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2 / 2)

“林大人,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麼?”葛爾敏疑惑道。

“順便給您做個小手術。”

“手術?”

“您先閉上眼睛。”林若軒讓葛爾敏閉上眼睛,又疊了一塊熱毛巾蓋在對方眼皮上,“大單於,您先熱敷一會兒,我趁這個時間,把右手的肌腱給您接上。”

葛爾敏呆了呆,而後一把抓住林若軒的手腕:“我這手筋還能接上?!”

林若軒點了點頭:“斷裂的時間不長,應該可以接上。”

葛爾敏沉聲道:“你最好彆跟我耍什麼花招!”

林若軒無可奈何道:“大單於,您那麼多親兵守在外麵,隨隨便便就能把我剁成肉泥,我難道會自尋死路?”

葛爾敏冷哼一聲:“你知道就好。”

這病人可真難伺候。林若軒暗暗翻了個白眼,小心翼翼地把葛爾敏手腕上那層厚厚的紗布拆開,然後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這縫合技術也太爛了,再拖個十天半月,葛爾敏這隻手就算廢了。

葛爾敏這個人雖然不怎麼討人喜歡,但似乎還能溝通,如果自己治好了他的手和眼睛,議和這件事情沒準還真能談成。要是葛爾敏廢了,讓他那個野心勃勃的小叔叔上了位,遼東又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搞不好還不如葛爾敏。

好好給他治治吧。

林若軒沉吟良久,從醫箱裡取出一柄小銀剪,仔仔細細把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縫合線一一剪斷,又輕輕抽了出來,然後選了一卷蠶絲線,挑了一枚最細的銀針,認認真真縫合起來。

肌腱、皮下軟組織、皮膚……

肌腱斷裂得很整齊,對林若軒這個心外科醫生而言,縫合難度很低,不過小半個時辰,便縫好了。

林若軒剪斷線頭,將葛爾敏眼睛上的熱毛巾拿開:“縫好了,大單於您看看吧。”

葛爾敏盯著自己手腕上整整齊齊的縫線:“林大人,你確實有點本事。”

林若軒一邊給他裹繃帶,一邊道:“大單於這隻右手,三個月內不能提重物,痊愈之後和以前沒有什麼區彆,照樣能夠挽弓射箭。”

葛爾敏大喜過望,便想坐起身來:“你此話當真?!”

林若軒拿出醫生的威嚴,板著臉道:“大單於,我讓你起身了嗎?好好躺著,把眼睛儘量睜大,讓我看看角膜有沒有損傷。”

“哦哦。”葛爾敏這會兒聽話得簡直像個小學生,老老實實躺了回去,努力睜大眼睛。

林若軒細細看了一會兒,又吩咐下人點上油燈,而後又看了許久,一直沒吭聲。

葛爾敏漸漸有些著急了:“是不是沒救了?不會瞎吧?”

林若軒心中已經有了治療方案,卻故意長歎一聲:“有救倒是有救,隻是……”

“隻是什麼?”

“大單於的眼疾時日太久,確實有些棘手。我手裡有個外敷內服的祖傳偏方,或許有用,但這個偏方需要的藥材都非常珍貴,未必湊得齊全。”

葛爾敏急道:“需要些什麼藥材?”

“老山參、紅蓮子、夜明砂、長春藤……這些藥材,或許高價還能買到。可是還缺一味至陰至寒的藥材,比如千年天山雪蓮,卻不知能不能找得到。”林若軒的聲音十分淡然,心裡卻很緊張。

他不敢直接提骷髏草的名字,但葛爾敏身為女真大單於,骷髏草又是女真族聖草,葛爾敏一定知道骷髏草是最好的至陰藥材,至於什麼千年天山雪蓮,那是林若軒隨口編的,根本找不到。

“你說,需要至陰至寒的藥材?”葛爾敏果然愣了愣,而後輕輕眯起眼睛,望著林若軒的目光多了幾分懷疑。

林若軒若無其事道:“如果實在沒有,就算了。”

葛爾敏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點了點頭:“也罷,給我三天時間,這些藥材我都能給你弄來。”

“那就好,大單於的眼疾已經不能再拖了。我先下去了,大單於好好休息吧。”林若軒鬆了口氣,心中暗暗歡喜,但也知道言多必失,便起身告辭。

……

當林若軒回到臥房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季如雪正愣愣地坐在床上,連油燈都沒點,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

他看見林若軒進門,立刻跳了起來,一把握住林若軒的肩膀:“先生,沒事吧?”

林若軒略微有些不習慣,側身往床邊走去,不動聲色地擺脫了季如雪的手:“沒事。”

季如雪點起一盞油燈,兩人麵對麵坐在床上,季如雪仔仔細細看了林若軒半天,確定沒事,這才鬆了口氣。

林若軒笑道:“放心吧,葛爾敏等著我給他治病呢,暫時不會動我們,議和這件事情,我看多半也能成。”

季如雪沉默片刻,猶猶豫豫道:“那葛爾敏很是輕浮無聊,在大堂上說些奇奇怪怪的話,還說什麼舅舅好福氣……”

提起那件事,林若軒尷尬地輕咳一聲:“這個嘛,你舅舅以前很照顧我,我報答他也是應該的,沒什麼福氣不福氣的。葛爾敏這些蠻夷,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事情,自然不懂’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的道理。”

季如雪緊緊盯著他,似乎在細細判斷著他這些話的真假,過了許久許久,才輕輕點了點頭:“舅舅曾經照顧先生,先生在危急時刻保護舅舅,確實也是應該的。”

因為林瓦兒和蕭圖南的狗血糾葛,林若軒並不想多說這些事情,便轉移了話題:“對了,你還記得嗎,我想要骷……”

“骷髏草”三個字還沒說完,季如雪忽然一把捂住了林若軒的嘴,翻身把他壓在床上,又胡亂扯過被子蓋住兩人。

林若軒稀裡糊塗地被狠狠壓住,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正想發火,卻聽見窗外傳來一聲極細微的“哢嚓”聲,好像有人踩碎了一片枯葉——有人在窗外偷聽!

定然是葛爾敏的人。

完了完了,自己方才說了些什麼?萬一被窗外的人聽見了,然後告訴了葛爾敏,葛爾敏或許就會猜到,自己以治病的借口,想要謀取女真族的聖草!

怎麼辦?怎麼辦?

厚厚的錦被遮蓋之下,季如雪在黑暗中死死壓著他,陣陣灼熱的呼吸撲在他的耳邊,而後,青年忽然啞聲道:“先生想要哭?像昨晚那樣舒服得直哭嗎?”

林若軒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季如雪這是在幫他圓話,把“哭”和“骷”諧音含糊過去。

可是,可是……這他媽都是些什麼話?!

他還在不知所措,季如雪已經粗魯地把他翻了過去,讓他跪趴在床上,又在他耳邊柔聲哄道:“先生,腿再分開些。”

雖然兩人蒙在被子下麵,但衣服都穿得好好的,林若軒也知道季如雪隻是在做戲,可是那低啞暗沉的聲音,那撲在後頸上的灼熱呼吸,還是讓他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背的雞皮疙瘩:“殿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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