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阿哥(1 / 2)

這一聲, 瞬間俘獲老父親的心。

胤禛看著弘晝主動投入懷抱中, 奶聲奶氣的喊他阿瑪, 音色標準又亮, 聽得他有些說不出的高興。

旁觀兩父子緊緊擁抱的眾人表示不太懂, 但好像王爺是很喜歡五阿哥?

而弘晝則緊緊扒拉著胤禛的脖子,厚著臉皮撒嬌賣萌的喊, “阿瑪!”

胤禛用鼻音微弱的回應,手自然又愛意的摸了摸弘晝的腦袋。麵對王府中唯一還保著胎發的腦瓜子, 自然是無比珍惜。眼角掃到耿氏的愕然詫異,胤禛不由自得的挑了下眉毛。

耿氏, “……”

她以為看錯了, 卻見王爺已經低下頭來一臉認真道, “弘晝說話越發進益了。”

烏拉那拉氏聞言誇道, “聽聞弘晝和送過去的八哥很投緣?”

胤禛頷首,深以為然的附和。

“……”我怎麼不知道那傻鳥和我投緣?

弘晝覺得大人們的認為太奇怪了, 但他這時候是乖巧的小兒子,所以他窩在胤禛的懷裡笑嘻嘻的。

心想你抱吧,老子看你能抱多久!

從外人看來這就是極為溫馨的一家三口,哪怕孩子的親娘在旁邊默默漱口擦手,可人家兒子在王爺懷裡啊!

鈕鈷祿氏眼角掃出。自家兒子正巴巴的看著薑嬤嬤手裡的糊糊,吃的那叫一個噴香自在。她當即想揪袖子,氣頭還沒上來又壓了下去。

算了,額涅說得對。嫡福晉還年輕,爭這口氣做什麼?左右她們鈕鈷祿氏是滿洲大族出身, 有沒有世子之位王爺也不能虧待親兒子。何況她總是這樣出頭,不就和小氣的側福晉一樣了?

還讓王爺討厭。

想此她側頭,覺得自家兒子安靜乖巧也不壞,遂慈愛的給他擦嘴巴。

埋頭吃得抬不起頭來的弘曆硬被拉著擦嘴,他茫然的看了鈕鈷祿氏一眼,又麵無表情的回頭看薑嬤嬤道,“糊糊。”

“……”糊個屁,你弟弟都吃了幾塊肉了還糊糊!

鈕鈷祿氏恨鐵不成鋼,終於明白阿瑪額涅看她那沉痛的眼神是何心情了。

“鈕格格?”

“鈕鈷祿氏。”

微冷平淡的喊聲響起,鈕鈷祿氏身子一僵,“王王爺?”

“晚些時候再送一隻八哥過浮翠閣,你平日無事就跟著,讓弘曆一起多說說話。”

“是。”

胤禛覺得孩子都需要大人長輩的引導,再聰明的孩子沒人教也隻能是啞巴。鈕祜祿氏昨天還在後院溜達,可見她是真的很閒。體貼她是年紀小不懂為母之事,便好心提醒一句。

鈕祜祿氏乖巧應下,讓胤禛很滿意,卻不知她心裡暗自落淚,並且在散席後自覺和耿氏同走。

王爺這是嫌棄弘曆說話慢了?

鈕祜祿氏氣的想回頭把自己打一頓,這一年她忍不住總愛說弘曆的時候提起弘晝,隻因她自信孩子能得以比較。但此一時彼一時,她不想在安靜過日子的念頭起來時連累兒子被嫌棄啊!

耿氏想到方才王爺和福晉的話,想著鈕鈷祿氏若是說什麼都擔待些就好。沒想到她走了一半,就連宋氏也分道揚鑣回去了,鈕鈷祿氏始終都低著頭不言不語。再細細想,好像從弘曆周歲後就這樣了。

大約猜到了緣故,耿氏也不打算多嘴了。

隻是最後一彎長廊的時候,鈕鈷祿氏這才反應過來,如常的邀請道,“姐姐,要不來浮翠閣坐一坐?”

“等會兒王爺叫人送八哥過去,我就不打擾了。”

耿氏一向是直言直語的,有時候推脫的話也說得格外坦蕩大氣,鬨得鈕鈷祿氏不好意思強拉著。但她今日心思不在這裡,聞言那雙杏眼瞠得又圓又大,“姐姐是不是生氣了?”

“嗯?”

耿氏狐疑,窩在陳嬤嬤懷裡的弘晝也扭過頭來。他方才賣乖拽走了胤禛腰上的一個小玉佩,正不懂裝懂的欣賞把玩,耳朵卻很靈敏。

沒辦法,這台詞太糟糕了。活脫脫的就像是電視劇裡說出來的一樣,讓弘晝頓時起了八卦心。

他現在的精神糧食,才是支撐他不要臉賣萌裝乖的助力之一。

鈕鈷祿氏真情實意的抹眼淚,“姐姐真的生氣了?”

耿氏垂眸,眉眼低低地帶著一絲冷意,“人多嘴雜的,你想說什麼?”

她說話都帶著一股子冰,話裡話外都在敲打鈕鈷祿氏。這讓鈕鈷祿氏心裡的小心思頓時被揭開,不免有些尷尬,“姐姐說的是。”

“今日我不便打攪你,也不好讓你去我的院子。想說什麼就說吧,不哭就成。”耿氏微微點頭,提醒一句。

身後的翠珠連忙將備用的帕子遞上去。

鈕鈷祿氏接過擦了擦,大概是剛才哭出了點勁頭,鼻子發酸使得她狠狠吸了口氣。再加上冷風吹著涼颼颼的,像是冰了一樣。但她渾不在意,轉臉笑了起來,“是我莽撞了,姐姐也知道我性子,在家中一向是嬌寵蠻橫的,說話做事很少能辦到體麵。前些日子對姐姐和五阿哥諸有冒犯,實在是很不應該。隻還好家中人前些日子好好教了我一回,我這才醒悟一些,還請姐姐再給我一次機會罷!”

“那你哭什麼?”

“我,我平日總愛計較兩分,結果方才王爺又嫌棄元壽說話慢要多送一隻八哥。”鈕鈷祿氏說著都有些氣惱,“元壽這孩子就是笨,不是真的想要和五阿哥比較什麼!”

“我知道。”

兩人都走到了院子前了,按理說是沒什麼。但院子裡所謂的奴才其實都是王爺和福晉的人,耿氏看夠她紅著鼻子的哭臉,怕她貿貿然說多錯多,遂打斷附和,“做額娘的人,性子就要養一養,日後無事再且說吧。”

“好,下回姐姐記得帶上我。”

耿氏微微點頭應下。

等到回了屋裡,聽書這才略帶不忿道,“鈕格格真是聰明,就在人人可走的地方哭著說不是,格格就是不答應都不行了。”

弘晝深以為然的嗯嗯應了兩聲,不過長得好看的人哭著也好看啊!

耿氏看他總愛湊熱鬨,笑眯眯的將出門後戴的帽子拿走,“鈕鈷祿氏性子是驕矜了些,但為人心地不壞,應該是前些日子被我幾次打發怕了,這才抖著小機靈不讓我拒絕。”

驕矜的小姑娘住在王府裡沒人說話,怕是早就鬱悶壞了。

聽書仍然有些不服氣,但她身為奴才總不能這樣說格格們的不是。再想這是鈕鈷祿氏求耿氏,也犯不著害怕,“但願鈕格格是真的吃虧長了記性,以後再也不亂比較說話了。”

耿氏卻輕笑一聲,“你看她方才捏鼻子的樣子,還是個性子未定的小姑娘呢。”

“格格入府的時候比鈕格格還小呢!”

“那時她不是更小?”

“格格!”

耿氏擺手,讓聽書去備熱水擦臉拾整乾淨,打發些時間就該睡了。

前麵萬康閣已經掛上了紅燈籠,聽聞兩位正在下棋說話,正是夫妻合德的好時光。聽見消息時,耿氏正在泡腳。

這十一月初的天已經很冷了,宮裡的地龍早就燒了起來。因著弘曆弘晝的緣故,王府裡年初就小修建一番,如今王府燒地龍留聽閣也依然跟著暖和起來。

像是宋氏一流,也隻能用著燒炭取暖。

可能是屋裡暖和,熱水泡腳竟有些燒心,耿氏放下不多久就伸出腳來後望著外間發呆。

弘晝在炕上爬來爬去,沒多一會兒就爬出一身汗趴在耿氏的腿上,“額娘?”

眸子彙聚有光,耿氏低頭看著弘晝將他滿頭汗水擦了,“聽書,外間的窗開半截。”

“是。”

弘晝笑著在耿氏的懷裡坐穩並用腳蹬了一下,舉起手背在耿氏的額頭上擦了擦,“額娘。”

“誒。”

若有若無的悵然頓時一掃而空,耿氏笑著將他放到後麵的炕上,“說你乖巧又皮了,弄得這麼一身汗。”

“額娘。”

耿氏摸著那小肉手,“嬤嬤不如來下棋?”

“奴才是個粗人,隻跟著太妃耍過鞭子,不大會風雅之事。”

“當真?那等風雪掃了,尋個機會讓我也開開眼界?”

陳嬤嬤順著耿氏的目光看去,正是她們家小阿哥的圓屁股,“是。”

小阿哥最近有些奇怪,爬著爬著就愛伸直腿爬,屁股也自然撅得高高的。隻是他猶不自覺,對此也是熱情高漲,一度冷落了勞苦功高的八哥。

“不過我也不算擅棋者,那咱們就玩連珠。”

左右是耿氏打發時間玩而已,陳嬤嬤自然奉陪到底。兩人便在幾的兩麵相對,愜意的開局了。

弘晝在炕裡麵哼哧哼哧的爬,等感覺到汗流浹背時這才一屁股坐下。早早備下乾爽衣裳在旁的聽音請了耿氏,便爬上去給他擦汗。

運動過後的汗水是涔涔不絕,加上他有意鍛煉腿腳的力量,歇下來後竟然還開始發抖起來。隻會聽音沒有察覺,隻顧著他臉上的汗,等著流的差不多了再擦洗換上新衣。

坐了一會兒,弘晝又扶著木幾鍛煉腿腳站立,順便看下棋。他方才隻聽了一耳朵,還以為連珠是什麼,結果看了兩眼發現竟然是後來的五子棋?

弘晝不由樂得笑了。

正好耿氏五子相連贏下一局,“真是額娘的小福星。”

因為這一句,弘晝默默的坐到了耿氏的身邊。隻要快贏了就笑,輸了則默默的喊一聲額娘安慰。

耿氏被喊得心裡發軟,竟覺得輸了也不會。

再加上隻是隨意玩而已,陳嬤嬤玩了幾把後就換了聽書來。總而言之,誰輸了三局就換下去。

直到弘晝的汗有點發酸,又帶著些許奶氣,耿氏這才帶著他擦洗身子準備休息。

等換上衣裳要被抱下去回屋子裡睡,弘晝揉搓著眼睛喊了幾聲額娘,等到了耿氏的懷裡才安然的睡去。

耿氏想了想,便讓奴才們都歇了,留下弘晝和她一同睡下。

弘晝的睡相很不錯,除了翻身勤快讓耿氏醒來掖被角,兩母子一夜睡得很安心。

胤禛時常在永佑殿和萬康閣歇下,偶爾才來後院。加上弘晝每日爬的滿頭大汗,耿氏想著方便點就讓弘晝跟著自己同吃同住,正好增進母子感情。自然也看著弘晝在某一日鬆開手,獨自邁開腳步走了兩步,然後啪嘰摔跤。

一旦邁開步子,進步便是突飛猛進。又過了幾日,弘晝可以在炕上走來走去。

自然的周歲禮也就到了。

和三個月前的周歲差不多,依舊是高朋滿座,王公貴戚都來了。

耿氏也換下一身新裝,還特意的打扮一番,眉眼帶著說不出的愉悅。

前麵的貴人們自然有王爺福晉招呼,而弘晝是晚些抓周的主角,但在此之前她們母子先在偏殿守著。

等著耿府人的到來,又或者說是耿府人在等著他們。

一進去,兩位年長的夫婦滿麵激動歡喜。

“小侄子這麼胖!”

耿家人還沒說話,身後一年輕男子便驚呼著走到弘晝麵前,還伸手戳了戳臉頰,“果然是皇家子孫,長相就是福氣。”

“額娘!”什麼玩意兒?這誰啊?

弘晝看向耿氏尋求幫助,要不是娘家人他就咿咿呀呀罵人了。

“小阿哥都會說話了?”耿德金高興道,又扭頭聲色渾厚低沉一喝,“不長進的東西,彆禍害我的外孫,滾開。”

說著,就把年輕男子給推開了。

年輕男子耿長君很是委屈,“五阿哥還是我外甥呢,能禍害什麼!”

婦人劉氏推了推他,走到麵前來慈愛的看著耿氏,“娘的乖女兒!”

兩母女這麼一對視,弘晝就莫名其妙的被丟到耿德金的懷裡。

祖父兩對視無聲眨眼,耿長君估計看自家阿瑪傻了,便笑著和弘晝自我介紹巴拉巴拉起來。

耿家正夫人是劉氏,因為小女兒出嫁了的緣故,所以跟著來的隻有兒子耿長君。不過耿長君可能是上麵有姐姐們寵愛,性子上和耿氏天差地彆。廢話連篇,還總愛誇自己。

弘晝也是佩服,竟然能和一個不怎麼會說話的孩子自言自語起勁兒?

相比之下耿德金就過於木訥安靜,他隻是用眼神默默地看著弘晝,但眼神裡像是看著稀世珍寶般起伏又沉默著。他身量比胤禛矮一些,臂膀沉著有力帶著一絲香氣。

弘晝以為外公做管領,是個長相富態的老人家,沒想到額娘是跟著外公長的,相比之下外婆就有些普通了。最重要的是這樣的眼神讓他心裡一暖,張嘴後卻發現他不會喊外公。

滿族人喊外公是郭羅瑪法,這對於弘晝而言就像是繞口令,太難了!

他做不到!

想著想著,弘晝隻能用露齒微笑來表示自己的喜歡。

耿德金頓時喜得眉眼都是笑意,劉氏拉著女兒說過話後過來也沒搶著抱,隻是誇著弘晝長得好。劉氏身為內眷夫人,平日都和鄰裡同僚的夫人們打交道,說話本來就有一套,更何況是對著自己的小外孫?

誇獎的話劉氏是粘手就來,聽得弘晝飄飄欲仙,望著二老傻笑。

耿長君發現根本沒人聽他說話的時候,人已經被劉氏擠開了,他一臉受傷的被耿氏撿到一邊說話。兩姐弟感情從來都很好,當年耿氏入宮時他都哭了好些,甚至在耿德金言語刺激下發憤圖強考過府試,已經是府學的生員了。

他本性就不是安靜的,當初純粹是攢了口氣一鼓作氣而已。可惜家人太了解他,早早叫了人盯著他認真讀書,要不是因為王爺提前叫人請耿府人來,隻怕他現在還被押著寒窗苦讀。

本來就沒指望耿長君能多厲害,眼看比以前有長進了,方才說話也帶了些讀書人的樣子聽得弘晝很不感冒,耿氏都一一看在眼裡很是欣慰。故而兩姐弟說話也很愉快,耿氏簡單的鼓勵他兩句,耿長君便高興的拍胸口道,“大姐放心,我這麼聰明,三年後至少也是個二甲進士!”

雍親王府的側福晉為何被高看一眼?除了好看點的皮囊,不就是生在書香門第還有個從四品知府的阿瑪?

這點子事,從年氏一家起立後就有眾人推說。

耿長君對這些在意,自然就會多加打聽。就連出身滿族的鈕鈷祿格格,也有四品典儀的阿瑪。耿家雖然看著富足,但是麵子上始終差了那點頭銜,還是後來才抬旗的漢人。外麵對雍親王的評價好壞都有,耿長君沒見到真人前不好暗下定論,但覺得自己努力給長姐撐腰也好。

以後二姐在夫家也能撐得起來。

耿氏笑著不語,人有衝勁總是好事,沒必要多嘴解釋。

劉氏和耿長君都說過話了,耿德金卻始終抱著弘晝不撒手,他對耿氏也是十分掛念的,昨夜一宿沒睡著翻來覆去,天不亮就起身在院子裡走。但他不像耿長君無話不說,隻是內斂的看著耿氏,乾巴巴的說。

“瘦了。”

“好像高了。”

“怎麼頭發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