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阿哥(1 / 2)

打開了話匣子的胤禛一路說個不停,待到家門前,他的臉在轉瞬間冷若冰霜。烏拉那拉氏見此反而大鬆口氣,臉上菩薩淺笑又撿了回來。

如此夫妻默契,快速轉變的兩麵麵孔,深深的刻在弘晝的腦海裡。

要想討好一個人,自然要真正的了解和認識他。大約是不防備嬰兒的緣故,這些長輩們在各人背後的表麵,也是一覽無遺。弘晝也很明白他的優勢,故而作息也很自然的跟著長輩們來。

次日,出了月子的耿氏準備要去請安。結果沒出門,就被告之福晉大早上就帶著福雅格格進宮給德妃請安去了。

弘晝躺在奶娘的懷抱裡打哈欠,聽到德妃二字眼皮跳了跳,再仔細聽到事情不由感慨。因為現在腦子不健全,還屬於慢慢發育的階段,所以在夜裡忽然醒來後又認認真真重頭回憶確認一遍。

妹妹當年安利雍正的時候,滿口四四和尖叫。說了他生母是宮女,所以出生後托付給了高位嬪妃養育。哪個嬪妃他忘了,總而言之渣爹和生母有著隔閡。然後就有了德妃偏愛小兒子,甚至在大兒子登基之後還想扶小兒子上位,又或者是大兒子搶了小兒子皇位的謠言。

不過這個話題,在哥哥和妹妹同心同德的解釋下堅定否認了。因為清朝有滿漢蒙三種字,聖旨上的漢字甚至有繁體,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改一個字就能說得過去的。

這種事情真真假假說不清,更何況隔了幾百年,根本無從考究。但從他觀看嫡母在康熙麵前從容不迫,十四嬸嬸和嫡母把手言歡的模樣,還有他滿月時十四叔的神色,這一家子的關係並沒有那麼糟糕。

弘晝還記得哥哥說雍正是抄家皇帝鐵麵無情,所以人緣上比較差。但他親眼所見,還有德妃母子相處情形,其中和傳聞的差異無形之中就給了他極大的安慰。

流言蜚語可以聽一聽,卻不能當真,但也給了他認清一大家子的人脈關係。

要知道,滿月宴上他才見了幾個皇叔?他當時沒有仔細看,想想還有些可惜。

哈欠打了一個又一個,耿氏將他抱到裡間去睡,很是愜意自在,“福晉進宮也好,三阿哥要讀書,二格格要嫁人。側福晉是忙得騰不出手來,咱們院裡也清淨了。”

聽書幫忙將床榻的衾被掀開,坐在腳榻邊上笑,“福晉多免幾天請安,格格也能自在了。”

耿氏看她一眼,“又亂說話了。”

聽書打了兩下嘴巴,又笑嘻嘻趴在床榻旁看,“小阿哥越來越俊了,以後不知道迷倒多少格格。”

耿氏失笑,將弘晝放在床榻上再蓋上被子,掖好被角想讓他睡下。結果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珠子又精神十足的看著自己,耿氏也不是頭一回見了。孩子愛聽人說話也是好事,聽得多了說不定說話也快。

她輕輕拍撫著,聲音輕輕柔柔,“真是眼皮淺,模樣能頂什麼用?”

“怎麼不頂用?”聽書扭頭看年紀還小的聽音,“聽音你說?”

留聽閣裡主仆說著私話,聽音也旁聽了不少,故而她並不緊張,想想後點頭,“要好看的,奴才娘說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所以要找就找個好看的,好歹看得人賞心悅目,以後也不會再上當了。”

耿氏是怕小姑娘沒有判斷力,看著人的臉就迷迷糊糊把自己丟了。這種事情數不勝數,更何況這些為奴的小姑娘本來就沒有享過福,再受罪就太可憐了。

當初她選秀成功,孤身進了王爺府。有生之年不知何時才能見麵,爹心疼她,就使了法子將府裡丫頭塞進來。聽書自小與她一同長大,聞聽之後就求著要進來。耿氏心裡高興,更是擔憂。

自家府裡乾乾淨淨,最多有兩個姨娘在。聽書沒見過是非,性子上天真爛漫,比不上王府裡原來的家生子,更不是宮裡層層篩選下來的。所以她隻求平平安安,如果沒有意外,她過幾年就會從院裡選個小丫頭頂住,再親手把聽書嫁出去。

“聽音這話倒是對的,不過這樣的日子是要自己親生經曆了不如意得來的,可以的話還是避免的好。”

聽書聽音似是而非的點頭,不過後者很無所謂,“格格不用擔心,奴才娘將奴才送進王府吃穿不愁。奴才現在跟著五阿哥,以後也不會嫁人的。”

“你才幾歲?過兩年就要自打嘴巴了!”

“不會的!”

聽書聽音反而低聲爭執起來,耿氏後覺自己方才那句話說到聽音的娘。不過她似乎沒回過味來,隻是一臉她就此跟著弘晝就能如願以償心滿意足的模樣。

耿氏側目,隻見弘晝抓著被子一角,腦袋歪過一邊,眼巴巴的看著兩個丫頭。

門外奶娘進來,“格格吉祥。”

“怎麼了?”

“鈕格格說屋裡悶著沒意思,和宋格格一起過來了。”

耿氏連忙起身,“快去看茶。”

“是。”

聽書連忙坐起來,“讓奴才去吧。”

“你等會和奶娘換吧,元福還沒有睡,你們先哄著。”

聽音旋即點頭,“是。”

聽書看著耿氏走了,拉著聽音一同坐在腳榻上。她兩人無事可做,就巴巴的看著弘晝低聲說著話。

左不過就是繼續方才的話題,沒有主子在,兩人言談也沒了顧忌。彆看兩人年紀不大,一個如花年紀卻也見了府院爭寵八卦,一個仗著懵懵懂懂說話無忌。從基本的表麵穿著和性格簡單話題,眨眼間就嗚嗚的開車了。

聽書對這些的憑證都是原來耿府的所見所聞,至於自家格格,因為涉及王爺她根本不敢多說。幾句之後,聽書說著自己紅了臉很不好意思,聽音反而不自知的追問。

“……”

從頭到尾努力旁聽消息的弘晝又撿回了之前的哈欠,他被早熟的小奴婢徹底忽視了。

好在挑挑揀揀,弘晝知道他那個外公和正妻算是舉案齊眉,所以嫡出就有三個。耿氏是耿府嫡長女,自然就恨得外公的疼愛。可惜如今官位太低能力不足而望洋興歎,偶爾借著節日等機會從中塞錢給耿氏。

弘晝對此很是滿意,畢竟一個小格格,他就不指望能有多出息的娘家。能不拖後腿,就是萬幸了。

話題羞得聽書說不出口,言語隻見開始往彆處轉移過去。

耿氏正在高興的參加女人茶話會,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其中還有一起進府一起生孩子的姐妹,那場麵一定很有意思。

一時半刻是不可能回來哄他睡覺了。

弘晝將玩忽其職的兩個小丫頭聲音當做睡前小曲,腦袋頓時沉重的睡了過去。

烏拉那拉氏無意於幫人養孩子,最後決定不多插手事情,隻是將留聽閣的月例提了。府上人看人下菜碟,有孩子撐腰的格格也顯得很有幾分分量。因此這個冬日裡的吃穿用度都有了質的飛躍,且事事不用聽書等人走動,底下人自覺送上炭火。

整個留聽閣都暖和和的,甚至偶爾要開半邊窗欞透風換氣。

聽書早早被換去了前麵,奶娘就坐在邊上做針線。

弘晝窩在衾被下,暖的人心情舒暢不已,沉睡時甚至自覺的蜷縮一團。他的呼吸比大人的短,聽音趴在旁邊就能將其聽得清清楚楚。又過了一會兒,呼吸漸漸重了,聽音發現弘晝的臉上透著兩團粉紅色。

聽音看了半晌,咬著手指避免自己去摸的衝動。

可是眉眼濃密的小嬰兒,白白嫩嫩馱著紅暈,小嘴巴還跟著夢鄉裡砸巴兩聲。再聞那陣濃鬱的奶香,聽音不知道是味道還是模樣,讓她癡迷的不肯挪動。

比族長家的弟弟好看多了。

聽音覺得,她娘說的果然沒錯。人要往高處走,出身好的人生來都好看十分。

屋外呼嘯著嗚嗚聲,奶娘怕吵醒了弘晝,起身去外間將微微開的窗欞落了下來。她擺了擺袖子的涼風,對著爐子扇了扇風,這才走回去道,“聽音,外麵下雪了。”

聽音雙臂環抱自己,眉頭擠了起來,“下雪有什麼好。”

可能是覺得下雪更冷了,聽音又將被角掖得更緊了。

奶娘望著被糊住的窗,靠近看去才能發現影影綽綽紛飛的雪花。不算小,但也不大。她不像聽書聽音沾親帶故,或是大家旁支,入府做奶娘純粹是因為夫家與王府莊子管家相近。再加上她眉眼乾淨,這才牽線搭橋成功進來。實際上,她以前就是普通農戶出身。一年到頭,除了官府收稅外,還要看老天爺四季開眼才能吃飽肚子。

她有心想要說幾句,又看弘晝還睡著,索性閉嘴多看兩眼。

要是沒有這機緣,她如今還在家中養著孩子照顧老人。也不知道,她家狗兒長什麼樣了?可有小阿哥的兩分白淨好看?

奶娘胡思亂想著,屋子裡又靜了下來,隻能聽聞下雪風聲。可能今年的雪比往年少,這一回下的又急又凶狠。

炭火忽然啪嗒一聲爆響,映得炭爐都亮堂了。

聽音將炭撥開,看已經燒了一半,又添了兩塊進去。她轉過身去,正好與進來的聽書對上眼。

聽書側身,引著身後抱著四阿哥弘曆的奴婢進來。

奶娘起身,去幫忙將床榻讓出一般給四阿哥睡。大的才四個月,小的一個來月,兩個就是橫豎打滾都綽綽有餘了。

“鈕格格原來說要走了,結果下雪,還下得連路都突然埋了。索性就和宋格格留下來一起吃鍋子,四阿哥就暫時在裡間和五阿哥一起睡。”聽書將放在一旁的湯婆子倒出溫水,走在爐子邊一麵倒熱水一麵和聽音說,末了又低聲吩咐兩句,免得她年紀小不留神。

聽音點點頭,五阿哥乖巧得很,睡醒了也不會哭鬨。若是哭了,那必定是要尿了又或者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