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那個和親王(2 / 2)

弘晝的請柬隻是說喪禮,並沒有說是誰,但這個待遇隻有胤禛這裡。外人隻是看著和親王府又鬨起了白事,第一反應是又來了。但下一瞬覺得不對,雖然看著沒有上回大,更沒有眾人哭啼,卻有種出大事的錯覺。

不會真出事了吧?

有人狐疑,也有不敢貿然登門的,怕到時候惹了誰的不痛快。

弘曆就不太在意這些,他興衝衝的過來,心裡覺得就是無傷大雅的小事而已。那麼一張笑臉看著裡頭,一瞬間就凝固失去了所有表情。身上的氣質一收,又是京中翩翩的保貝勒,“兒臣見過汗阿瑪,汗阿瑪金安。”

站在棺材旁邊的弘晝偷笑,聳肩道,“有勞四哥走這一回了。”

弘曆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冷冷的,“聽說王府裡不好,擔憂阿弟真的有個閃失,所以才急急忙忙的過來。見你真的安然無恙,便要好好收心穩重,莫要讓汗阿瑪和兄弟們都擔心啊!”

“四哥說的是,不過這事阿瑪是知道的。”

弘晝直接把胤禛拉下水,他老人家要是真的不允許,上回的態度就不會這樣了,更不會失態的看著那份禮單。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就是皇帝也一樣。

更不要說現今國庫裡的東西,都是胤禛十數年裡努力摳搜得來的。

弘晝往弘曆的身上瞟了瞟,“四哥是最看重兄弟的,又急急忙忙的來,可是帶了什麼禮?”

“一幅畫。”

堂中沉默了一瞬,弘晝手指摩挲一下,努力控製臉上的滑稽之色。倒是胤禛更直接點,抬眼問他,“不是你的吧?”

弘曆恭恭敬敬說道,“是吳道子的真筆。”

看過了許多的漫畫和古畫,弘晝也慢慢地養出了自己的欣賞水平。隻要畫的好的,他基本上都能喜歡,但吳道子的才是真正的最愛。墨骨利落雄壯,賦色簡淡還帶著飄舉之勢。其中幾副佛家神鬼的圖畫,配著他的筆風更是一絕。

這份禮,無論價值還是愛好都很投合心意。

胤禛點頭,“那就好。”

弘晝也是鬆了口氣,附上真誠的笑容,“謝謝四哥。”

得到了親人們的同時鄙視,弘曆麵上笑著站在胤禛身後,心裡卻哼了一聲。爺的書畫雖然不是聞名天下,但好歹也不是見不得人的,待到多年後得人收藏也不是不可能。

至於這樣瞧不起?

哼,等著吧。

弘曆自己鼓勵著,心裡的委屈還是在所難免的起伏著,臉上也跟著喪了起來。弘晝對他笑了笑,緊跟著離得近的弘暄也來了。

一個來,兩個來,王府裡麵又恢複了當初的熱鬨。

不過這回消息沒有隱藏,所以大家都知道這場低調又明擺著的喪禮,是因為弘晝心愛的狗狗白白。

想想這裡麵的道道,就算有人不來,府上也會恭恭敬敬的送上禮物。就算狗再尊貴,到底不是人,許多人落不下麵子。再看弘晝沒有強求,所以來往之間的全都是奴才和手裡捧著端著的禮物。

沒有什麼外人在,弘晝就大喇喇的坐在堂上數禮。

往日裡這是他最高興的時候,如今看見隻有滿臉的嘲諷和冷笑,“一個個的,還真是油水充足。”

“不好嗎?”

弘暄了然的反問一聲,不覺得奇怪。

胤禛看了一眼,見到沒有什麼事情,又悄無聲息的坐著旁人不知道的車離開。

堂上來的幾乎都是兄弟和親近的人,見此也是樂滋滋的蹲在那裡看。弘晝並不看重,隻是想著狗狗確實沒有什麼喪禮說法,這麼放著棺材裡,就是想著更體麵點。等到外麵人把地方找好了,就給它做成墓放著。

也算是相識一場了。

大家都是熟人,弘晝不用去調解氣氛,基本上都無礙的。跟著姑表兄過來的曹沾沒說話,他剛來京城的時候,因為生活上的落差常常不自在。但是這兩年過去,心態也都放平了,就算有人來嘲諷也不放在心上。

隻是這些黃帶子們聊得津津有味,話題全都是東家貴西家富的故事。再聯想弘晝那諷刺的語氣,曹沾心裡有些彆扭,又對後來人感到默哀。

古往今來,皇家都被推了一代又一代。底下的臣子就不要說了,今朝抄這家,明朝抄那家。

端看自己的命,還有子孫所為了。

想想表妹最近身體很差,曹沾在旁邊和弘晝說了一聲,之後就回到老宅去。

弘晝當然不會拒絕,他一聽是林黛玉原型身體不好便答應了。如果不是時間不對,他倒是想要八卦一下兩人之間是否有那麼一段情。

大約是看著弘晝話語很少,眾人拍了拍肩膀,當做安慰。這些年大家都是成家,各自有了不同的關係圈子,弘暟那樣的還跟著出去打仗,一年到頭都見不到一回。弘明則是出門做生意,他們四人團要不是因為需要,弘暄也跟著出去跑了。

弘暄蹲在他旁邊,“若不咱們喝一杯?”

弘晝點頭,“好。”

“不醉不歸!”

弘暄言語豪邁,旁的奴才聽了便忙著去安排。

佛爾果春得知後拘著眾人,沒有弘晝親令誰都不能靠近前院,至於什麼喝酒傷身的話是半句都沒有提。不過在棺材搬挪出去的時候,佛爾果春自發的穿著一身素淨,看著棺材抬著遙遙不見蹤影。

回去的時候,佛爾果春還聽到有人誇讚她,說她當真是賢惠女子,還幫著給狗做喪。

這話在府裡人說著尊敬,傳出去後味道就變了,滿含著譏諷看低的意思。畢竟嫡福晉是相伴一生的嫡妻,怎麼能這麼低眉討好著?

身旁嬤嬤等人聽了發惱,不由得說了兩句。佛爾果春卻是雲淡風輕的笑了一聲,沒有多說。

說句實在的話,白白走了,估計有些人也輕快。畢竟照顧王爺,和照顧王爺的狗是有差彆的。再說白白溜達院子已經是小時候養成的習慣,來到和親王府後擔心驚擾不便,平時奴才們都要小心翼翼的躲開才是。

他們看來,死了才好。

佛爾果春才入門的時候,心情確實有些複雜,但也慶幸覺得好過有寵愛的女子相爭。比不過一隻狗,聽著丟人,但也清閒放心不是?

更沒有阻礙到她。

唯一讓她動容,難以忘懷的是白白從來都不待見旁人,竟然會拖著身子過來。一是看永璧,二則是對她討好。

是的,討好。

那一回的眼眸對視裡,白白再沒有凶悍和防備。它臉上沒有半點生氣,精神不好連著眉毛耷拉著看不到眼睛了。那雙紅眸裡溫溫柔柔的,似乎在說話。

它說,主人就交給你了。

佛爾果春想著鼻子微酸,既是羨慕如此情誼,又是慶幸不會遭罪。若是她養的白白,隻怕現在哭的都睜不開眼了。

弘晝被放假了兩天,之後就被康熙拉著去乾清宮加班學習。他感覺是胤禛告了狀,不然也不會有這種待遇。康熙彆的不說,他認真要□□一個孩子,那絕對是下苦功夫,讓你改頭換麵的地步。

時間被安排的滿滿當當,弘晝回去之後還有些不適應,索性就輕裝住在了乾清宮。除了偶爾去一趟科學院,上朝議事陪著胤禛外,所有的時候都給了康熙這位糟老頭子。

弘時等人小時候都很羨慕,覺得弘晝這麼得到眾人的疼愛。但是一路長大,直到今天看到上頭兩位還在加重壓榨的安排,頓覺得毛骨悚然。請安的時候,康熙無空和他們閒說,他們也是開開心心的請完就跑。

麵對弘晝,態度上也跟著轉變好了起來。

兄弟們的這些差異,弘晝隱約察覺到了,但他忙得無法應付。反而康熙和胤禛,最近兩人總是聚頭一起有說有聊的,但他隻要一過去,當時氣氛就冷了下來。桌上手上的東西也跟著收起來,不容弘晝聞看。

弘晝覺得怪怪的,緊跟著就被安排了更緊的日程。

今天去順天府走走,明天到六部看看。這個月去軍營裡瞧瞧,下個月去代替祭天祭祀。

弘晝忙得沒有個人生活,過了年後也是如此。等他又一次從北麵巡查,帶著十幾張厚重的折子回來,柳琴書給他生的長女都快滿月了。

他有女兒了!

弘晝開心的圍著看,興高采烈的寫了要休沐的請安折子,琢磨著給柳琴書格格的身份。

嗯,正式一點應該是庶福晉?

弘晝不進宮,就想把意思通通遞上去。折子很快就駁回,讓他明日進宮再說。

老婆孩子熱炕頭,這不是人生巔峰到圓滿嗎?還出去跑像話嗎?

阻擋人生幸福者?

殺!

弘晝早早睡下,次日出門的時候和佛爾果春說,“準備行裝,咱們晌午就動身去彆院。”

之後他邁著必勝的腳步和姿態出去,上朝的時候也是漫不經心的,時不時抬頭看胤禛。也是巧了,胤禛臉上還都笑著。

弘晝琢磨著事情可成,到時候再哭訴自己連孩子出生都錯過的悲劇等等。他腦瓜子裡不住的想著,臉上揚起了笑容,忽然間聽到蘇培盛高唱,“……今傳位於朕之五子弘晝……”

什麼東西?

傳位?

弘晝腦子裡忽然被清空,像窮人暴富一樣,臉上笑容控製不住的明媚放肆。眼角裡光芒照人,帶著說不出的囂張狂妄氣質。

胤禛看著眼皮一跳,走近去一巴掌拍腦勺,低聲警告,“朕還在呢!”:,,,