,看著小小的瓶身鎏金雕銀,瓶口甚至嵌著幾顆米粒大小的珍珠,“喲”了一聲:“好精致的東西。這是你從哪來的?開陽宮可沒這麼奢華的器皿。“

墨遐道:“崔皇後給我的,說叫什麼無味散,讓我下給六皇子。還言它無色無味,隻需半日,便可讓人暴斃身亡。我想著如此隱蔽神奇的毒藥,世間門難尋,崔皇後怎麼就放心把這麼珍貴的東西交給我。擔心有詐,所以想讓姨娘看一看。”

徐姨娘扭開瓶蓋,道:“你確實應該擔心,因為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無味散這種東西。天知道皇後娘娘用了什麼旁的來糊弄你為她做事,回頭被人發現殺害皇子,那可真是墨家九族都會被你連累。”

說完,徐姨娘把瓶口放在鼻尖細細聞著,閉著眼感受瓶子裡的成分味道。

突然,徐姨娘似乎是明白了什麼,把瓶蓋扭上,冷笑:“皇後娘娘可真是好算計。”

墨遐連忙問道:“姨娘,怎麼了?”

徐姨娘把瓶子放在坑桌上,道:“幸好你多留了個心眼。這不是什麼無味散,這是斷腸離心丸。”

頓了頓,徐姨娘補充:“更確切的說,這是斷腸離心丸研磨成的粉末。”

墨遐幾乎不看醫術,對毒藥草藥都不甚了解。

念著這個十分繞口的名字,墨遐追問:“姨娘,斷腸離心丸是什麼?”

徐姨娘麵上閃過一絲嫌惡,似乎很不願意提起:“斷腸離心丸是一種非常陰險的毒藥。因用料珍惜,製作複雜,藥方早已失傳。便是當今世上,估計也是所剩無幾。”

“此毒藥性極烈,成人若是不慎服下,一炷香內便會暴斃身亡。若是孩童,甚至無需吞服,隻要口鼻接觸,便會迅速身長膿包,當場七竅流血,四肢抽搐。任是大羅金仙,也無力回天。”

徐姨娘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過往,眼尾微微下撇,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中的錦帕:“這便罷了。最為陰毒的是,一旦中毒之人與人接觸,膿包破裂,裡麵的膿血濺到旁人身上,這毒便會迅速蔓延傳染。所以一旦有人中了此毒,便是亂葬崗都去不得。唯有挫骨揚灰,才是唯一的解藥。”

墨遐瞪大雙眼:“什麼?”

在古代,挫骨揚灰可是隻有十惡不赦之人,才會被賜予的最為無人無道的刑罰。

怪不得徐姨娘說這是最陰險的毒藥。

真是何仇何怨,才想著讓他人連屍身都無法保全,連香火都無法奉養。

徐姨娘看著那個精致的三寸小瓶,極為擔心地看著墨遐:“二哥兒,崔皇後的目標可不是六皇子。她想將葉貴人,乃至整個寶翠宮一網打儘。你如今已經成為被她盯上的魚餌。她沒達到目的,勢必不會善罷甘休。你身處宮廷,又該如何是好?”

墨遐心亂如麻。

早在他在被朱公公帶去元華宮時,便知道這場交鋒,絕不會容易輕鬆。

在元華宮周旋敷衍,也隻是想要為自己爭取一些時間門罷了。

對方可是權傾後宮的崔皇後。便是自己巧舌如簧,在如此強權麵前,又能有幾分用處?

墨遐不欲讓徐姨娘為他擔心,即便心神不定,麵上還是故作輕巧地笑道:“姨娘,您放心吧。這麼多年我經曆的事還少麼?便是崔皇後想要對付我,憑借我的智謀,難道還躲不過宮裡的明爭暗鬥?”

誰料徐姨娘根本就沒被墨遐安慰道,反而更加憂慮:“二哥兒,你把崔皇後想得太簡單了。你在宮中近四年,卻從未與崔皇後交鋒,所以根本不了解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徐姨娘因為過於擔心,竟是病急亂投醫道:“不如我和侯爺說說,你彆做五皇子的伴讀了。人都不在宮廷,想來崔皇後便是有再大的手段,也無法施展。”

墨遐等徐姨娘說完,才有些無奈道:“姨娘,您可千萬彆去找父親。我做五皇子伴讀是陛下的旨意,若是說不去就不去,便是藐視天家威嚴,抗旨不尊。介時恐怕整個明襄侯府都會受到牽連。”

墨遐坐到徐姨娘身邊,握著徐姨娘的手,道:“姨娘,您放心吧,我肯定會保護好自己。便是為了您,為了思芸和阿清,我也不會讓自己出事啊。”

徐姨娘摸著墨遐的頭發,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可憐的兒,若是姐姐還在,該有多好。”

............

寶翠宮遲遲沒有傳來動靜,到底是惹怒了崔皇後。

在一個下著大雪的清晨,墨遐再次被召到了元華宮。

“草民參見皇後娘娘。”

墨遐還是如上次那般行禮。隻是崔皇後看他,再沒了偽裝出的和顏悅色,眉峰似含了一捧雪,如翡翠般高貴冰冷。

崔皇後拂著茶葉,不急不徐地悠悠道:“墨公子好大的架子。”

墨遐裝傻:“草民惶恐,不知娘娘何出此言?”

崔皇後放下茶盞,淩厲鳳眸掃向墨遐,含著泠泠冷光:“墨公子想來是看不上本宮,看不上珖兒。便是個伴讀的位置都打動不了墨公子,本宮真是想不出,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墨公子能夠看得上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