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出遊小少年(1 / 2)

夜色落幕時分, 湖邊佇立三人。

一是儘職儘責提燈陪伴的默默看景, 一則昂首挺胸驕傲微笑著背菜單名, 還有一個回首間不自覺的雙臂環抱自己。

弘晝的心情很複雜,他還沉醉在鬼怪的世界裡無法自拔,這大概是自己的發散思維在作祟。工作的時候很有用,麵對害怕的事情也不能控製的胡亂思想。偏偏麵前的人儘職程度讓他感動,菜單名聽起來還該死的動人心魄!

該死!

他真的想吃魚了!

隨便哪一種!

弘晝低頭, 掩飾性的吞咽口水,而後抬頭看著富爾敦, “沒有吃的,你光是背給我聽什麼?”

“五爺要吃?”富爾敦恍然大悟,“奴才這就去備。”

說著他就屁顛屁顛的去族長家點菜。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石中忍不住笑出聲,“主子,這富察侍衛真有意思。”

“太憨了。”

弘晝倒不是後悔,隻不過他隱約的為富察家未來擔憂。這馬齊的後院很乾淨, 福晉隻有兩個, 但是生了九子一女!

就算有三個早幺沒了, 富爾敦下麵還有五個弟弟一個妹妹!

更不要說隔壁三個兄弟還有一堆兒子!

富察家要是都這種貨色, 想要重複輝煌恐怕……

也還好是跟了他!

弘晝如是想著, 忽然間湖邊像是起了夜風,吹起一絲漣漪, 輕輕拂過穿透人的身體。

涼絲絲的。

弘晝回過神來抱著自己, 方才的念頭又重新回來了。再望黑漆漆的湖水像是漩渦一樣, 似乎越來越近。錯覺讓他心裡本能緊張,墊著腳往後退,“走回去回去。”

王府裡是標準的大富商府院,坐北朝南,磚木結構。三進宅院式古建築,高牆黛瓦,古樸幽靜。古風的穿鬥式梁架以及鬥拱裝飾,有點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的味道。

三進廳堂,另有回廊。

一進二進皆為五開間平房,穿鬥式五架梁,朝南梁枋上雕有人物和花草紋等各種講究,原應為轎廳和前廳。第三進分為東、西兩部分,西側房屋為五開間平房,西側房屋為三開間平房,皆是抬梁和穿枋式並用,五檁,前後各雙步。

弘晝一路行走,穿過了院子和前廳等,所聞所見皆不是他見過的景色。

雍親王府裡是皇家之地,科學院裡是中西合璧的高樓,路經多處不是荒野就是偏僻宅院。趙申喬倒是正經的漢人,可惜府院和他本人一樣簡樸素雅。

好吧,說直接點就是窮酸。

相比之下的王府簡直是雕梁畫棟,處處講究。尤其是這後麵三進院的地方,想來原是他們主人家住的地方。以前就更精巧清雅,哪怕是荒涼了下來,門前的院子也比著更鬱鬱蔥蔥,綠意盎然,還有一片花海。

大紅色的花海簇團緊挨,一眼看著像是康乃馨,又比著花瓣更多層。密密匝匝的,每一朵都像是都將自己裹成了圓球狀。

弘晝走近一點,分明的聞到了濃鬱悠長的香氣,分明迷人。像是天然提取的香水味,讓隻聞淡香的他都不覺癡迷。

再深深地聞了一口,弘晝不由笑了,“這是什麼花?”

康熙他們肯定喜歡。

石中提著燈籠湊近看,“奴才未有見過。”

“這麼好看還香,不知道能不能挖兩顆走?”

“五爺喜歡,奴才晚些就和他們說去。”

“行,大概要挖四五朵,到時候分開裝著。”

“明白。”

弘晝盤算著汗額涅和額涅肯定要,所以要多預備幾份,然後隨著送報的飛艇回京。這樣的話,等他回到科學院的時候,自家的彆墅旁又多了不一樣的風景。

沒辦法,因為自己不愛折騰這些,又有白白搗亂。所以他的彆墅除了原木色彩和綠色之外,也就夜裡的彩燈最奪目了。

逛了外間的,弘晝再抬腳進到裡麵。他看不出原主人的品味,雖然說整體上清雅精巧,可惜主人已死。這處宅院除了基本的凳椅之類,許多擺設都不見了。講究貴重的不必說,每樣東西都是灰塵。

侍衛們忙碌的擦洗乾淨,弘晝看著窗台上唯一的木偶人。他摸著下巴認真看,發現木偶人的做工很糟糕,就像是學徒作品一樣。身形隻有個大概模樣,細致的紋路和五官簡直醜的不見原型。

大概隻有他的功力可以相比了。

弘晝如此肯定相比,眼神避開木頭人的眼睛。夜色太深,又是陌生的地方,還有可能有鬼怪。各種的可能性浮想聯翩,以至於弘晝惜命的躲在屋裡,等待著侍衛們將族長家烹飪而來的飯菜都提了過來。

富爾敦一張臉笑眯眯的,興高采烈親自給弘晝將菜都布置開,尤其是兩道魚都送到弘晝麵前。

眼看著自己的差事都被搶了,石中不慌不忙的在旁邊擺上筷子,倒了湯水。

吃飯前先喝湯,弘晝抿了一口,熱騰騰的從上至下流淌而過,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起來。然後他伸手抓了筷子,很自然的感覺到了熱烈的目光。

弘晝看都不用看,筷子在魚肉上麵晃了一下,抬眼看著某人不自覺更加灼熱的目光。

富爾敦嘴唇動了動,眼睛放著光芒。

本來想要逗人來著,這麼一眼就讓弘晝看得無奈,有種看見了三歲小孩的樣子。弘晝的手莫名回了過來,夾了一塊魚肉。

然後對方的光芒更盛了。

弘晝低頭,這小鎮族長家的廚子廚藝有限,材料也沒辦法那麼講究。不過不同地方有不同地方的烹飪方式,也有他們自己才有的特色。他能吃出其中的用心,也算是遞過了味道上的不足。

阿林保用飯得快,弘晝還剩下半碗飯的時候,他已經擦乾淨嘴巴過來,“五爺,消息打聽到了。”

“等等。”弘晝抬手製止,“等我用了飯再說。”

阿林保看著他,“這世上沒有鬼。”

“我知道!”

弘晝抬高聲喝止,但是他剛剛才說了等下再說,肯定不能打嘴巴。阿林保也依言的站在一側,安靜的等著弘晝用完了飯,簌口擦臉甚至坐到了床邊泡腳,他這才仿佛想起的樣子哦了一聲,“差點忘了,說罷。”

鬼才信你忘了。

阿林保心底裡笑了笑,而後道,“這家商人王成原來是做茶葉生意的,來往南北,高低各有。幾年間賺得了身家,再娶了族長的侄女為妻子。說是因為膝下隻有三個女兒,妻妾常常回去廟裡上香祈福,不巧一夜大風大雨阻了路。等到人尋的時候車馬就停在路邊,隻有幾個家仆的屍首在。王成經商回來得知此訊,咬定是山裡的山匪作亂還去衙門報官,帶著家丁和衙役們上山去。結果王成等人身死,土匪窩倒是被清了乾淨,縣令為此給他送上一道牌匾,算是以表功勞。”

弘晝一開始是揪著被子的,每個人對於安全感的定點不同。就像他隻要在床上蓋著被子,就覺得什麼妖魔鬼怪都不怕,都可以忽視。他準備好了被恐嚇的可能性,沒想到阿林保就這麼乾巴巴的小故事說來,不由得一愣,“沒了?”

“沒了,咱們初來乍到,夜色已深,隻能和族長中人聞聽幾句。”

“你們沒有去聽彆人的牆角?”

“五爺。”

“真沒聽?”

“聽了,不過有些避諱著實聽不仔細。”

弘晝用果然如此的目光看著阿林保,後者對此表以一笑,“事後家產歸於族中,唯獨這座宅院似乎帶了王成的怨氣和不甘,所以府上鬼氣深深,夜裡也是鬼哭狼嚎的。”

“鬼哭狼嚎?”

屁股緊緊貼著床的弘晝,有那麼瞬間就要後仰躺下去了,“如諳達方才說的,爺看這鬼應該是人吧?”

怎麼好死不死的,就是王成不在家的時候出事?為什麼王成咬定是土匪害人?又為什麼衙門裡都沒事,隻有王成和家丁死了?更重要的是,聽起來王成和族中人關係很好,他為何娶的族長的侄女?而不是女兒?

“族長沒有女兒?”

“有,幾年前已經出嫁。”

那年紀是對的上的!

弘晝和阿林保對視一眼,了然的笑。

這年頭的男女沒有未來開放,說到底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麼一個住在一條街,又受過自己往年恩寵的人才是最佳金龜婿,傻子才會往外找人!不過初來乍到,就是拿飯的功夫,問得太多也不好。

顯然阿林保沒有找到多嘴的人,隻能再等等。

不過眼下是睡覺。

阿林保又說了幾句,轉身自己去隔壁屋子睡了。西河畫南兩人總想著表現自己,便連忙嚷著要守夜。

石中白天跟了一天,弘晝就隨他們兩。而且兩個人陪著熱鬨,屋子裡就莫名的多了份陽氣。

不對,這兩孩子是沒有弟弟的呀!

弘晝的念頭一起,就聽見了一陣聲音,像是很近的地方傳來。猛一下聽著就是風聲,再一聽像是有人哭聲。

那聲音悠悠長,一聲之後又一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恍惚間越來越近,床前的畫南蹦了起來,他聲色發顫,“怎,怎麼?”

“風聲吧?”

西河嘀咕道,扯了畫南的袖子,“莫要叫喊驚了主子。”

畫南連忙閉上嘴,正要和西河轉身看,身後似乎有動靜。他連忙轉身看,隻見著一隻手慢慢悠悠的從被子底下伸出來,他條件反射的一聲尖叫,“啊!”

西河被他叫得心都跳了出來,還沒打他就聽見外麵也傳來一陣叫喊聲。

床上伸手的弘晝也是被接二連三的嚇著,也跟著蹦了起來,拽著被子牢牢地圈著脖子處,“怎麼了?怎麼了?外麵什麼事?”

“主,主子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