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隔閡 阿遐,對不起(2 / 2)

陸塵彰一遍遍重複:“阿遐,你受苦了,對不起......”

“對不起......”

沒有忍住的宣泄,如一把刀,打開分彆五年的枷鎖,破開陌生疏間的屏障。

兩人明明走在一起,心卻隔了圍城。

這堵堅硬的牆,隨著那一句句“對不起”,轟然而塌。

墨遐此前所有的拘謹,所有的不習慣,所有的小心翼翼,這些纏繞在他五臟六腑的荊棘,紛紛化成蜜水,安撫著他自醒來便縈繞充斥著不安的心臟。

他抱住陸塵彰,向小時候一般,拍著陸塵彰的後背:“殿下,我不苦。和殿下相比,我這不算什麼。”

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每當墨遐為了開陽宮的份例去找內務府說理,被奚落嘲笑時,每當墨遐為了給陸塵彰討回公道被其他皇子懲罰責打時,陸塵彰總會抱著他哭。

明明被懲處的人不是他,卻比自己挨打還難受。短短的小身子扒在墨遐身上,胖胖的小肉手抹著眼淚,說對不起,還說讓墨遐不要再去找內務府那幫人。

他冬天可以不用炭火,也可以不吃那麼多。

這個時候,墨遐就會拍著陸塵彰的背,一下又一下,在暖黃燭光中,告訴他自己並不在意那些羞辱,也不在意彆人背後的閒話。

墨遐和陸塵彰走回房間。

經過方才一遭,兩人的關係又似乎回到從前。

好像這五年來,他們仍日日夜夜共處一室,相隔兩地隻是一場大夢。

夢醒,無半點隔閡。

陸塵彰把墨遐送回房間,便道:“阿遐,你先自己休息,我還要去趟書房。若是晚了,你不必等我。”

眼見陸塵彰就要離開,墨遐出聲叫住:“殿下。”

陸塵彰停住腳步,回身望著墨遐:“怎麼,阿遐還有什麼事麼?”

“殿下,我有一件事,想請殿下幫忙。”

陸塵彰道:“阿遐直說便是。”

墨遐道:“我這些年和相柏住在一處。這次被殿下帶回得匆忙,未曾與他道彆。我想再回趟寧州,當麵和他說清緣由。”

陸塵彰指節微曲:“阿遐,眼下京城尚未平靜,大皇子二皇子一脈的舊臣虎視眈眈,明槍暗箭數不勝數。若是你此番出京,極易被他們知曉行蹤。”

墨遐怎麼聽不出陸塵彰的拒絕,但他也知道陸塵彰所言非虛。

在墨遐心中到底還是陸塵彰占了上風,他不再堅持要去寧州,卻又擔心自己不告而彆會讓相柏著急,退而求其次道:“殿下,你能派人給他送封信麼?”

陸塵彰這次答應了:“好,你先寫。我明日就讓人送去寧州。”

說完,便轉身離開。

墨遐站在門前,看著陸塵彰的背影,垂下眼瞼。

他發現隻要自己一提到相柏,陸塵彰就會顧左右而言他。

墨遐想不明白陸塵彰為何這樣排斥相柏,明明相柏救了自己的性命。

轉身回房。

罷了。

京城到寧州,快馬隻需一日。

自己在信中與相柏好生解釋,還可以問問相柏,願不願意到京城謀生。

如今崔家已倒,玉公子又是宮廷樂師,相柏為了他,應該也會願意來到京城。

他不願意回明襄侯府。他如今的身份,也不適合待在攝政王府。

更何況若是殿下登基,他更無法繼續日日在宮中陪伴殿下。

墨遐想,待到塵埃落定時,他就租一個小院,如在寧州一般,繼續和相柏住在一起。

等相柏也找到了相伴一生的人,若是他想留在京城,自己就住在他隔壁,繼續做鄰居。

若是他想遊曆天下,自己就找一處地方,平平淡淡且過一生,也挺好。

墨遐把這些願景寫在了寄給相柏的信中,交給侍衛時千叮萬囑,一定要把信送到相柏手上。

侍衛答應得好好的,轉頭就把信封呈給了陸塵彰。

陸塵彰慢條斯理地撕開火漆,取出信紙,展開。

他看得很慢,一個字一個字的,仿佛在靜心研讀什麼古卷孤本。

“知道怎麼回話麼?”陸塵彰把信紙折起,搭在桌案的燭火之上。

侍衛低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