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2)

第69章

“對了千鈺,等你把這除妖的任務完成之後,順路去一趟飛鸞山,本尊和你幾位師叔伯會在那裡等你,還有另一件關乎仙界的重要事務,需要你幫個忙。”

段千鈺當年被蕭衡交代了一項需要外出的除妖任務,他當時主要相中了除妖的地點附近,正好有他可以找材料,製點東西送給葉雲卿的地方。

他為了這件事煩惱了好一陣子,如今蕭衡派遣下來的任務,就等同於瞌睡了有人遞枕頭。

蕭衡那一番話,是在他準備離開的前一刻向他說的。

蕭衡一直以來給所有人的形象一直都非常正直,也是一位循規蹈矩,辦事能力等都叫人敬服的仙尊。

仙殿眾人都尊敬著這位極有潛力的仙尊,包括段千鈺在內。尤其他師父與蕭衡從前是同門師兄弟的關係,待他們這些弟子也非常認真嚴厲,所以他從未懷疑過蕭衡的話。

對他們這些入仙門的弟子而言,仙尊既然受了天道認可,說的話就是命令,也是他們追逐的目標。

於是,段千鈺揣著任務牌,先把要給葉雲卿製作東西的材料拿到手,然後才往一座雪山處把在那裡為禍,甚至影響了下界的妖獸逮住,與他戰了幾日才終於將他降服。

這項任務是隻被派遣給他一人的單獨任務,也能視為仙門弟子的一項考核。葉雲卿在前陣子同樣領了這樣一個任務,不過比起他把妖獸解決後的狼狽,葉雲卿的任務卻順利多了。

阿卿一直都很厲害,段千鈺想道。

葉雲卿雖然總是默默跟在他身邊,行事作風低調,從未搶奪過他的光芒,以至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可是隻有他清楚,葉雲卿真正的能力甚至可能比他還要高,是他見過的,最適合仙道的人。

他並不會嫉妒,甚至還有些歡喜,這樣的葉雲卿,真正的葉雲卿,隻被他一人知曉與了解。

他如此喜歡著他,喜歡得想要將他徹底占據,不讓其他人觸碰與接近半分。隻可惜葉雲卿在他眼中實在過於冷淡,看起來甚至像是一位永遠也不會對誰動情的無情絕欲之人,所以他遲遲都沒有向他表露過心意。

前陣子又有仙門中的女子向葉雲卿表明了愛意,雖是被他給拒絕了,但段千鈺內心開始有了危機感。他考慮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嘗試踏出那一步。

反正葉雲卿與他關係極好,他了解他的性子,哪怕最後被對方拒絕了,他總有辦法能讓他不繼續回避他。

甚至遲早有一日,會讓他落入他手中。

段千鈺總是如此的自信。他利用養傷的時間裡,親自把弄來的那塊靈玉雕刻成了玉簪子,等自覺傷勢恢複得差不多了,才燒了一張蕭衡給他的通信符,與他們在飛鸞山相聚。

他看見蕭衡和幾位熟悉的師叔伯,他們在飛鸞山入口等候他,然後神秘兮兮地將他帶到了深處。

那是段千鈺第一次見到傳說的那座,位於飛鸞山之中的陣台。上麵確實承載著一種神秘

的上古力量,甚至超越了他一直以來接觸過的。

見到陣台的那一刻,段千鈺在想,若是讓喜愛鑽研陣法的葉雲卿見到了,肯定會非常高興。

“不知,仙尊將我帶到此地是為何?”段千鈺詢問道。

周圍人的表情都有些嚴肅,卻是讓他莫名感到了一種不知從何處升起的不安。

“千鈺啊,我也不怕告訴你,或許再過不久,這仙尊之位就該換人當了。這些日子來我一直在暗中觀察著你們這群弟子,你是我在所有人當中,見到的,最具有潛力的那一位。”

“成為仙尊需要接受天道的考驗,在那之前你必須承接仙脈。飛鸞山可說是仙界主心般的存在,隻有站到這個陣台上,再由我們幾人施法,才能夠讓你順利接了這條脈。”

麵對蕭衡的這番話,段千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確實,既然踏入了仙道,隻要稍微有野心的人都會希望能夠越走越高。他不否認自己是個有野心的人,也的確想過要爭取那個位置。

出生於名門望族,他非常了解權勢與力量有多重要,即使在仙界也如是。

在沉默之後,段千鈺卻輕輕搖了搖頭,往後退了幾步。

“我覺得阿卿比我更合適。”

葉雲卿的仙骨與品性,是連他都為之折服的。他從未見過心性如此優秀與堅毅之人,就像是前方有再大的磨難,哪怕他已經走得遍體鱗傷,也能夠強忍著翻越,進而達到另一個高度。

段千鈺的讓賢之心很是堅定,不論蕭衡如何遊說,威逼利誘,他都沒有想要與葉雲卿爭奪那個位置的意思。

然蕭衡打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讓他承接什麼仙脈而來,在見到這個借口對段千鈺而言無用之後,他也不再與他多費口舌。

蕭衡與周圍幾名仙君交換了眼色,隨即段千鈺就見到他們將他團團包圍,才意識到自己可能中了計。

隻是他怎麼也沒想明白,平日裡在仙殿中對他們諸多疼愛,用心教導與愛護的幾位長輩,怎能一瞬間就變成了魔鬼。

當年的段千鈺僅憑自己一人,自然是鬥不過修為都比他高的幾位大長輩。他在反抗未果,並被他們打傷後,被強行押到了陣台上。

“千鈺,你應該感到光榮。”蕭衡邊啟動著陣法,邊眯眼對他說道。

“你的犧牲將會成就許多人,甚至還會為仙界帶來曆史性的貢獻,讓許久不曾再有過脫離大道之人的仙界,多添這麼一筆,何不美哉?”

蕭衡當時的模樣還是正常的,他留著有些長的胡子,五官看著依然顯得如此和藹,就連臉上的那點皺紋,也像是慈祥的象征。

但段千鈺卻發現,對方的心是黑的。

他瞬間就明白了蕭衡幾人的目的,敢情是他身上竟有他們所尋求的,能夠成為他們提煉力量,幫助他們突破甚至飛升的東西。

他沒忍住嘲諷地笑了一聲,心想自己活了那麼多年,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這麼一個寶物。他隻從無明待他與葉雲卿的舉動來看,

猜測過葉雲卿天資不凡,甚至是很可能會成為心懷不軌之人的目標的體質。

為此,他在無明有意無意的引導下,也順著這條線,一直儘心儘責地護著作為他師弟般存在的葉雲卿,就害怕他哪天被人給盯上了。

被押到陣台上的那一刻,他甚至有一瞬間想過,蕭衡他們的想找的東西會不會其實是在葉雲卿身上,卻陰差陽錯將他誤當成了目標。

若真是如此,他倒鬆了口氣。

怎能讓葉雲卿麵對這群讓人厭惡的家夥呢?

陣法的功效原本就是對目標的一種攝取,當陣中的能量落在他身上時,帶來的是無儘的痛苦。就像是身體內的經脈正在被一隻隻無形的手強行剝離,凝聚於丹田的靈氣都在等著被人抽取,甚至元神都受到了壓製,準備成為彆人吸食的食糧。

就在段千鈺痛苦得跪倒在地時,遠處忽然來了人,話不多說就朝著他們施法的方向做出了攻擊。是幸得幾位負責守著陣法運行的仙君將攻擊攔下,蕭衡才險險沒有被打斷。

“把我徒兒放了。”來人穿著一襲更勝霜雪的白衣,雪白得沒有一絲雜色的長發隨著寒風飄揚。

哪怕他看著是一位弱不禁風的老者之姿,可身上的氣勢卻連周圍突起都暴風雪都無法影響他分毫。

段千鈺吃力地抬頭,透著模糊的視線見到了難道熟悉的白色人影。

那是他和葉雲卿的師父無明。其實他年紀比在場的蕭衡還要小上許多,明明可以維持住那能夠吸引無數人愛慕的成年男子模樣,卻偏偏總是要化成這副風中殘燭的樣子。

段千鈺問過他原因,他卻隻很輕地回答一句:“斯人已逝。”

無明的道行很高,心性比在場所有人都要來得通透,區區幾位仙君根本無法將他攔下。

眼看著他已經開始出手攻擊陣台上的法陣,乃至施展在段千鈺身上的能量都突然斷裂,蕭衡表情頓時變得猙獰無比。

“無明,我可不會讓你壞了我的好事!”他將陣法交於其餘幾人幫忙維持,自己則是親自下場,與無明打了起來。

段千鈺當時心裡挺擔心,哪怕他知道自家師父也挺強,但是在受到天道庇佑的仙尊麵前,甚至還有其他幾位道行頗深的仙君幫忙一起對付著,根本毫無勝算可言。

無明在段千鈺和葉雲卿成長起來後留在殿內的時間並不多,有時候甚至好幾年都見不著人。

包括這一次,也是時隔多月,段千鈺再見到的他。他似乎很獨來獨往,平日裡也不見與誰交好,同門之間也隻是萍水相逢,點頭之交,這點與葉雲卿倒是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事實證明段千鈺的擔憂是正確的,無明和蕭衡幾人搏鬥了許久,但還是逐漸落了下風。這件事無明心裡也清楚,他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勝利,隻是想借著空隙去摧毀蕭衡的法陣。

這一點他倒是辦到了,陣台上的陣法被他破壞出了一個缺口,束縛著段千鈺的能量瞬間斷開,而無明也為了這個付出了重傷的代價。

段千鈺

抬頭看了蕭衡一眼,心中有股鬱氣正在聚集,像是有什麼東西正要衝破一直束約著它的牢籠。

“……仙尊,有些不對勁!”陣法斷了開來,但方才幫忙蕭衡維持陣法的幾人卻突然麵露糾結之色。

原本想要走向無明的蕭衡在聽見這句話後驀地回過身,皺著眉頭朝陣台過來:“怎麼了?”

其中一位仙君遲疑道:“陣法雖然被打斷了,不過我方才在它斷開之前,發現了連接在段千鈺身上的能量,並不是我們想要的。”

“也就是說,陣法本身與他體內的能量有些相斥,強行運行也許可行,不過需要再做出調整,但顯然……段千鈺身上,並沒有我們想要的清元丹!”

蕭衡也疑惑了:“清元丹不在他身上?!不可能,我觀察了那麼久,而他也確實最符合清元丹的人……等等。”

段千鈺見他朝自己投來像是驚覺到什麼的目光,唇角微微一揚,輕笑了一聲。

“……是葉雲卿!”蕭衡氣得滿臉通紅,又像是意識到什麼那般,轉身朝剛撐著身子站起身的無明看去,最後扶額大笑,“好啊,原來是你們二人把我給蒙騙了過去!”

蕭衡並不是沒有懷疑過葉雲卿,倒不如說他一開始就將目標鎖定在葉雲卿身上。奈何無明與段千鈺這兩隻狐狸,竟然將周圍的人防得那麼緊,但……

蕭衡卻又很快否決了對段千鈺的猜測:“不,不應該,我曾在段千鈺身上做了測試,他體質確實對那股能量產生了反應!”

倒是有旁人一語將他點醒:“按你先前說的那個測試,應該不止能夠測出清元丹吧?”

“確實是還有另一個可能性。”蕭衡說著,視線陰沉沉地看向了段千鈺,“隻是,我沒想過這兩種世間罕見之體,竟會在同一時間出現在我麵前。”

他緩步走到段千鈺麵前,提著他衣領將他抓起,眯眼冷笑:“可若換一個角度想,卻也合理。”

“清元原本就是為了降服十惡不赦的大天魔而現世,這麼一想,你體內含有那天魔種也不稀奇。”蕭衡話剛落下,突然又遭到了段千鈺猝不及防的偷襲,為了躲避而鬆開了手。

段千鈺在那之前對自己內丹的情況一無所知,無明從未將此事告訴他。也許是受到了陣法的刺激,他當下確實能夠感受到有另一股火燒一樣的能量正在他丹田處運轉,甚至在瘋狂湧動,企圖衝破禁錮著它的那一層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