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嘉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上麵顯示電話已經撥打出去了。
在這個玩家生活休息的城市裡麵是不存在鬼怪的,但現在,吳嘉有些不相信了,他感覺有些冷,還聽見胸膛裡的心臟怦怦亂跳。
他的情緒很複雜,想要電話接通,又不想讓電話接通。
電話接通了,可以知道副本的信息,能夠占據優勢;可如果電話接通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引來什麼可怖的生物。
沒人嘗試過,一旦玩家的城市進入了鬼怪,會是什麼模樣。
隻是不管怎麼樣,三聲鈴響起後,電話通了。
可對麵沒有一點聲音,隻有一片死寂。
吳嘉咽了咽口水,艱難地說:“掛了吧?”
沈冬青和周聞彥對視了一眼,暫時沒有動。
最後還是周聞彥摸上了手機,就在他快要碰到手機屏幕的時候,對麵突地響起了一個沙啞的聲音,仔細聽去,背景音裡夾雜著絕望的哭喊聲。
“您好,生命科學研究公司……”
*
叮鈴鈴——
沈冬青的耳邊突然炸開了一個鈴聲,將他從睡夢中拉了出來。他半睜著眼睛,摸到枕邊的手機,把鬨鐘關掉了。
又躺了一會兒,他才完全睜開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天花板,像是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一個學生宿舍。
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任學生,牆壁泛黃,牆角掛著蜘蛛網,電風扇呼啦呼啦地作響,四處都是男生寢室特有的雜亂。
寢室裡麵的其他人已經起床了,趿拉著拖鞋來來回回地走。
有一個剃著寸板的男生抬頭一看,見沈冬青還呆呆地坐在那裡,不由笑了:“冬青,你怎麼還在做夢呢?上課要遲到了。”
沈冬青像是沒睡醒,還有些恍惚:“上課?什麼課?”
“統計概率啊。”寸板男說,“你真睡傻了?昨天不是還和我說彆忘了叫你起床嗎?再曠課就這門課就掛了。”
“昨天?”
沈冬青費力地回想,可過去的回憶似乎隔著一層紗,朦朦朧朧的,就如同劣質電影一般,雖然能看見劇情,但缺乏感情和認同感。
一個穿著球衣的男生推開廁所的門走了出來,說:“趕緊的,不然來不及吃早飯了。”
沈冬青穿好了衣服,慢吞吞地爬下了床,洗漱完畢後,跟著寢室裡麵的人一起出去了。
這個寢室總共有四個人,除開沈冬青以外,還有寸板男、球衣男和一個耳釘男,看起來關係很不錯。
一行人跑去食堂買了兩個包子,就衝進了教室。
沈冬青一路都迷迷糊糊的,一直到兩個熱乎乎的包子入手,才突然活了過來,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吃飯的。
他低頭啃了一口包子,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難吃。”
學校食堂的包子,說句皮厚餡小也不為過,包子皮粗糙乾澀難以下咽,裡麵的餡料十分油膩,也不知道是什麼肉,帶著一股子腥味。
旁邊的寸板男聽到了,揶揄道:“學校不就這個味道嗎?你吃了兩年還沒吃慣?咋的,你心大了,想去吃山珍海味了是不。”
沈冬青搖頭:“不是,這包子還沒有……”
球衣男啃了一口包子:“還沒有什麼?”
沈冬青想了想,可大腦一片空白,隻能搖頭:“沒什麼。”
但他總覺得吃過比這個包子好吃的東西。
沈冬青難得失去了胃口,把包子往抽屜裡麵一塞,喝了兩口豆漿算是應付過去了。
寸板男瞅了一眼:“你不吃我吃了啊。”他拿過了包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統計概率的老師是一個中年禿頂的男人,上起課來像念經,沈冬青根本聽不懂,堅持不到十分鐘就昏昏欲睡了。
他撐了一下下巴,發現上下左右的同學早就陣亡了,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要是平時沈冬青早就跟著一起睡了,可今天他總覺得怪怪的,像是有哪裡不對勁,導致他心裡有些不安,睡不著。
他兩手托著下巴,在教室裡麵徘徊了一圈。
統計概率是大課,在梯形教室裡麵,足足有百來個學生。
沈冬青坐在了最後麵,視野開闊,看得一清二楚,他一下子就看見了坐在不遠處的一個男生。
那個男生帶著金絲邊眼鏡,麵相斯文沉穩,不太像是學生。
可能是沈冬青看得時間太久了,那個男生也察覺到了,扭過頭看了過來。
兩人目光交彙了一下,男生衝他微微一笑,又繼續聽課了。
寸板男用手肘捅了一下沈冬青:“怎麼,看上哪個女同學了?”
沈冬青指了指。
寸板男還懷著好奇,可一看,立馬“呸”了一聲:“男的?口味夠重啊。”
沈冬青搖頭:“不是,我總覺得……我認識他。”
寸板男說:“都是同一個係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當然熟悉了,彆說你認識,我也認識,不就是那個……”他想了一下,終於想起了那個男生的名字,“吳嘉,他不就是吳嘉嘛!”
沈冬青:“……哦”
但他心裡並不是這麼想的。
台上的老師走來走去,禿了的半個腦殼反射著燈光。
沈冬青盯著看了一會兒,恍惚道:“你說……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寸板男瞅了他一眼:“怎麼,發燒了?還是睡糊塗了?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鬼啊。”他說得斬釘截鐵,還拍了拍沈冬青的肩膀,“相信科學的力量!懂不?”
課還在繼續上著。
沈冬青坐在人群中,眼睛迷茫,看起來卻格格不入,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
如果去探尋他的內心,就會知道他在想:好餓,怎麼還沒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