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隔閡 阿遐,對不起(1 / 2)

墨遐猛地睜眼, 大口喘氣。

柔軟錦帕覆上汗濕前額,熟悉的聲音帶著微啞:“醒了。”

兩個字,卻如壓抑了千百年的情感, 自遠古如洪流而瀉。

墨遐轉頭, 很容易就看到了陸塵彰的麵容。

鼻子一酸, 墨遐卻忍著,不肯讓人看到自己的委屈失態:“殿下。”

陸塵彰猛然抱住墨遐, 箍著墨遐的身子,下巴搭在墨遐的肩上,來來回回,隻重複著一句話:“阿遐彆怕,我們回家了, 我們回家了。”

陸塵彰魔怔了一般, 直到屋內沙漏落儘,他才想到什麼似的,慌忙鬆開墨遐:“阿遐, 你餓不餓,我讓人準備了晚膳。”

侍女魚貫而入,端著軟和好克化的食物,滿滿當當擺了一桌。

陸塵彰端起一碗棗羹, 看著墨遐,眼中儘是忐忑:“我記得你以前最愛紅棗羹, 總要放許多糖,也不知你口味變了沒有?”

墨遐抬起左手,熟練地拿起玉勺,嘗了一口,誇張地“哇了一聲:“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味道。”

可是陸塵彰看著他持勺的手, 卻偏過頭:“你喜歡就多喝些。”

墨遐沉默片刻,放下調羹:“殿下,我吃飽了。”

見墨遐隻用了一口,陸塵彰急了:“怎麼了?可是身子有哪不舒服,還是飯食不合胃口?”

話音未落,屋內的侍女已是戰戰兢兢,跪了一地。

“殿下,沒有不合胃口。”墨遐抬起手,僅僅一寸,又搭回被褥:“是我自己不想吃。”

陸塵彰卻偏執地不聽墨遐解釋:“你才醒來,怎麼能夠隻吃這麼點,再多吃些可好?”

說完便又舀了一勺,喂給墨遐。

墨遐很給麵子,又吃了小半碗,直到感覺有些撐,才再次拒絕:“殿下,我真的吃不下了。”

陸塵彰狐疑地看著墨遐,確定墨遐沒有騙他,才命人退下。

屋內又隻剩下兩人,陷入無話的尷尬。

陸塵彰坐在墨遐床邊,努力想要和墨遐說話,麵上是怕被拒絕的不安:“阿遐,我們一起去府內走走好不好?”

墨遐笑著,眉眼溫柔:“好啊。”

見墨遐同意,陸塵彰很是開心,走到旁側的木製衣架,幫墨遐拿來早就準備好的衣袍。

指尖拂過衣物上好的麵料,墨遐輕歎。

明光緞,江南所貢,數十織娘一同縫製數月,才得一匹。

一年進上,不過十數。

見墨遐手不方便,陸塵彰繞道墨遐身後,想要幫他換上。

墨遐不太習慣這樣的服侍,他壓住陸塵彰的手:“殿下,我自己來,”

陸塵彰見墨遐熟練地一隻手換上衣服,係好腰帶,眼睛忍不住又是一酸。

他牽著墨遐的手走出房門。

京城向來暖和得晚,即便已是早春,墨遐仍舊打了個寒顫。

廊下候著的侍女捧上厚厚的狐裘,陸塵彰為墨遐披上。

許是狐裘一直在爐火上烘烤,帶著熱熱的暖意。甫一上身,墨遐四肢百骸的筋骨仿佛都燙酥了。

墨遐看著僅穿長袍的陸塵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殿下見笑。”

到底已過寒冬,人們出行早就換上輕薄鬥篷,如他這般畏寒怕冷,畢竟是少數。

陸塵彰牽著墨遐,慢慢地走向花園。

園中景色很美。

梅花趕著最後的冷,競相綻放。繁茂的枝椏上掛著小小的燈籠,照出一片明光。

兩人沉默地走著,影影綽綽的濃黑與光亮中,陸塵彰終於道:“阿遐,你能和我說說......這五年發生的事嗎?”

或許是在顧及著什麼,最後幾個字的聲音小到恍不可聞。

墨遐仍舊是笑著:“好啊。”

五年,發生了太多事,墨遐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墨遐從墜崖開始,到被相柏救下,到自己靠著從徐姨娘那學來的醫術,靠著相柏每日進山采摘的草藥,醫治好自己因墜崖摔斷的腿,再到如何去的寧州,事無巨細地說著。

兩人所過之處,皆無一人身影,天地間隻剩下墨遐的聲音,緩慢且溫柔。

“幸好當時墜崖時,我被掛在了樹枝上。也幸好那樹頑強,我從那麼高的地方掉到它的枝乾上,它也沒有立刻斷開。有了它做緩衝,我最後才能安然無恙。”

墨遐用故作輕鬆的語氣描述當時的驚險萬分,本來想聽陸塵彰誇誇他大難不死另有後福,等來的卻是陸塵彰哽咽的聲音:“阿遐,你受苦了。”

壓抑了一晚上的情緒,在此刻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