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紀實詩】杜甫春望 昏君竟是我自己?……(1 / 2)

李隆基怒斥出聲,儼然動了肝火。他腦海裡飛快過了一遍先祖牌位,卻未找到用“玄宗”廟號的祖宗。如此一來就隻剩兩種可能——

若杜子美當真是水幕所說之“詩聖”,那這“玄宗”想必就是自家繼位的兒子;倘若杜子美並非“杜甫”,那水幕之言看來就與本朝無關,且將信將疑罷。

見李隆基麵色難看,安祿山眼珠一轉,隨即義憤填膺地痛斥“玄宗”,還不忘趁機暗捧李隆基一把:“這玄宗何人也,竟如此昏庸怯懦!不及聖人萬分之一!”

“聖人勤政愛民,體恤下臣,必為一代明君,美名千古!”

“祿兒說的極是,三郎,保重龍體要緊,可彆為這‘玄宗’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楊貴妃親自斟了一杯茶遞進李隆基的掌心。在愛卿和愛妃的極力吹捧中,李隆基的臉色總算緩和些許,他心不在焉地咽了一口龍井,便又將茶盞擱回台麵:“杜子美怎麼還沒到?”

“聖人,杜子美他已經在路上了,就快到了。”高力士滿臉堆笑地安撫。他朝著石潭張望了一番,“嗬”了一聲:“陛下,這石潭上又有字了。”

【主播信號不佳,請稍等片刻】

雖然眾人不懂“信號不佳”是個什麼意思,但“稍等片刻”還是能理解的。這若放在平時,誰膽敢讓聖人“稍等”,高力士必然罵他個狗血淋頭,但此刻,高力士卻暗自慶幸,月兮聲音暫停,倒方便了杜子美趕路。

宮道上,杜甫雙手緊緊扣著轎輦,生怕被健步如飛的力士們顛下車。

他剛在集賢院寫詩,以備贈掖官僚之用,希求有人能給自己一個薦推的機會。但奉承詩還沒寫完,一夥力士就衝入院中,隻旁人一句“他便是杜子美”,就把自己摁上了轎輦,不由分說,拔腿便走。

杜甫趴在轎輦上,被起伏的轎子顛得氣喘籲籲,向一旁快步跟隨的力士悄聲問道:“公公,這是往哪裡去,可否指點一二?”

力士上下打量了杜甫一眼,素來眼高於頂的黃門此刻竟難得地扯出笑臉,意味深長道:“是聖人點名要見大人您。”

“杜大人,您的福氣到嘍!”

力士說的含糊不清,以至於杜甫跪在李隆基麵前時還是一臉懵懂。他惶恐地低下頭,視野所及隻有聖人那繡著龍紋的靴子和貴妃那綴著牡丹圖紋的裙擺。

李隆基垂眸打量這跪倒在地的“詩聖”:

他看上去約莫三十來歲,比水幕上那頭發半花的男人年輕許多。杜甫身子伏得極低,模樣極為恭敬,甚至還有些微微發顫,連帶著插在發髻間的銀簪簌簌作響。

“起來吧。”

除了迷茫惶恐,杜甫的臉上不可避免地染著幾分得見天子的壓抑興奮。這樣的神情李隆基看過太多,他麵不改色地淡淡吩咐:“把你頭上的簪子給我看看。”

杜甫吃了一驚,但很快就摘下了簪子。高力士從杜甫手上拿過銀簪,又遞到李隆基麵前。

“你覺得像嗎?”李隆基突兀地發問。

杜甫不知聖人在打什麼啞謎,但周圍人卻都心知肚明。在安祿山看來,所有的銀簪都一個模樣,他撇了撇嘴,閉嘴不言。喜歡首飾的楊貴妃和曾掌管內務的高力士倒是眼尖許多,他們將這銀簪來回看了幾遍,麵露遲疑:

“倒有些像,但老奴不敢肯定這就是水幕上那支。”

“妾也看不太分明。”

李隆基不滿地皺起眉,但掃過杜甫身上那件泛白舊袍,他又將那些話咽了回去。就在他猶豫要不要把《春望》拿給杜甫看時,水幕那兒終於又傳來了動靜。

【不好意思,月兮這裡網絡有點卡。今天直播間湧入了好多遊客觀眾,看來大家都對“詩聖”杜甫很感興趣。】

“詩聖?杜甫?”

杜甫震驚地望向那石潭,卻見水麵上映著一名衣著奇異的女子麵容,正是她在喊自己的名字。他小心環顧四周,卻見所有人目光專注、麵無異色。

杜甫有學有樣地望向水幕,心中卻忍不住犯嘀咕:自己雖愛作詩,可這詩聖又是從何說起?杜甫私以為太白兄更配這響當當的“詩聖”名號,當然,若能和太白兄雙聖並列,那自然是最好的……

【回歸正題,讓我們書接上回。既然是紀實詩專題,我們自然少不得詳細科普詩作的背景。那月兮順便給大家講解一下‘安史之亂’。所謂‘安史’,取自這場叛亂中兩名賊首的姓氏,即安祿山和史思明,他們都曾是唐玄宗李隆基最親近的臣子之一。】

這句話如同天雷灌耳,把在場眾人劈得大驚失色,幾近魂飛魄散。李隆基一怔,隨即勃然變色,抬手將桌台上的茶盞掃落在地。

青瓷裂開的聲響如同一聲警示,侍女侍從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跪倒在地,各個打著擺子,恨不得把頭埋進地裡。

而剛才曾痛罵玄宗“昏庸怯懦”的高力士此刻也兩股戰戰,他握著拂塵的手心沁出一層濕滑的冷汗,眼見天子盛怒,高力士的眼睛掃過不知所措的杜甫和花容失色的楊貴妃,最終定格在安祿山身上——這不就是水幕提及的“賊首”嗎!

“來人,護駕!快把賊首拿下!”

高力士扯著嗓子,猛地衝上前擋在了李隆基和安祿山之間。侍衛們紛紛拔刀指向安祿山,安祿山臉上的肥肉因驚怒與慌張顫抖著,他喘著粗氣倒退了幾步,但很快就調整好了表情。

他先是轉身撲向杜甫,拽著他的領口大聲質問:“春望!你有沒有寫過春望?!”

杜甫驚恐地搖搖頭,不明白這又與自己有何乾係。

見狀,安祿山猛地回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這聲沉悶,卻足夠響亮,像一袋水泥砸在地上,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安祿山抬頭迎上李隆基冰冷的視線,兩行眼淚順著肥肉的間隙緩緩滑落,“啪嗒啪嗒”得掉進衣領,看上去既狼狽又滑稽。安祿山恍若未覺,隻扯著胸前錦緞放聲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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