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小學生阿哥(1 / 2)

藍天白雲, 平原山林之間, 儀仗一路向前而行。和上一回康熙巡查四周,從而走走停停相比, 這回完全是加速向前。半個月的功夫, 就已經抵達了木蘭圍場。

一路上弘晝在幾輛車之間輾轉,不是去前麵的禦駕, 就是和其他人同車。

這件事情,確實有點始料未及。

十四叔此次隨行,叔侄之間要多照顧, 恰好他也不耐煩帶孩子, 索性就讓弘明與他同車。但是對外同仇敵愾的弘明, 私底下和他卻沒什麼話說,與其麵麵相覷的尷尬, 還不如掏出一本武俠話本自娛自樂。

要不然遇到合適的地方, 他還要騎馬獨自走一段。

弘晝拿不準是不是那次喝湯得罪了他,於是在弘暄的盛情邀約下換車了。

弘暄確實和他談得來,尤其是關於白白的任何活動, 溜達散步上廁所等等, 他都是帶著十二分的熱情去的。

可惜神女有情, 襄王無意。

任由對於熱情如火死皮賴臉的, 白白始終無動於衷, 堅持發揮自己認人精神。對於弘暄, 它最多是不咬不吼, 但是靠近的摸一摸?

想都不要想。

弘暄很是難過, “為什麼?”

弘晝從來沒見過這麼癡心絕對的,尤其是現在這個時代,獒犬雖然威猛,但它終究不是主流。旁人隻覺得凶狠不好養,突然有個人巴心巴肺的討好喜愛。

真的很難得。

身為主人家,弘晝不得不承認養白白確實是烏龍。要不是它本身乖巧長得好看,就算養了,結局大概和那隻八哥一樣,被他遺忘身後,餘生將死死的釘在冷宮裡。

還是耿氏可憐它,自己也無事做,便收留八哥做了她自己的愛寵。

弘晝感歎自己也有幾分渣屬性,本著投桃報李的心情,拉著弘暄慢慢走到白白的身邊。

白白對此看都不看一眼,就巴巴的望著弘晝,條件反射的舔手。弘暄因此得以在後麵戰戰兢兢的伸出一隻手,摸了摸那隨風飄揚的長毛。夢想實現是一種很玄妙的心情,他心情驀地高漲,興奮道,“我摸到了!”

像是小偷一樣,還趁機戳了戳弘晝的腰,賊兮兮的,又很高興。

弘晝無語,“小點聲。”

但可惜,白白已經察覺到了。

它沒有覺得弘晝幫弘暄有什麼不對,隻是本能的不喜歡靠近來的其他人,轉頭就衝著弘暄咧開嘴巴亮出獠牙來,“嗚嗚嗚嗚。”

喉嚨裡滾動著暗含脅迫意味的喊聲,身子瞬間甩去後麵。

弘暄嚇了一跳,哇的一聲跑開了。

“……”

白白高興的直甩尾巴,努力的將頭從下往上的湊過去拱手。

弘晝站在原地,先是被弘暄那慫的要死的操作震驚了,轉瞬又被白白逗笑了。他揚起了嘴角,“乖點,不準再亂嚇人了。”

雖然說養狗本身就有保護主人的意思,但是白白的戰鬥力太強,外表的攻擊性也太大。要是一個尺度沒有弄好,它的命是真的比不上皇子皇孫的。

也讓心裡向往的弘暄也是怕怕的。

人畜語言不通,弘晝確實是無能為力。相反,弘暄爭取到五步遠的距離也被取消了。

隻要弘暄有靠近的念頭,那雙火紅色的眼珠就顯得凶狠恐怖,絲毫沒有情麵的咆哮嘶吼起來。

弘暄被瞪了,忽然有了心理陰影不再熱情。等到了下車防風的時候,他沒精打采的站在弘晝身後唏噓,“額涅說的果然沒錯,養寵物要看眼緣。尤其是彆人家的狗,不能亂碰。”

彆人家弘晝很無語,再加上弘暄的交際圈廣闊。沒有了白白的吸引,他又不喜歡在馬車裡睡覺,還有那一路上精彩的生活圈子。

弘晝再次挪換到了放養兒童的馬車上,車上的人對他眨眼擺手,“你來了?”

“你坐這車?”

“嗯。”

“這麼巧啊!”

客氣的兩聲後,弘晝上車坐到新車友的對麵微微一笑,“弘晸呢?”

新車友弘旺揚了揚眉,這裡沒有長輩們在,他自然的又露出了那份逃離生天的酷炫霸拽吊炸天的氣勢來,“他兄弟多,去培養感情去了。”

弘晝表示明白的點頭。

除了原太子因為製度問題,由著康熙幫忙指了六個側福晉外,九叔胤禟府上是最熱鬨的。小小的貝子裡妻妾成群,兄弟們偶爾都會將此說上一句,並以此攻擊九叔太好女色了。可九叔自己很有本事,至今出生五子五女全都健康成長不說,還靠著自己的商業頭腦賺得滿盆金。

也就是說,他根本不屑於康熙給他什麼爵位,自己就可以逍遙快活的過好日子。

這也是讓十叔胤俄容易和他發生口角的緣故,因為十叔家裡有母老虎,有個郡王的名頭卻過著要人接濟的清貧貴族生活。平時就滿腹牢騷,再對上鮮明對於的九叔每天逍遙快活,自然就有了可以噴口水的對象了。

其餘的伯伯叔叔雖然沒有如此,但是心裡多半都是羨慕嫉妒的。就算他們不需要那份經商腦子,但是子女雙全毫無夭折的這份成績,就足以讓九叔笑傲江湖了。

這麼一想,弘晝無意間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

雖然說妻妾成群,可九叔隻是庶福晉多,生養的兒女全都統一送到九嬸手裡養。就像弘晸,彆看平時多牛氣。可真有了什麼事情,隻要九嬸動手那絕對是男女雙打的下場。

這幾年,九貝子府裡的男女雙打可是名動京城。

弘晝覺得自己和弘旺沒什麼好說的,索性身子一歪躺下去睡了。

彼此都是父母不在,身邊隻帶了幾個身邊人和侍衛跟著。沒有特彆的愛好,弘晝也終於找到了最佳車友,每天都是安靜的睡覺,最多就是點頭說兩句。

到的那天,弘晝的東西也一同送到了康熙旁邊的營帳裡。

弘晝讀出了言下之意,隻要他老人家得空,弘晝都可以過去玩。同理你玩歸玩,但是咱們住的地方挨得近,你也就不存在說回去不方便的話了。

中心思想,同睡這件事存在一回就夠了。

雖然被吐槽了,但弘晝還是很高興。

因為沒人管他啊!

他就是這片草原上,最放肆的野馬!最亮麗的小崽!

經過上回的佩飾清倉之後,弘晝的衣箱又很快的堆滿起來。隻不過這一回,替他堆積的是瑪法瑪嬤兩位老人家。

也再不是邊角料了。

經過老人家的嘴裡一過,帽子腰帶全都是內務府裡頂精貴的布料特意裁製而成。弘晝自認得到了眾多女性的時尚熏陶,自己又有眾多兄弟們的例子在,十分自信的從中挑選出一身酒紅色長

袍穿上,再配著康熙給他的夔龍玉佩。

還有一枚碧色的玉扳指。

莫名其妙的,弘晝覺得自己擁有無限的自信和動力。

上馬背弓。

“駕!”

直接就往上一回圈的狩獵之地跑去,他隱約還記得哪裡是哪部分,想著過去練練手順便熟悉地盤。免得到時候正式狩獵的時候,他沒有白白的幫助而戰績淒慘。

那未免太丟臉了。

他可是雍親王府的代表選手!

白白被放出來後,它望著追雲就大聲吼叫。在它記憶中,小主人應該是坐在自己身上,然後舊地重遊顯露威風的。根本就沒有這所謂的四腳獸,更不要說小主人還被搶了去!

真的是越來越多的妖魔鬼怪了!豈有此理!

白白生氣了,甚至盯著追雲那漂亮的小長腿磨牙。弘晝發覺他神色不對,連忙喝止安撫兩句,這才一同進去。

狩獵自然是用弓箭,林中也早有人丟下呆笨的小兔子做配合。

林子裡的地勢崎嶇,坐在馬背上人也跟著顛簸不止。弘晝在身邊一片綠色中窺看動靜,他提前的拔出長箭上弓,側耳傾聽不願放過絲毫聲響。

白兔灰兔小巧,但是顏色顯得格外醒目。

弘晝若有察覺的提起弓箭射出,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風一般與其閃過。

是白白。

失策了。

當依靠自己捕獵的時候,真正可以捕獵的王者在旁,顯然成了弘晝的阻礙。

“過來。”

左右察看,指著遠處和常通道,“帶白白去那邊。”

那邊屬於是略微年長的阿哥去處,幾乎都是十來歲的。裡麵的獵物矯健勇武,種類繁多,也比大人們去的更安全一些。

如果自己等下真的空手回去,那不正好就跟白白借兩個也不錯啊?

弘晝開始打起如意算盤,等著白白離開後便重新開始狩獵。當然,方才被白白玩耍似的撲玩得來的兔子就算是一隻。

然後也僅僅隻有這一隻。

弘晝射了幾次,兔子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唰的飛了過去,連一點毛都沒沾到。他苦惱的抓了抓頭,決定下馬找一處平整略高的石頭上站著。

他的腳才放上去一隻,忽然‘啪’一聲。

謐靜的林子裡忽然飛出三五隻鳥雀,身後的追雲儘都被驚住的抬起前蹄不安打轉。身後的侍衛連忙安撫,有兩人自覺的站在弘晝的身旁。

‘啪啪’

又是兩聲傳來。

追雲受驚的長嘯一聲,稚嫩的馬嘯聲略顯尖銳的轉頭想要跑遠。

聲音並不算遠,感覺就在十丈之內。但林子裡的環境使得聲響回蕩,很有可能比他猜測的要遠許多。也就是說,聲響是從諸位王爺大臣們那邊傳來的。而這個時代的受限,弘晝難以想象是什麼東西引來的動靜。

而且,他聽著竟然覺得有點熟悉。

好像是槍聲?

雖然遊戲裡麵的聲音有些失真,但是後來各個電影裡都有許多槍戰的場麵。像什麼□□、AK47、M14等的影視寵兒,就算是不關心的小孩子都能背幾個。

弘晝想了想,忽然發現自己從頭到尾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清朝身為最後一個封建皇朝,而且至今還是和世界接軌的大國家,真的和所有的科學進步都隔絕了嗎?

不可能吧。

何況本身還是發明□□的國家。

弘晝每次去如意館,所聞所見都是文明科學的範圍,來往人都顯得格外斯文。翻閱的書籍,全都是和數學物理天文等有關係的記錄。再加上沒有看到其他相關的東西,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這些。

直到這幾聲,弘晝瞬間心神不寧起來,獵也不願意打了,帶著追雲一起趕快往外跑。

跑出去的不止是他,還有其他幾個小阿哥等,神色也顯得幾分訝異驚慌。直到跑遠人多的地方,來往人的身影也從容起來,耳邊甚至能聽到幾句,連珠統什麼的。

弘晝聽不懂,但是也應證了他的想法,好像真的是槍支一類。

“啊嗚啊嗚啊嗚!”

低沉彷徨的獒犬吼聲不斷,它顯然是受驚了。原來當初聲響稚嫩汪汪喊的的白白聲音變了,身形更是截然不同的雄壯威猛。身邊的常通根本栓扯不住它,隻能急迫的跟在後麵跑以防不測。

但它被嚇住了,身旁的那些阿哥馬兒們也被它那橫衝直撞的驚嚇不已。

弘晝顧不得去看八卦,跑過去大聲喊道,“白白!”

那雙紅色的眸子一亮,徑直的追著將弘晝一個飛撲。弘晝笑著招手,等到它差不多快要近來的時候側身一躲。白白撲了空,四隻爪子連忙刹車轉過身來撲倒。

弘晝沒有再推辭,由著他將自己撲在地上。因為心裡驚慌,白白更是忘記了弘晝的習慣,直接伸出舌頭開始舔。

從外人的角度看來,身形龐大的白白直接把弘晝給吞沒了。絨絨長毛之下,他甚至連驚呼聲都沒有一絲。

侍衛想要幫忙,弘晝仰頭喊了一聲,“不用。”

就在瞬間,一張大舌頭舔了下來。

舌、舌口勿?

心裡幾千句罵人的話回蕩起伏,弘晝側頭呸了一口,用袖子狠狠地擦了嘴巴和舌頭。

人太小了果然是個大問題!

要是他長大,成了所謂的巴圖魯,就可以試一下直接和白白剛。或者其他方法都可以,而不至於每次都是獻祭一樣付出自己來安慰白白。

果然養寵物,就是沒有地位的奴隸。

弘晝生無可戀的想著,耳蝸明顯濕了之後這才推搡起身,“起來。”

白白還是聽話的,又舔了幾次勉強安慰自己的小心靈,這才高抬貴嘴放弘晝一馬。

常通從身上拿出乾淨的布巾,替弘晝擦洗一遍,“五阿哥,可要回去洗漱?”

這句已經是廢話了。

一眾人打道回府,弘暄等人不遠不近的站著,心裡又害怕又帶著彆樣的神色望弘晝。

一路上,白白很膽小的左右巡看。等到了洗漱時,它更是慫小雞一樣坐在木桶邊,爪子還時不時的扒拉,順道的留下幾條爪痕。

秋季本來就涼了,再加上在圍場裡麵。弘晝不得不再次泡在木桶裡保暖身子。常通在一邊回話,因為白白不停地搗亂,弘晝不得不加一張木凳子在下麵。他坐得高了,也能騰出一隻手給它舔著玩。

常通一麵給他潑水,一麵說道,“白白當初正追著花鹿,奴才都跟不上去。銃聲忽然就響了,鳥

獸驚跑不說,白白在林子裡橫衝直撞。好在當時大家都慌著跑,有兩匹馬撞見了也都急匆匆自己跑了。”

就算事後有人追問,那也沒有證據說是白白的錯。

弘晝點頭,“銃聲?”

“奴才也不清楚。”

石中摸了摸木桶裡的水,又提了一桶熱的倒下來,“奴才倒是聽見幾句,好似今年的木蘭圍場來的不僅是王公大臣阿哥格格們,還有上麵沙俄人也來了幾位。”

大清有四季圍場活動,秋狩隻是其中之一而已。這些都是在提醒大清的男兒們,莫要忘記他們的江山是馬背上取來的,自然不可被安逸的生活給取之殆儘。順便的,這也是聯絡蒙古人關係的一種方式。

即便因為地勢和種種緣故,蒙古的地位大不如前了。

弘晝知道,這一回同車的人中還有幾位康熙看重的傳教士們。但沒想到,還邀請了沙俄的人過來。

友好交流?

怎麼可能。

學習了法語俄語之後,弘晝知道了大清和沙俄兩國之間的基本恩怨。早在大清入關後,沙俄遠征軍曾多次入侵黑龍江流域,燒殺搶劫吞食領土。康熙二十二年時,清廷勒令盤踞在雅克薩等地的沙俄侵略軍撤離清領土。沙俄軍不予理睬,反而率兵竄至愛琿劫掠。從此,兩國之間不友好的正式戰爭延續了三年之久。

直到雅克薩之戰,大清勝利。

即便如此,也還是在第二個三年後締結了《尼布楚條約》,規定以額爾古納河-格爾必齊河-外興安嶺為中俄兩國東段邊界,黑龍江以北,外興安嶺以南和烏蘇裡江以東地區均為中國的領土。

這份條約的種種要求,並不符合大清勝利方的地位。其中因素許多,而從俄語傳教士所言,成就這條條約的元素之一就是因為語言不通。當時整個大清識得俄語之人並無兩個,後來還是法國等人幫忙請了使者做翻譯,但裡麵的利益許多,也促使他們牽扯許久,不太成功的簽下這樣的條款協約了。

甚至有可能,這位使者幫的其實就是沙俄。

弘晝知道這些之後,也明白他得到雙語老師的用意何在。法語可以有興趣的學,但是臨近最多接觸的國家,他更應該學習從而防患於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