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出遊小少年(2 / 2)

縣令和主簿趴在地上打了大半,為防聲音太聒噪,侍衛已經扯了他們的靴子和長襪塞進嘴裡堵著。其餘人站在那裡靜靜等待幫手來臨時,兩人就這麼開開心心的聊天。

尤其是底下人腿腳快,說了不說久後就送來了上午茶。

估摸著要折騰很久,弘晝不慌不忙的當做兩頓餐一同吃。所以在劉知州和陳知縣急急忙忙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公平明正的公堂上氣氛十分和諧又詭異。

詭異在於他們是聽了消息前來,說是有大事商談。結果請進來後,就發現衙門裡靜悄悄的,平日精神的衙役皆站在兩側,神色懨懨很不對勁。本應該審案的縣令等人,竟然都不見蹤影。

倒是陳德銘站在一旁神色不安,看著劉石箜和坐在公堂梯上的小子言談歡快。

除此之外再不見旁人。

一眼看去情形有異,但是自家兒子這麼親近模樣,劉知州完全沒眼看了,低聲喝道,“劉石箜!”

“阿瑪!”

“可有傷著?是怎麼回事?”本來想要斥責的劉知州,眼看自家兒子安然無恙,又想到眼下的情景,怒意也去了大半。

劉石箜搖頭,“沒事,阿瑪你怎麼來了?”

這話問的有點傻白甜了,幾乎瞬間劉石箜反應了過來,他發現方才的人都不見蹤影。借著背過身的角度不讓弘晝看見臉,一麵迎上去一麵眉眼暗示道,“我這裡沒有事情,都是一場誤會而已!”

可惜隻有劉知州看到他的表情。

“誤會?”

陳知縣接了這一句,他看著平日機靈的兒子神色凝重,似真似假的笑了一句,“犯了法就該伏法聽從,可如今看來竟然遇到了刺頭。”

“刺頭?我嗎?”

弘晝不應還好,一說話像是提醒了一樣。陳知縣的眉眼落下,像是滾滾雷電積壓,“來人!將這個刁民先杖棍三十!”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看見了觸犯他們禮儀的人,本能的就想要維護起來。哪怕麵對年幼的人,他們隻能看得到自己,又或者自家人。

弘晝受驚的站了起來,臉色一怔,“憑什麼杖棍我!明明是你們的錯!”

陳德銘和劉石箜明顯察覺他突然慫了,想要笑又覺得哪裡不對。他們根本沒反應來,劉知州兩人將反應看在眼裡,隻覺得孩子是當真的受了委屈,像是聽見了天方夜譚的話語一樣冷嘲一聲,“本官說你錯,那便是你的錯!”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竟然還是大清的朝廷命官,宣城的父母官!可恥可恨!”

陳知縣嘴唇翕動,劉知州抬眸看著他,“小子,你打哪來的?”

“蘇州來的,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葉良辰!”

“家裡有人是當官的?”

誒,真有戲。

弘晝搖頭,十分謙虛,“沒有,不過我家還有點錢,還有幾百畝田地。”

“看來是鄉裡來的小子。”陳知縣得意道,“今日就要本官好好教你道理才可以。”

“什麼道理?難道這裡就你說了算?”

“自然!在宣城之內,本官說你有罪你便是有罪。管你家中幾百畝天地,叫你如何你都要聽!”

作為知州的屬下,陳知縣習慣了做惡人。聽見弘晝這樣天真的言語,陳知縣不免多嘴的顯擺兩句。再加上這些話說慣了,隨口張來都說的格外霸氣。

至少,弘晝在他看來就被鎮住了。

陳知縣很滿意,“明白了?”

“你就是不高興我幫人敲了你兒子二兩銀子!公報私仇?”

“放肆!”

“除了這兩句,你們就沒彆的話說了嗎?”弘晝轉身去到公案後,就像方才一樣坐了上去。他大喇喇的俯視眾人的神色,手不自覺的就摸上驚堂木,他神色略帶興奮的往上啪的一拍,“小的打架打不贏,隻知道鬥雞走狗!大的就會吞吃國庫,完全的蛀蟲敗類!竟然還敢對爺言語脅迫暗下毒手奪人性命!如此大罪,當如何?”

“什麼?”

不等他們反應來,阿林保和訟師幾人從後麵走了出來,身後還有侍衛拖著苟延殘喘昏厥過去的縣令和主簿。兩人雖然被手下留情,但對於身嬌肉貴的主來說依舊痛苦,以至於拖拽過來的路上還能看到縣令嘴裡拖著長長的口水。

以及那兩張慘白的麵孔。

一看就像是受了大罪。

阿林保和訟師大步流星站上,一人坐在邊上主簿的位置,一人站在弘晝身旁回道,“回貝勒爺的話,罔顧他人性命,以泄私欲為一,朝廷命官違法亂紀為二,明知故犯更是罪上加罪。”

“貝勒?”

“不對,好想說旗人犯了律法,可以適量的減刑?”

“貝勒爺說的,如將杖刑改為鞭刑、將徒刑和流放改為佩戴枷號等。可兩位朝廷命官所犯之罪,並非流放小罪。”

“不,奴才隻是小小知縣,並非是朝廷命官!”

陳知縣的自稱換的很快,他剛才已經自發的問了幾句話了,可惜都沒有得到了真正的回答。相反,隻有阿林保的言語暗示。

“爺說的時候,你方才也沒否認啊!”

“奴,奴才一時不察,如有冒犯貝勒爺還請饒恕。”

陳知縣說道,他顯得十分的狗腿,和旁邊還在狐疑的劉知州顯得分外不同。

又或者說,對方還在猜測身份。

弘晝也不生氣,手上不慌不忙的,將腰間藏著的令牌拿出來晃了一下。他咳嗽一聲,坐直身子道,“來吧,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作為呈堂證供,也是你們最後的機會。”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那副令牌。

有人不懂,但是看見上麵的字也能猜到了。

尤其是劉知州兩人,普天之下能帶著皇上的令牌出行的小貝勒爺,除了和貝勒還有誰?

眾人大驚齊聲跪下行禮,“奴才見過和貝勒。”

弘晝嗯一聲應答,他格外享受他們的請安,手邊的驚堂木正式敲響一回,“升堂!”

“訟師,提筆!”

“是。”

勁裝侍衛們搶占了衙役們的位置以及水火棍,默默的站在兩旁。訟師穩穩坐下,他笑著提筆問,“今日有緣相見,還請知州大人和知縣大人將今日之事如實稟來,究竟為何抓拿貝勒爺?”

這話沒辦法回答。

陳知縣一時不知如何說好,畢竟明麵上的命令是他來下的。縣令就在腳邊奄奄一息,他很難想象怒意下來會是如何。

訟師也不急,笑意愈發濃鬱道,“若是難說,也可以不答這個。左右是死命一條,倒不如為你們家人著想?”

陳知縣抬頭,“想問什麼?”

“小事而已,如知州知縣二人任上幾載,可挪取多少錢財糧食?牢中收押的百姓為何罪?亦或者郊外的莊院……”

公堂之上,隻有訟師冷冷清清的聲音。不疾不徐,宛如春風,又能輕輕慢慢地籠罩著劉知州等人,叫他們很覺壓抑。

訟師出身瓜爾佳氏,是弘晝封為貝勒之後走馬上任的五品管事,名為秉誌。滿族人,卻有著漢學熏陶的氣質和思想,在科學院的小院子裡他就是文書擔當。雖然可用,但幾乎是弘晝不怎麼會關心的人。

所以對於出來的機會,瓜爾佳秉誌顯得十分看重。

弘晝很明顯的感覺到他的才華了,自己隻需要在公案上繼續吃上午茶,熟讀律法並參與調查時間的秉誌,一人就能豔壓群芳。

再看劉石箜陳德銘跪在地上,頭不敢抬,大氣不敢出。

此時此刻,真的隻有爽歪歪三個字代表他的心情。如果還要有,那肯定是……再來一次!

仗著渣爹的威風耀武揚威,真的是太爽了!

弘晝的手不住的摸著令牌,心裡妙不可言。再加上有阿林保插話,弘晝隻需要時不時地拿著驚堂木敲響恐嚇一番。

效果很顯著。

一開始知州還穩得住,知縣也是訥訥不語。但後來被連番的心理攻擊下,說錯了一個字,秉誌就能乘勝追擊。

再然後,秉誌將紙張寫得滿滿當當。

弘晝收到的時候掃了一眼,字字句句清晰可見,條條款款罪名皆在,“好,很好。”

“阿林保。”

“是。”

“去抄家都不,去查一下府院。”

弘晝一下子說順口了,看著底下人嚇得本能的抖三抖,又連忙改口。一他沒有這樣大的權利,二則他突然發現,自己為什麼會習慣說抄家兩個字?

太刺激了。

弘晝心裡想著,揮揮手就讓底下的人去忙活。

其實事情都知道的七七八八了,最重要的是正式的去幾家府院裡搜找一些證據。雖然看著驚嚇不已,但誰知道那張嘴說出來的話是真是假?

所以還是謹慎為主。

等了三四天的功夫,知州等人一直住在牢房裡,無阻礙使得弘晝最終有意料之外的收獲。他拿著資料,習慣性的就會歸攏了解起來,然後自然而然的做了一份真實的計劃書。

計劃書自然是要解決問題才有的。

如州縣官征收錢糧應隨征隨解,遲延不解者,知府查報參處。又如州縣批解錢糧而布政使抵充雜派,扣批不發者,許州縣官申報督撫,並報部院題參。

而現有虧空各督府應確查原因,如知府共同徇隱以致虧空者,即行參革,由知府獨賠。州縣官有虛報虧空者,督撫據實題參,審明定擬,於本犯名下追還。又如係因公挪用以致虧空者,州縣官革職留任,限年賠完。

倉穀黴爛者在一年內完補,準其開複。

另外要有相應的處置,州縣虧空錢糧,知府揭報而布政使不轉報,或已轉報而督撫不即題參者,許知府申報部院,將督撫布政使照徇庇例議處,仍令分賠。衛所官員虧空屯衛等項錢糧,照地丁例處分。各督撫於州縣虧空事前不儘心防範,事後不竭力補項者,嚴加議處,責令分賠。

弘晝隻是看著資料上的幾個州情形,做了大致的計劃。還有許多細致的條款,他都謹慎的沒有填寫,留給了京城來交接的官員。

宣城也算是熟悉了,又吃過了當地的美食。弘晝沒有任何的遺憾趁著風聲還沒徹底走遠,,笑著丟下計劃書,連忙騎著馬兒離開此地。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