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2 / 2)

薛錦是個桃花眼的英俊男人,身型結實矯健,最多不過二十**歲,他盯著林若軒,臉色變來變去,簡直精彩萬分,最後居然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林督主,好久不見。”

鐘懷秀更加年輕一些,個子修長高挑,模樣清俊秀雅,但脾氣卻比薛錦大多了,他翻起一個老大白眼,簡直懶得看林若軒。

林若軒心中有底兒了,看來這位錦衣衛指揮使比較圓滑,而這位未來的內閣首輔鐘大人,卻是個非常清高固執的人。

他努力扯出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假裝沒聽見方才那些壞話:“二位大人,聊些什麼呢?”

“沒什麼沒什麼,瞎扯呢。”薛錦明顯鬆了口氣。

鐘懷秀冷冰冰地哼了一聲,剛想說些什麼,薛錦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林督主,我和懷秀還有些事,先走了啊。”

“阿錦,你……”鐘懷秀蹙起秀氣的眉毛。

“走了走了。”薛錦不由分說,拉著鐘懷秀,跑得比兔子還快。

林若軒無語地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覺得背上的黑鍋又沉了幾分,看來原身“林若軒”的人品確實太糟糕了,所有人都又怕又恨,難怪最後被淩遲的時候,滿城老百姓都來搶肉吃。

“嘖嘖。”他搖了搖頭,不去想象那種血腥場景,往禦書房走去。

剛剛走到禦書房門前,卻被一個老太監攔住了:“林督主。”

林若軒客客氣氣道:“餘公公,皇上在裡麵嗎?”

眼前這位瘦巴巴的老太監名叫餘忠善,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頗有些權勢,但他和林若軒不同,為人極其謹慎,從不做出格的事,或許正因為這樣,才平平安安地做了十幾年掌印太監。

餘忠善笑道:“皇上還在打坐,督主請稍等。”

“哦,那我就在這裡等吧。”

林若軒在門外等了足足半個時辰,簡直百無聊賴,眼見天都快黑了,才聽見裡麵傳來一聲清脆的擊磬聲,悠揚綿長,餘音嫋嫋。

餘忠善點了點頭:“林督主,皇上的玉磬響了,你可以進去了。”

“嗯。”林若軒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跨進了禦書房的門檻。

一進禦書房,繚繞的白色煙霧便迎麵撲來,這白色煙霧並不是龍涎香之類的宮廷熏香,反而更像寺廟裡點的普通檀香,林若軒不由得暗暗嘀咕,看來這位成武帝,還是個信佛的。

房間裡光線很暗,垂著重重疊疊的紗幕,紗幕後麵坐著一個人,影影綽綽地看不清楚模樣,想來便是成武帝了。

林若軒猶豫了一下,跪下叩首道:“奴婢見過皇上。”

太監不是真正的男人,因此在皇族麵前,他們都得自稱“奴婢”,隻是林若軒身為東廠督主,在皇子大臣麵前便以“我”自稱,但在成武帝麵前,他還是得自稱“奴婢”。

憋屈啊,萬惡的封建社會。

成武帝懶洋洋道:“林愛卿,你難得求見朕,可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這位九五至尊的聲音微微嘶啞,拖得很長,聽起來懶懶散散的,似乎萬事都並不關心。

林若軒叩首道:“回皇上的話,是關於周思遜毀謗朝廷一案。”

“……周思遜?”成武帝似乎想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想起來,“就是那個蕭圖南的隨軍文書?案子查得怎麼樣了?”

“這案子已經查了許久,並無確切證據,想來周大人是被誣陷了。奴婢以為,可以結案了,讓周大人回府。”林若軒謹慎回答。

“哦。”成武帝似乎輕笑了一聲,“你想放了他?”

林若軒覺得背上有點出汗:“是。”

“林若軒啊,朕真是有點看不懂你了。”

“……皇上明鑒。”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朕不知道,當年你和寧遠王蕭圖南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至於他把你這個寧遠王府的總管太監,送進了紫禁城做內監……這些年以來,你一直想方設法地往上爬,各種給他使絆子,對付所有跟他有關係的人,包括這個周思遜。”

說到這裡,成武帝頓了頓,揶揄一般道:“怎麼,如今想通了?不想對付蕭圖南了?”

“……”林若軒張口結舌。

成武帝的這番話,信息量實在太大了,林若軒隻覺得腦子一片混亂,成武帝的意思是,“林若軒”曾經是寧遠王府的總管太監?後來才被蕭圖南送進宮做內監?

見他一直沉默,成武帝似乎也有些無聊:“罷了,周思遜那件事,其實也不怎麼打緊,就按你說的辦吧。”

“皇上英明。”林若軒回過神來,趕緊叩首道。

成武帝微微一頓,似乎不經意地提起:“對了,季如雪最近怎麼樣了?聽說你打斷了他一條腿?”

他的語氣十分輕鬆,仿佛完全不在乎兒子被打斷一條腿。

“四殿下他……”林若軒咬了咬牙,決定按自己之前的計劃,壯著膽子賭一賭。

成武帝看起來非常厭惡季如雪,不管季如雪再怎麼想去尚書房進學,再怎麼苦苦哀求,他也定然不會答應。

這樣的話,不如換個思路,反其道而行之。

想到這裡,林若軒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皇上,四殿下最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皇上想要他去尚書房進學。之前,他偷聽講學的時候,被太子殿下按進了便盆,弄得一身汙穢,後來又挨了打……大概因為這個緣故,他一聽說要去尚書房進學,便怕得厲害。”

“哦?”成武帝似乎來了點興趣,“他很怕去進學?”

嘖,皇帝這態度,有戲!

林若軒趕緊添油加醋:“是啊,他聽說太子殿下如今養了條凶猛的獒犬,更是害怕得很,天天哭著求奴婢,千萬不要讓他去尚書房進學,免得太子殿下讓獒犬咬他。奴婢說了很多次,他不用去進學,可他就是不信,成天又哭又鬨的。”

“嗬。”成武帝輕笑一聲,那笑聲充滿了愉悅,以及令人膽寒的惡意,“誰說他不用去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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